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 殺心

  “閣下是何人？”葉蒼茫問道。


  盡管此人一條腿已成森森白骨，但此人自從被救出後，一直一動不動地站著，而且一言不發。


  就當葉蒼茫認為此人可能是被折磨傻了，沒想到此人卻說話了，而且說的話明顯是官話。


  那人扯掉頭上的衣物，露出一張清瘦的麵孔，“下官右僉都禦史裴玄一，拜見世子殿下，”那人躬身一禮，“請恕下官腿殘，不能行全禮之罪。


  右僉都禦史，正五品，掌糾劾百司，提督各道禦史，為楚王耳目風紀之臣。


  葉蒼茫驚呆了，這柳夜白地下暗室中竟關著一位五品官，而且還是右僉都禦史，裴玄一。


  葉蒼茫出行前，曾對楚國的官員做過一些了解，這裴玄一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官階雖不是很高，但名氣卻頗大，皆因此人剛直不阿！不畏權貴，且兩袖清風，他還有一個外號叫裴青菜，隻因為他太過廉潔，又有家室要供養，因此一年到頭吃不了一次肉，青菜就是他最好的下飯菜了。


  “裴大人不必多禮。”葉蒼茫轉頭對身邊的影一道：“先給裴大人治療傷口。”


  此時天氣冰寒，葉蒼茫隔著幾丈的距離，看著裴玄一破爛的衣衫內，那一道道猙獰的傷口，看的葉蒼茫心中凜冽，心道：“這是個狠人。”


  古代地主都是屬倉鼠的，都喜歡囤積錢糧，這個柳夜白也不例外。


  隨後葉蒼茫就對柳家莊的人進行了突審，他突審的方法很簡單，把柳家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處，他問話對方答，然後讓對方拋銅錢，凡事正麵朝上的，說明對方說的是真話，凡事反麵朝上的說明對方說的是謊話，對於說謊的，葉蒼茫處置格外的直接，當場一刀砍死。


  柳家莊的人何曾見過如此陣勢，再者，大家都是一個莊內的，對方有沒有說真話，總能清楚一二。幾刀砍完後，柳家莊人開始精神崩潰，大小事件如數倒出。


  對於柳家莊的人來說，犯法大不了坐牢，即使是死罪，那也得等到秋後問斬不是，可這世子僅僅不說真話就一刀解決，太不講理，何況如今柳莊主已死，還隱瞞個啥啊！

  結果，審查的異常迅速，一個時辰後，柳莊主所做的大小壞事皆被如數倒出，外帶柳莊主這些年，或者是幾輩子攢的錢糧。


  錢折合白銀七千餘兩，糧近乎五千石。果然是大戶啊！

  此時，夕陽已斜，葉蒼茫指揮親衛對柳家莊地形做了如數部署。親衛們奔波了一天，早已人困馬乏，除了散布了幾個警戒的之外，所有人都吃飽喝足，躺在溫暖的屋內呼呼大睡。


  卻說那鄒清河縣令，帶著一行人氣呼呼的回到縣衙，乒乒啪啪的亂砸一通，怒氣衝天地罵道，“黃口小兒，欺人太甚。”


  “東翁，慎言！”張勉之給鄒清河重新換了茶杯，“世子明麵上畢竟還是我大楚世子。”


  “那又怎麽樣？難道你還真以為他將來能繼承大王之位？”鄒清河地道。


  “屬下覺得蹊蹺，”張勉之沉思道：“世子怎麽知道柳夜白後花園有貓膩，這等隱私，就連屬下也不知道啊！”


  “這還用猜，肯定是柳家莊有人被這世子抓了，然後屈打成招，或者有人通風報信，不然，他怎麽敢問都不問直接處死一名鄉紳。”鄒清河道，“隻是可恨那柳夜白，做事竟如此的不幹淨，留了這麽大一尾巴給別人抓。”


  “沒想到這世子年歲不大，卻如此殺伐果斷。”張勉之歎道。


  “哼哼！”鄒清河臉色陰沉，沉吟一陣，對著張勉之耳語一番。


  “現在就動手，”張勉之看了看周圍，聲如蚊絲，道：“東翁，這世子若死於剿匪，那還說的過去，若死在柳家莊，那東翁的豈不也要擔罪責？東翁三思呐！”


  “管不了那麽多了，”鄒清河道：“現在是個絕佳的機會，其一，世子隻有一百親兵，且多日奔波，今天又有一場廝殺，想必早已人困馬乏，正是偷襲的好機會，若等他到了楚軍大營，就麻煩了，除非他去山裏剿匪，否則哪有殺他的機會。再者，黑袍大人可是要世子身死莽原郡的，這世子早晚都得除去，他若不死，本縣怎麽給黑袍大人交代。”


  “可是東翁，世子畢竟是我楚國的世子，誅殺世子可是“天大之罪”，屬下擔心那雞峽領的胡大當家未必會答應去做此事。畢竟殺了世子，他就要承受大王，乃至於整個楚國的怒火，”張勉之說道。


  “哼哼！”鄒清河道：“你告訴他，其一，今天可是個絕佳的好機會，他雞峽領一千多號人難道對付不了一百人困馬乏之人，而且還是晚上偷襲。”


  “其二，大王病情日益加深，估計活不了多久了，若他做成此事，那位貴人一旦掌權，他就是下一任莽原郡縣令。若他不照做，那莽原郡一萬剿匪大軍不日就踏平他雞峽領。”


  “啊！東翁，福王殿下真的許諾誰殺了世子，誰就是下一任莽原縣令？”張勉之眼中光芒閃動。


  “當然沒有，”鄒清河瞪了一眼張勉之道。


  “屬下明白了，東翁真是高明，如此，那雞峽領胡大當家就隻有答應此事了。”張勉之說道。


  這時，忽有捕快匆匆而入，對著張勉之輕輕耳語幾句，張勉之臉色頃刻間變得蒼白，他擺了擺手，那捕快退去。


  “何事？”鄒清河皺起眉頭。


  “東翁，剛得到消息，柳家莊地牢內救出的那個男的竟然是右僉都禦史裴玄一。”張勉之駭然。


  “不可能，裴玄一怎麽可能在柳夜白的地牢內？”鄒清河一臉茫然。


  “難道是，”張勉之覺得不可思議，“東翁，還記得三個月前，雞峽領的胡大當家，抓住一名行跡可以的人，據說是名禦史。”


  鄒清河道：“不是讓他們直接做掉了嗎？怎麽又會被關在柳夜白莊園地牢？”


  “這……”張勉之道：“難道這柳夜白竟別有用心？”


  “這柳夜白真該死，”鄒清河皺起眉頭，“這裴玄一在大楚官場可是有名的難纏，油鹽不進，滴水不沾，曾秘密調查過很多事件，倒在他手裏的主政官員至少也有一手之數，沒想到他這次竟來了我們莽原。”


  “東翁，”張勉之道：“那他不會查到什麽了吧！”


  鄒清河搖頭，顯得憂心忡忡，“應該不會吧！”然後目露凶光，“不管他有沒有查到什麽蛛絲馬跡，今晚正好連他和那世子一塊幹掉，你這就去聯絡胡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