鄉野間粗茶淡飯別有一番風味,剛好吃完飯,劉氏給大家各泡來了一碗擂茶。
茶還隻喝了一半,外麵就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韓青梅,雲蓁,你們給我出來。”
雲蓁將茶碗放下,看向旁邊麵色微變的韓青梅,好奇一問:“青梅,誰找我們倆啊?”
“沈輝同的妹妹沈鳳英。”韓青梅與她很少打交道,不過對她的聲音還是熟悉的。
“喲嗬,這是為兄長打抱不平而來了。”雲蓁眉頭一挑,幽幽的站起身來,笑盈盈道:“剛好吃飽喝足需要消食了,你若是麵皮薄就在屋裏看著,本姑娘去消遣消遣對方。”
韓青梅:“.……我,我和你一起去吧。”不就是個沈鳳英嘛,她該自信點的。
初冬時節,寒風蕭蕭。
雲蓁和韓青梅兩人優哉遊哉的走到院落門口的梧桐樹下時,剛好樹上一片泛黃的樹葉漂落下來,恰巧落在她的腳尖,她直接停下腳步,看著外麵那趾高氣昂容貌偏嫵媚秀麗的少女,還有後麵那有些畏縮膽怯的沈珠和幾個同齡女子,眉頭一挑:“我是雲蓁,你喊我和青梅做什麽?”
沈鳳英之前喊著一眾小姐妹們去了一趟韓家,在外麵叫囂了許久都沒人應,後來才回到靠水村賀家來的。她早就聽聞雲蓁長得比韓青梅還漂亮,不過她今日是初次見麵,她這比韓青梅漂亮多了,也比她高半個頭,身材纖細,烏黑清澈的大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高挺俏麗的鼻子,櫻花般的紅唇,英氣十足的眉毛,微微熏紅的麵頰,襯托得她好似一朵即將盛開的嬌花。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眼裏還有絲毫不掩飾的嫉妒,雲蓁抬了下下巴,有些不耐煩的說:“喂,你到底說不說,到底找我們什麽事?”
沈鳳英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想起今日來的目的,有些氣急敗壞:“你,是你今日汙蔑我哥哥,故意敗壞他的名聲?”
“你哥哥是誰啊?”雲蓁假裝不知。
沈鳳英手上抓著一條鵝黃色的手帕,微抬下巴,一臉驕傲的介紹:“我哥哥是沈輝同。”
“哦,原來你是那個渣男慫貨的妹妹啊。”雲蓁還故作上下打量她一眼,身如蒲柳,還真有兩三分相似呢,聲音不大不小的繼續說:“你剛才那問話可就錯了,我可沒有汙蔑他,也沒有敗壞他的名聲,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你就是汙蔑我哥哥,他從來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是你故意給他潑髒水,肯定是為韓青梅打抱不平。”沈鳳英根本就不信她哥哥是那樣的人,現在村裏頭都傳遍了,還有好多愛嚼舌根的剛剛還跑到家裏來看笑話,幸好都被娘親給趕跑了。她是看不得哥哥受欺負,這才喊著小姐妹們來找她們算賬的。
雲蓁抱著胸幽幽道:“我說你腦子裏是不是進水了,你哥哥那樣的惡心男人才配不上青梅呢,這樣的婚事解除了剛剛好,我為何還要給她打抱不平,我是巴不得給她買鞭炮來慶賀下呢。”
“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才惡心,韓青梅才配不上我哥哥呢。若不是她那死去的爹當年救了我哥一命,我們家才不會跟她家有任何牽扯呢。”在沈鳳英眼裏,她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任何人都配不上她哥。
雲蓁冷嗤一聲:“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也算是世上最好的?真虧你有臉說得出來。青梅她爹當年就該見死不救的,讓你那哥哥早點去死,也不至於廢了力氣救回來一頭白眼狼,反而害得自己的閨女受苦。”
“我哥哥福大命大,他不救我哥也會沒事的,是他自作多情,多此一舉。”沈鳳英扯著嗓子尖聲道。
雲蓁被她那態度和說辭氣笑了,對旁邊氣得不輕的韓青梅道:“青梅,看到了沒,這才是真正的不要臉,臉不紅心不跳的將白的說成黑的,還一分情誼都不領。你爹當年就算是救了一條狗,狗也會惦記幾分恩情,可救了這麽個連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兒,你們家真是虧大了。還有啊,幸好退婚了,幸好沒嫁進這樣的家庭,有這樣不要臉的男人和小姑子,估計你三天就會被他們逼死的。”
韓青梅氣得雙目赤紅,也將雲蓁的話聽了進去,沈輝同這個混賬東西真的是畜生不如。
劉氏也跟在她們後麵出來的,聽到沈鳳英的話,氣得跳出來大罵:“沈鳳英,你這個混賬東西,這些話是王紅葉那臭婆娘教你的嗎?等會兒我倒要去問問你們沈家的長輩,到底是怎麽教養你這樣的閨女來的?若是都是他們教的,日後你們沈家人倒黴時,村裏其他人都不要去救,眼睜睜看著你們死,免得還落個自作多情多此一舉的名聲。”
賀家隔壁幾戶人家都還在吃午飯,一家老小全端著碗出來了,自然都聽到了她們的爭執聲。其中有一戶剛好當年也參與了那件事,為首的一精神抖擻的老頭子厲喝一聲:“沈鳳英,到底是誰教你說這種話的,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當年韓福慶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沈輝同從河裏救出來,那一段河水很深,很多人都不敢往下跳,附近聽到呼救的人不少,當時沒人敢下水,是韓福慶跳下水,其他人在岸上幫忙才將他救上來的。
當時在場的人很多,其中一個正是他的長子,當時也出手幫了一把。若韓福慶是自作多情多此一舉幫忙,那其他幫忙的不也落了個難聽的名聲嗎?
這可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難怪劉氏和韓家對他們如此不滿了,這事不管擱在誰家,誰都會氣憤不過的。
沈鳳英心裏有點虛,可還是梗著脖子說:“我說的沒有錯,我娘都說了,我哥當時隻是在河邊抓螃蟹而已,根本就不是落水,根本不需要韓青梅她爹救的。”
那老頭端著碗的手都在抖,很明顯被她氣的不輕,轉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長子道:“大郎,你聽到了,王氏那混賬玩意兒就是這麽教子女的。他們不認韓家老大的救命之恩,你當時也幫了把手,也是不認你的出手相助,以後他們家是死是活都跟我們沒任何關係,以後再不要搭一隻腳去他們家。”
“是,爹,我知道了。”院子裏頭一個皮膚黝黑粗糙的漢子氣得臉通紅,大步走了出來,對著沈鳳英大聲咆哮:“沈鳳英,當年老子也出手救了沈輝同,是老子瞎了眼,以後老子保證不再管你們家的破閑事。你們家有什麽事也不要再來喊我們幫忙,老子不想跟白眼狼有任何來往,哼。”
“還有我們家老幺那時候也去了,還有老六叔家的老二,石柱家的大女婿當時也在,也都去幫了一把,我們呆會兒全去說一聲,讓他們都記住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以後有一身白力氣也別去幫忙。”另一個嗓門大的婆娘也在大聲喊著。
沈鳳英那一句話可是引起了民憤,她根本就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隻是在家裏聽娘說的,可如今卻發現娘說的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她心裏已經猜測到娘可能說謊了。她心裏很急,可卻不敢硬著頭皮頂嘴,她若是反嘴了,今日恐怕他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要將她淹死了。
站在不遠處的沈珠幾人麵色發白,她們真不敢相信沈鳳英是個這樣的人,也不敢想象王氏是這樣教導她的。她們今日是一同來的,現在這種境況也不好再在這裏糾纏下去,再呆著隻會讓自己沒臉,沈珠聲音擴大了幾分,“鳳英,我們現在回去吧。”
“不回。”沈鳳英條件反射的回答,轉過頭視線剛好落在雲蓁和韓青梅身上,突然想起正事來,又叉著腰朝她們發炮:“韓青梅,雲蓁,你們少胡扯轉移話題,我今日是來替哥哥討公道的,你們憑什麽誣陷辱罵他,你們必須去給他賠錢道歉。”
“賠錢道歉?”雲蓁冷冷一笑,“敢到本姑娘這裏來訛錢的人還真少,恰巧你是其中之一,膽子不小。”
“我哪是訛你錢,我說的是實話。你是故意給我哥哥身上潑髒水,故意敗壞他的名聲,你若是不賠錢私了,那我們等會兒就去縣城衙門報官,讓你挨板子。”沈鳳英覺得自己搬出來衙門,對方一定會害怕,肯定會拿錢私了,她可是聽不少人說她天天在大山裏打獵,掙了不少錢的。
雲蓁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太好笑了,主動走出去,笑道:“報官?好啊,走吧。我們現在就去衙門走一趟,順便到縣城裏多請幾個大夫過來給你哥沈輝同診斷下,看他是不是天天跟女人在床上玩,玩得快隻剩下半條命了。”
“你……”沈鳳英一時氣結,她是真的有把握,還是故意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