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無賴的老頭
書店老頭又驚又喜，他混濁的眼珠裏麵充滿了一種不可思議和好運從天而降的神情。對於自己書店的所謂榮譽，他自己是十分引以為傲並從心裏深深的自我麻醉的深信不疑的。如今就這樣被人挑戰，他怎麽不憤怒起來，甚至老頭那弱弱的小宇宙都在蠢蠢欲動。
不過，如今周羽的出現就像他那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
李鑫欣瞪著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疑惑的說道：“這位是誰？這事兒，跟你，有關係嗎？”
麵對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周羽大窘，本來他就有些心虛，此時更是恨不得把自己那多嘴的舌頭咬下來。
不過幸好，他臉皮有夠厚有夠黑，就算臉紅也看不出來。
老頭眼看形勢不對，本想輕輕咳嗽了一聲，不想身體不太給力，差點被一口湧上來的濃痰給噎死。他趕忙死命的咳嗽，眼淚和鼻涕都冒了出來，紳士老頭的形象全無。
他又使勁咳嗽了兩下，周羽簡直懷疑他勁再大點都能把肺給咳出來，終於，他呼嚕呼嚕幾下，把那口濃痰快意的吐了出來，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李鑫欣厭惡的轉過了頭，這老頭不但自大、可惡，素質還超級低，真惹人討厭。
老頭清了清嗓子，慢慢的對周羽說道：“大侄子，我叫你從南美洲埃塞俄比亞分店運來的書到了嗎？都在這箱子裏麵吧？”
無恥，堪稱絕對無恥。周羽恨不得把這一箱子書狠狠地砸在這無恥老頭的臉上！
不過不得不說，這老頭還有些急智……
李鑫欣大大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一絲怒意。那是一種類似於被猴子耍了的怒意……
麵對李鑫欣怪異的眼光和老奸巨滑老頭的渴望，周羽決定先配合老頭把這荒謬的事兒演下去，等打發走這位女俠以後，慢慢和這老頭算總賬。
主意已經拿定，周羽再不猶豫，他撓了撓頭接著老頭的話說道：“是啊二叔，那個…是埃塞俄比亞分店那邊派直升機空投過來的貨，都在這個箱子裏麵了。”
李鑫欣冷笑著看著這一對無恥至極的男人。
老頭哈哈一笑，說道：“好好好，大侄兒啊，快把那本書拿出來，拿出來看。”話風一轉，老頭立刻變成清朝總管太監的嘴臉，陰陽怪氣的說道：“快點拿出來給這丫頭看看，免得人家以為咱家書店真是沒有書呢……”
老頭把尾音拉的長長的，故意斜眼看著李鑫欣，存心要把人氣死不償命。
那李鑫欣再怎麽厲害，畢竟也是個女孩子，聽到這話，淚珠子馬上就在眼眶裏麵打著轉轉，差點就奪眶而出。半晌，她咬了咬有些發白的嘴唇，有些顫聲說道：“什麽了不起的，有能耐就把書拿出來看吧。”
說完她的眼睛閃閃亮亮的盯著周羽，淚光微微閃動，不過眼神明亮而倔強，它不相信這麽巧，這個突然冒出來得年輕人手中就會有那本書。
老頭渾濁的眼珠子也咪咪著，有些緊張的看著周羽，誰知道他箱子裏麵究竟有沒有那本書。
周羽緊緊抱著那隻微波爐外包裝的箱子，仿佛這真是從遙遠的埃塞俄比亞空投過來的珍貴物品。
周羽心底當然清楚，那本《七劍傳說》就靜靜地躺在箱子的最上麵。這本書是從北四街一個小潑皮手裏搶來的，當年搶這本書的那場戰役不可謂不壯烈，周羽和關月明可都付出了流鼻血的代價。
正思量，不能忘。不過，周羽看著麵色緊張的近乎抽搐的死老頭，再看看垂眩欲滴的小美女，雖然惹人憐但是依然那樣倔強，周羽心不由的顫動了一下，忽然良心發現。
他堅定的說道：“二叔，沒有那本書。”
老頭眼中顯出不可置信、不可思議、不可原諒的種種複雜情緒，嘴裏連道：“不可能，不可能。”
老頭似乎從周羽的神情中猜出了什麽，他猛地上前一步，用著不符合自己老年人身份的恐怖速度搶過了箱子，甚至連周羽這種反射神經超常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看來，信仰果然可以讓人變得很強大，這點在臭老頭身上得到了一個很好的證明。
老頭打開了箱子，看著孤單躺著的那邊《七劍傳說》，臉上先是一愣，然後閃過一絲複雜情緒，最後變得狂喜。
他揚起手中的書，開心的對李鑫欣說道：“哈哈，看到了嗎丫頭，這本書了我有！我這裏有！哈哈哈哈。”
他如果年輕個十來歲的話，真懷疑會不會開心的蹦起來從而把屋頂撞破飛出去。
李鑫欣不可思議的盯著那本書，隨即眼神複雜的看著周羽，不明白這個年輕人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很難得，在這種眼神的逼視下，周羽非常慚愧的低下了一向高傲的頭，自己竟然跟這樣齷齪無恥不要臉的老頭子混在了一起，去欺騙這樣一位漂亮美麗純潔的女孩子。
他心底泣血狂呼，可不可以給自己一次刪號的機會，重新選擇一下陣營和角色。
不過事情已經如此了，你早幹嘛來。
老頭可不管周羽的這些懊悔心思，他非常得意的揮了揮手中那本破的不能再破的《七劍傳說》，說道：“小丫頭，我這裏有這本書！你還要不要看了？要不免費租給你看上幾天吧哈哈！”
果然是破老頭，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李鑫欣雙眼氣的通紅，恨不得揚起高跟鞋照著老頭那早已經不行的命根子狠狠的踹上一腳。她倔強的咬著嘴唇說道：“不用了，謝謝。”
她轉身而去，留下一個美麗而落寞的身影。
周羽在空中伸了伸手，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好，歎息一聲，不想再說話。
不想李鑫欣卻轉過身，留下最後一句話：“哦，忘了告訴兩位了，埃塞俄比亞是非洲的。下回記住了……”說罷出了門。
周羽愣了一下，一把搶過了那本書，疾速衝了出去，追上了騎上電動車正要走的李鑫欣：“喂，等一等。”
李鑫欣怔了一下，停了停。
周羽把那本書遞了過去，低聲說道：“那個，這是我的，送你了。”
李鑫欣哼了一聲，更不說話，騎車揚長而去。隻是周羽永遠也看不到她終於奪眶而出的淚水。
周羽臉色鐵青，非常尷尬的站在了原地。半晌，回身，走進了書店。
他大剌剌的坐在了老板椅上麵，啪的一聲把書砸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說道：“我需要你給我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