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扶棺人
通常來說，當經曆了人生拷問之後，無論是惡靈還是善靈，對於之前的任何記憶意識都會消除。
這是人生的一種清償，拷問過後，一切歸零。
惡靈，善靈都將失去原有的記憶，在如同荒漠般的冥界度過屬於靈魂的餘生。
那些被放逐的惡靈有時候會在行走之中被其他惡靈無意識的吞噬，有可能被有意識被吸收的善靈吞噬，有可能自我消滅，也有一種可能惡靈保存了下來。
這種可能的出現微乎其微，因為惡靈在本質上，屬於靈魂比較低端惡劣的一種。
但是身為惡靈，楊如梅似乎卻有些非同尋常。
她擁有和普通惡靈一樣的形態，但她是幸運的，並未被吞噬，也沒有煙消雲散。她拿著木枝在地上描畫的，赫然是一幅幅場景，就好像一幅幅平麵畫卷一樣，所描繪的內容正是她和馬叔之前在一起的生活！
這個畫麵被黑全在定魂書中放大，那一幅幅畫麵的出現，讓馬叔看的淚流滿麵，悲痛萬分。
就在這時候，有其他無意識惡靈闖入，將地上的畫麵踩亂，甚至是抹平。
楊如梅也不著急，等他們離開之後，她又走過去將畫麵重新畫出來。
江無塵心頭震動，問道：“這些年她一直都是如此？”
黑全點頭，“這個惡靈屬於與眾不同，她死亡過早，係被人所害，前世曆經滄桑，所以在拷問時對她網開一麵，但是記憶卻也消除了。
這些東西是她內心本能所想。”
靈魂不是人，是沒有心的，這種所謂的內心實際上是一種潛在意識。
“如梅，我的至愛，我的至親，我要去尋你……”馬叔老淚縱橫，哭聲震人。
四大魂官看向江無塵。
江無塵道：“馬叔到了冥界，你們找到楊如梅，送他們去我羅豐山，不準有人打擾，讓他們……在一起。”
“是！”
四大魂官同時點頭。
“於馬，走吧，你的時間已經到了。”黑全看著定魂書淡淡的道。
病床之上，馬叔身軀忽然輕飄飄的飛了起來，他知道是自己的靈魂，他沒有任何的悲傷，反而是高興和興奮。
“如梅，我要去尋你了。”馬叔道。
白全道：“羅豐大帝，我們帶此人下去，也必然要拷問靈魂，這是三界之規定，所以……”
江無塵明白，他們可以答應江無塵送馬叔和楊如梅在一起，讓他們去羅豐山，但是卻拷問人生這種該走的程序也必須要走。
這不是他們所能左右的，一旦有人超脫程序，被神界所知，恐怕又少不了一些麻煩。
“我知道。”江無塵道：“馬叔執念比楊如梅隻強不弱，應該沒問題。”
於馬回頭，興奮的招手道：“再見了，有一件事我要說一下，昨晚，我告訴了梅娃一個妖靈塚所在，這是她幫助我的代價，那是草族人牡姑大祭司的靈塚，位於呼喇大草原，雙駝峰之間，月圓之夜，月光所照之處。切記我說的話，萬不可被天譴書所掌控了心智。”
馬全甩動鐵鏈，“對不住了。”說著鐵鏈拴在了馬叔身上，如果是平常他才不會有半句客氣，這也是看江無塵的麵子，以及對馬叔此生之敬重。
空間的扭曲逐漸消失，江無塵眼前一亮，一切恢複了正常，病床上馬叔已安詳離去，眼角有一行濁淚，嘴角上揚，卻帶著微笑。
在江無塵腦海中，楊如梅如機械般蹲在地上描畫的畫麵經久不散，馬叔對她有執念，她對馬叔何嚐不是如此的。
這兩個相親相愛的人如果能活在凡界那該是多麽幸福。可惜，命運就是如此，通常會在關鍵時刻給你當頭一擊，讓你以為會持續下去的幸福戛然而止。
珍惜眼前的一切，活在當下。
江無塵為自己感到慶幸，在千萬靈魂之中，他能穿過輪回道而重生，生命顯得是那麽貴重。
外麵的人進來了，看見馬叔已去，一個個哭成了淚人，於家村的人不少跪在地上放聲痛哭。
馬叔在於家村沒什麽親人，倒是有幾個打石頭的弟子，不過這些弟子也早就離開了他，有的已經不打石頭了，多年來也鮮少來看他。
倒是村子裏麵的人這些年或多或少都從馬叔那裏得到一些幫助。
馬叔是笑著離開的，他解放了自己的痛苦，對他來說是好事。
不過關於馬叔的後事，還是要進行的，一切按照於家村該有的禮節，馬叔沒有子嗣，幾個弟子也不在身邊，甚至無處可找。
按照於家村的規矩，需要有馬叔的後人幫他拉棺，沒有後人也要找親近的族人幫忙。
村子裏麵倒是不少人情願為馬叔拉棺的，不過都被江無塵給否了，他披麻戴孝，一人拉棺，將馬叔的棺材送到了祖墳安葬。
江無塵沒做過這種事，這是頭一次，披麻戴孝是一件極其嚴肅重大的事，一般來說外人是不會這樣做的，於家村的人就算會幫助馬叔拉棺，也不會披麻戴孝。
但江無塵卻這麽做了，這是他能夠為馬叔所做的最後的一些事了，這一次不是看在馬叔對他饋贈天譴書，而是對馬叔那一份對感情的執念的敬佩。
葬禮過後，江無塵重新回到了馬叔的家裏，望著滿院子的石雕心中充滿了悲憐，落魄的小院莫名多了一抹蒼老感。
江無塵挑選了幾塊石雕半成品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囑咐疤子，經常來這裏看一看，如果有人願意就將這裏賣了吧，人已經死了，空留這些東西又有什麽用呢？
一切料理完畢返回京城。
等江無塵回到武道院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周時間。
對在武道院的學生而言，這兩周過的很快，但對於江無塵來說卻是度日如年，他還未從馬叔的離去中完全恢複，心情有些許的低落。
同時，他也在考慮馬叔最後跟他說的一番話，他將草族人牡姑大祭司的墓穴告訴了梅娃，梅娃極有可能已經去了。
具體位置隻有在月圓之夜才能完全點出，現在去恐怕很難鎖定位置。
江無塵決定休息一段時間在去探尋，如果這段時間內梅娃找到了妖靈，那便也是她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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