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你從哪裏來
碧玉回憶說：“再後來，有一次我們搬家，從小到大，我媽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帶著我搬家，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所以我對於家從來沒有過歸屬感，在哪裏都住不長，因為哪裏都不是家。又一次搬家的時候，巧不巧遇到了一個認識我媽媽的鄰居，她跟其他的阿姨說三道四的時候，被我聽到了，我放學回家，鞋帶開了，蹲在那裏係鞋帶，買菜回來的鄰居阿姨們沒看到我，所以相互竊竊私語了幾句，她們說，我媽媽原來是破壞了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而且有了我，但是又沒能成功，丟了男人不說，還多了一個我，這個累贅。”
“那你有沒有問過你母親，這件事是真是假，這些長舌婦有的時候假的也會被她們說成真的。”顧念瀟不禁抬手輕撫著碧玉的後背安慰著她。
“這樣的事，我怎麽好開口問，我媽性格非常倔強，就算我問了，她也不會說，我隻是不明白，我媽那樣優秀的女人，為什麽會做這種事，但是我們頻繁搬家是事實，我媽從來不提爸爸也是事實。”
顧念瀟聽著，回憶起當年遇到碧玉的時候，她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一個人買醉在酒吧。
顧念瀟忽然想起來說：“你還記得我們的相識嗎，當時我的一些朋友把你說的也很不堪，年紀輕輕男朋友一大堆什麽的，但其實你根本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女孩子？”
碧玉卻歎氣說：“是我命好，很早就遇到了你，顧念瀟，捫心自問如果當年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其他的男人，我現在早已經是別人口中那種不堪的女人了，我那個時候年少無知，逃學去酒吧舞廳，自甘墮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現在的我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顧念瀟當然記得當年的事，因為他就是從那些男人手裏把碧玉硬救了出來。
“當時你的朋友既然說我不堪，你為什麽還要救我？”碧玉問。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是聽勸的，朋友們既然都說你不好，一個說了我可能不信，但是他們都那樣說，我也不得不信，所以在酒吧舞廳，我們見過幾次，我也沒想怎樣，但是我直覺覺得你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女孩子，你更像是年少無知的失足少女，也不知道是為了逃避煩惱還是怎麽了，才會落魄至此。”
之後的某一次，顧念瀟陪客戶消遣，談及合約的時候，隔壁傳來打罵聲，影響了談生意，所以顧念瀟去了隔壁，看見幾個男人正在抓著碧玉灌酒。
當年的顧念瀟也是年輕衝動的火爆脾氣，所以雙方動手打了起來，碧玉被救下的時候，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被大蘇助理送進了醫院。
家裏的律師趕來，幾番周折才跟對方達成和解，顧念瀟被父母狠批了一頓，生意沒談成，還被禁足在家整整一個月。
等到禁足結束，碧玉也傷好出院，從此顧念瀟和碧玉成了朋友，轉眼在一起已經十多年了。
“如果你母親的事是真的，你是在替你母親受罰嗎？”顧念瀟覺得碧玉是無辜的。
“我聽說因為我母親懷了我，我父親和他的妻子也離婚了，那個女人也有孩子，所以她的孩子也備受折磨，這些卻是我父母的錯，自以為是的愛情，連累了這麽多人，”碧玉忽然感覺透不過氣來，說：“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怎樣了，聽說他逃學、輟學又負氣的多次離家出走，顯然他受到了嚴重的影響，所以我覺得我是必定要遭報應的。”
顧念瀟才明白碧玉所說的報應是什麽，因為碧玉過的就很糟糕，從小被流言蜚語所包圍指責，她小小的心靈的確承受了很多。
“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同，難道要怪那個孩子自己沒辦法接受父母離異的事嗎，”碧玉搖頭說：“事情不是這樣的，如果他的父親沒有婚外情，父母沒有離異，那個孩子肯定會健康快樂的長大，他應該是跟我差不多的年紀，也不知道他是一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顧念瀟不敢再問下去，因為他知道碧玉的手腕上也有一道刀疤，或許她也曾想不開過，所以一直活得也很痛苦，卻是因為並非自己的過錯。
“所以我不能嫁給你，就算我家裏不是這樣的情況，我也不夠資格嫁給你，顧念瀟，如果你想結婚了，就找一個門當戶對的闊家千金，這樣對顧氏也有利，另一半家族實力，你的壓力也會相對減輕。”
顧念瀟退一步問說：“不結婚的話，生一個孩子呢？”
碧玉卻搖頭說：“我因為家裏的事已經注定了會痛苦一生，為什麽還要連累下一代也背負這樣的罪責和負疚感，更何況這個孩子是你的，你的孩子本應是快樂無憂的，不應該有我這樣的一個母親，不堪的過往，會連累到下一代。”
顧念瀟把碧玉攬進懷裏，安慰說：“誰沒去過酒吧舞廳，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什麽不堪的過往，你這些年連門都不願意出，也沒有去認識其他的男人，你如何不堪？”
“你就當我是麵壁思過吧，”碧玉自責說：“年輕不懂事不是借口，有的時候閉上眼睛，夢到曾經跟一些男人跳舞唱歌喝酒，被他們攬著抱著我卻完全不當回事，每次夢見這樣的情景，我都會被嚇醒，被嚇出一身冷汗，但是我曾經的確有過這樣的經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萬劫不複了，或許也早已不在這世上了，因為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不要再想這些了，都過去了，今天是我不好，就當我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不知道，你還是我的碧玉，我不問你從哪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