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蓁背著沉甸甸的背簍,身後還用藤蔓拖著一隻大野豬下山時,村裏人齊齊圍了過來看熱鬧,一個個看她的眼神透著崇拜和佩服的光芒。
“鐵蛋,村裏有屠夫嗎?”雲蓁停在路邊上歇息,任由村裏人過來圍觀。
被她點名的鐵蛋是李郎中的小兒子,今年剛好十歲,他與雲蓁見麵的次數多一些,所以說話的時候也透著幾分熟稔,“雲蓁姐姐,我們村裏有個屠夫,是韓六叔,就是棒槌他爹爹。”他還指了指站在不遠處一個同齡的男孩。
棒槌?這名字取得真有意思,她笑眯眯的對那男孩說:“棒槌,能請你去喊你爹爹過來幫忙處理下豬嗎?”
“可以,我現在去喊他。”穿著還算整潔的小男孩立馬撒腿就跑了。
雲蓁從衣兜裏掏了個野果子丟給鐵蛋,對他說道:“鐵蛋,你去喊下村長,讓他通知村裏人,各家各戶稍後都過來拿兩斤肉回去吃吧。”
鐵蛋接過果子,咧著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得很歡快:“好,謝謝雲蓁姐姐。”
其他看熱鬧的村民們一聽她稍後還分肉給他們吃,大夥兒立即笑開了花,幾個大老爺們主動提出幫她抬野豬回去。
得知雲蓁獵了一頭大野豬,稍後還分發給村裏人吃,韓青梅和劉氏等人立即去燒開水,打算等會兒用來褪豬毛。
韓木笙騎著追風回來時,見全村人都圍在他們那茅草屋周邊,隻得先讓追風去外麵玩玩,擠過人群過去,見韓六叔在切割野豬肉,眉頭微挑,好奇問了一句:“這野豬哪來的?”
韓六叔抹了把汗,笑道:“木笙,你回來了。這豬是雲蓁姑娘在後山殺的,她說給各家分幾斤肉回去吃。”
韓木笙轉頭看向一臉嘚瑟的雲蓁,嘴角微微翹了下,“對自己的同伴也下得了手,厲害!”
雲蓁臉上的笑容直接僵了,站起身來,叉著腰回懟他:“韓木笙,你眼睛怎麽長的,它明明長得跟你一模一樣,我就是看不慣你才殺它吃的。”
“你眼睛是怎麽長的,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到它長得跟我一樣,最近沒吃豬油嗎?真是白瞎了一雙好看的眼睛。”韓木笙語速不快不慢的反懟。
雲蓁氣急:“你看你的臉,長得跟它一樣尖,兩個大鼻孔也一模一樣。你再看看它那眼珠子,正看著你這位親兄弟,明擺著就是死不瞑目,肯定臨死前還在埋怨你不早點回來救它呢。”
韓木笙:“.……你肯定瞎了。”這幾個字是從牙縫裏漏出來的。
“哈哈.……哈哈……”看熱鬧的人全部哄堂大笑起來,連韓家姐弟三人都捂著嘴偷偷的笑。
賀家人也都還在這裏等著開飯再分肉,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外甥和雲蓁鬥嘴,全都驚訝了下,也跟著樂嗬了起來。其實他們都覺得他們倆挺合適般配的,隻是一想到當年那大師說過的話,他們又隻得將那微妙的想法也按耐住了。
“韓六叔,將那豬頭給韓木笙吃,給他好好補補腦子,其他人全部吃肉。”雲蓁算是看透了,自己跟他鬥嘴,總是落下風,她看來要多練習下嘴上功夫了。
韓六叔樂嗬了下,鋒利的屠刀將放在案板上的大豬破開,在其他幾個漢子的幫助下,將內髒全給取了出來。
靠山村是個大村莊,村裏有近五十戶人家,除去豬頭豬腳及內髒之類的,其他連皮帶肉每家各分了兩斤。韓村長在村裏頭是很有威信的,有他在這裏坐鎮,分肉很公平,就算平日裏嘴巴有些碎的人也沒說什麽,屁顛屁顛的拿著肉回家做晚飯了。
劉氏婆媳倆和韓青梅也切了五六斤肉進廚房去加菜了,至於其他的內髒之類的,雲蓁留了一副豬腸和豬肚,其他都送給了韓六叔家。
今日的晚飯吃得最晚,不過卻是最豐盛的,村裏頭幾年也吃不到一次野豬肉,可今日每個桌上都有一大盆,足夠大家吃滿足了。
雲蓁也很少吃到野豬肉,今晚上的野豬肉雖然沒有煮出什麽新花樣來,不過味道也不錯了,肉質很緊實,很有嚼頭,比尋常的家養豬肉好吃多了。她吃得滿嘴是油,還一口氣吃了兩碗飯,喝了一大碗冬瓜湯,直到打飽嗝才停下。
坐在旁邊的韓木笙視線瞄了她好幾眼,見她臉蛋上長了不少肉,跟剛開始來到這裏時的皮包骨完全不一樣了。眉眼間也都長開了,眉毛不是當下女子喜歡的柳葉眉,而是略微粗些透著英氣的一字眉,秀氣的鼻子很高挺,櫻花般的唇瓣也透著健康的粉紅,個頭也好像長高了些。剛來時和青梅一樣高,現在卻比青梅好高出半個手指頭了。
雲蓁腦子亂晃動一下,剛巧看到他在看自己,厚臉皮的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木頭,你偷偷看我做什麽,不會是看我長得漂亮,迷戀上我了吧?”
韓木笙斜睨了她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真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女人,她真是個奇葩。
“哈哈,你若是看上我了,我給你個追求的機會啊。看在你長得挺帥,人也還勉強靠譜的份上,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你的追求啊。”雲蓁笑眯眯的逗他。
韓木笙一口將嘴裏的肉給咽下去,轉頭看向她:“你不是說我長得跟野豬一模一樣,這你也下得了口?”
雲蓁:“.……咳咳,剛才吃了不少豬油,眼睛看的清了,現在發現你比野豬長得帥那麽一丟丟啦。”
韓木笙一口血梗在喉嚨裏,沒好氣道:“雲蓁,你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女人。”
雲蓁一拳揍在他肩膀上,聲音不自覺大了幾分:“韓木笙,你是我見過嘴巴最毒最損的男人。”
“咳咳.……”旁邊的賀大川輕咳一聲,他是差點被他們的話給驚得嗆著了。
見大家都朝這邊看過來,雲蓁臉色未變的端正坐好,笑眯眯的跟他們打招呼:“嗬嗬,我們在鬧著玩的,大家繼續吃啊,我先回房了。”站起身,一溜煙就進屋了。
韓木笙又氣又想笑,這個女人真的太與眾不同了,她有那氣死人的本事,也有那令他心緒不寧的能力,她到底是什麽人家培養出來的奇葩?
旁邊的雙胞胎兄弟兩默默的對視一眼,他們怎麽覺得大哥沒有以前那麽冷漠了呢,好似有一絲人情味了。
今晚上靠山村家家戶戶都在吃野豬肉,各家廚房裏都彌漫著濃鬱的豬肉香,連隔壁的高氏都厚著臉皮來領了兩斤肉走,雲蓁沒說話阻止,其他人自然也都沒說話。
她這一瘦弱的小姑娘能輕鬆宰殺兩三百斤的野豬,這一消息如風般傳到了隔壁幾個村子,尤其是靠得最近的靠水村,有些吃酸的人背後還是忍不住說幾句閑話。
雲蓁可不知道這些,她今日練武完後,下山吃完早飯,然後就背著簍子坐牛車去縣裏送貨了。至於追風嘛,一大早就跟著他們上山,然後自己去覓食了,她也就不張揚的騎著它去縣裏玩耍了。
一進回春堂,雲蓁就笑嗬嗬的喊了起來:“掌櫃大伯,我來交差了。”
“呀,雲蓁丫頭,這麽快啊。”一大早鋪子裏還沒什麽人,回春堂的掌櫃親自迎了上來。
雲蓁將背後的簍子交給他,笑道:“昨天傍晚就抓到了,不過時間挺晚了,所以今天才送過來。”
掌櫃接過簍子掂了掂,笑容滿麵道:“好家夥,看起來個頭不小,應該還比上次的要大些呢。”
“嗯,是要大一點。昨日我還采了些好藥材,掌櫃大伯肯定很感興趣的。”雲蓁笑眯眯的摸了摸綁在背上的另一個包裹。
掌櫃喜笑顏開,招呼她:“哈哈,好,走,我們進內室說話。”
這時候孟大夫剛巧過來了,也跟著一道進了內室,他們一起先檢查過穿山甲,對這幾隻的重量非常滿意。然後看過她帶來的高年份的老山參和何首烏及三七後,他們全都微微驚訝了,這可是深山裏才能采挖到的好東西呀,這小姑娘本事可真高。
“雲蓁丫頭,這株何首烏有三百年了,可是難得的好東西,我們這縣城恐怕消不了這麽好的東西。你若是相信掌櫃大伯,那就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過幾日我們派人將它送至京城回春堂總部,然後賣出一個最高的價格,你看怎麽樣?”掌櫃愛不釋手的檢查著何首烏,他們太和縣是比較偏僻的城鎮了,這種好東西若是在京城說不定要賣出天價來的。
經過了這麽久的接觸,雲蓁自然是相信他的,一口就答應:“好啊,那就麻煩掌櫃大伯了。”
“麻煩什麽,我們還要謝謝你呢。不說這何首烏,就你這次送來的穿山甲,還有這一袋子老山參,我們回春堂太和分店今年肯定要受上頭褒獎的,到時候掌櫃大伯可臉上有光了。”掌櫃說的可是大實話,她今日送來的這些東西足夠賣出幾千兩銀子了。
雲蓁笑了笑,見孟大夫眯著眼睛仔細的查看老山參的年份,也沒打擾他,坐在旁邊安靜的喝茶,等著他們檢驗完畢。
等掌櫃和孟大夫兩人都全部確認好年份,核算出價格已經是兩刻鍾後了。掌櫃很爽快的拿了銀票給她,還邀請她中午一起吃中飯,不過她婉拒了,她下午還得回去給雙胞胎補習功課,隻好跟掌櫃再約時間吃飯。
離開回春堂後,雲蓁去書齋那邊交了差,然後又領了些活計,在縣城裏買了些水果,到老地方乘坐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