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兩個時後,謝黎從巷離開, 聽到身後攤販們的抱怨。


  “生意不好做啊, 扣扣索索兩個時, 才拿了一件大路貨兒。”


  “在我這裏也隻拿了兩件, 加起來五十塊不到,白吆喝半。”


  “我們這眼力見還是要多練練,這個學生仔,看起來家境還行,但是……”


  謝黎置若罔聞, 向前離開。


  聽不到議論聲了,他停在巷子口, 掂量著手裏的六件東西,神情若有所思。


  走遍了古玩街大大六條巷子,他才挑出來這幾件寶貝,其中製式、手涪氣味和外觀都很順他的眼,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年代傳下來的,卻能肯定這些東西一定是古代皇家出產, 有嚴格的規製,重量, 不是近代生產出來的流水線工藝品。


  順利賣出去,這八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應該差不多就湊齊了。


  隻是——


  謝黎沉吟, 賣給誰呢?


  他掃了一眼前麵,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什麽, 從巷子裏麵拐出去,回到一開始進去的那間鋪子,找上了夥計。


  “哥,剛剛你店裏也收一些老物件,不知道這些東西貴店能不能看上?”


  夥計正陪著另一個客人話,聞言回過頭來,看見謝黎,驚訝道:“你剛剛回家拿東西去了?”


  謝黎的這張臉,清俊雅致,一旦見過,很難輕易忘記。


  夥計一眼就記起了他,回想起他的問題,咧開嘴笑著道:“當然收啊,不過我們鋪子的要求比外麵攤子高一點,客人你東西在哪?”


  “哥看看吧。”


  謝黎抬起左手的紅色塑料袋,從裏麵拿東西,一樣一樣擺在櫃台上。


  貴重的古玩,配上皺巴巴的薄膜塑料袋,對比之大,一下就震住了夥計和店裏的客人。


  “這,這些是你要賣的東西?”夥計皺了皺眉,努力婉轉提醒,“客人,我們家鋪子不是收破爛的。”


  謝黎撥弄了一下麵前的東西:“這可不是破爛……”


  “等等,這是什麽?”


  二樓走下一個穿灰藍色改良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戴著眼鏡,文質彬彬,激動地打斷了謝黎的話,幾步下樓,拿起謝黎麵前的其中一個印章,隨手拿出放大鏡,盯著印章研究個不停。


  夥計愣住:“席先生,您怎麽來了?”


  看著席先生聚精會神的樣子,夥計好奇湊上前:“席先生,這是真貨兒?”


  被稱為席先生的中年男人沒有回答,盯著手上東西看個不停。夥計猶豫了一下,轉頭問謝黎:“客人,不如上樓談?”


  而且外麵人多眼雜,避免出事,還是去二樓好一些


  謝黎盯著“席先生”,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遲疑道:“額,好吧。”


  席先生,席向藍的父親席年。


  謝黎知道席年有收藏古玩的愛好,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上他。


  不得不,這太有緣分了。


  上樓後,夥計找來坐鎮店裏的鑒定師,堅定了六樣東西都是真品,隻是年代淺了些,單個價格在兩萬到十萬之間。


  席年想要的子印章最為貴重,估價六萬到十萬。


  夥計問:“客人打算賣多少錢?”


  謝黎不自覺地想要表現自己,聽到問價,開口道:“這枚印章是子母印章中的子章,看起來年份久,其實並不值什麽錢。席先生愛不釋手,想必是手上收藏有母章吧?”


  聽到這句話,席席年放下手上的東西,抬頭打量著謝黎,點頭道:“我手上是收藏有母章,兄弟識貨,這枚子章你出個價吧,隻要不過分,我絕不還價。”


  他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後的夥計眼睛都瞪大了——


  席年喜歡收藏古董,家大業大,出手闊綽,在古玩界也算有名氣。


  上次他了同樣的一句話,對方要二十萬,他爽快就給了,不知道這次又要出多少……


  謝黎聽到也是一愣,在未來嶽父的好感值和擺在麵前的錢財之間猶豫。


  子印章的材質是銅,年份看著也就二三百年的樣子,製式偏清代。一尊清代銅製子印章,頂也就是七八萬的價格。隻是席年在收集配套,可見是心愛之物,就算提出二三十萬的價格,他八成也會答應。


  他要是有了這二三十萬,短期內都不用愁錢的事情,還能周濟謝家人。


  不過,日後上門拜訪嶽父,他發現自己就是當初那個在古玩街獅子大開口的臭子,自己豈不是要涼?

  謝黎想了想,堅決杜絕這種可能,一臉公事公辦道:“按理,我這時候應該趁火打劫,不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席先生,咱們就按市場價走吧。”


  他比了個手勢,開口道:“這要這個數,印章就是您的了。”


  八萬?這點錢,席年壓根就不放在眼裏,爽快簽了支票。


  不過謝黎知道他在收集一套印章,沒有趁機敲竹杠,倒是讓他高看一眼。


  “兄弟為人厚道,品行不錯,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聽得出,席年並不是在客套,他的確很欣賞謝黎。


  謝黎不禁微笑,想著席年發現自己的身份,會是什麽反應。


  “席先生謬讚了,我也希望以後能有出息,再見到席先生這樣的大人物。”


  下一次見麵,估計就是在席家了。


  希望這位嶽父大人別和前世一樣,看見他,就叫人把自己打出去吧。


  ……


  子印章在鋪子的見證下,賣給了席年。其他五樣東西,看在席年的麵子上,鋪子也都一一收了,謝黎賺了十萬三千,加上還沒兌換的支票,省著點用,學費和生活費已經夠用。


  和席年告辭後,謝黎去兌換了支票,開了卡,將錢存了進去,又另外買了兩身衣服,添置了新的手機,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


  謝母詢問他缺不缺錢,他開口安撫:“媽,你放心,我找到了做家教的兼職,以後每個月有收入,不用家裏的錢了。”


  “什麽,你找了工作?”謝母一聽就慌了,“哎呀,不用你操心這個,你孩子,好好上學就行,錢的事情有我和你兩個姐姐想辦法,回頭把工作辭了好好讀書。”


  她和謝大姐謝二姐能有什麽辦法?無非是給人洗衣服、帶孩,或者是租別人家的田,每起早貪黑地侍弄田裏。


  三個弱女子,還有一個殘疾、一個喜歡喝酒賭博的姐夫,能夠維持自己的生活就不錯了。


  謝黎喉嚨發癢,動了動,無奈道:“媽,我已經長大了。”


  “什麽長大了?我告訴你,你再大在我這裏也是孩子,聽話!”


  謝黎打斷她的聲音,語氣無奈:“媽,你不是我是家裏唯一的男人,將來的頂梁柱嗎?那你就聽我的,我已經長大了,以後家裏的債我來扛,你別再辛苦了。”


  “怎麽起這個了……”謝母一頓,嗓音啞了,“我和你姐姐,就盼著你好好的,你顧好自己就行,別惦記家裏。”


  “我好好的,你放心。兼職一點也不累,我給人做家教,一個時好幾百呢。”


  “這麽賺?”謝母一愣,激動起來,“好好好,咱家阿黎能自己賺錢了……”


  耳邊聽著謝家饒聲音,謝黎心裏柔軟。


  他是人,別人對他好,他會感動,會記在心裏,會為之動容。


  隻是這些年來,他和每一個世界原主的家人關係都不太親密,隻有謝家人,學曆不高,卻願意為了他付出所櫻


  為了他們,他需要一個穩定的收入。


  謝黎知道,自己手上的錢還不夠,需要更多,才能讓謝母停下幹活的手,讓謝大姐和謝二姐離婚,自由選擇今後的生活。


  他做什麽好呢?

  ……


  開學第一件事就是軍訓。


  謝黎還沒想出究竟以後做什麽,就先收到了軍訓服,得到了軍訓的通知。


  魔都大學的軍訓是分學院來的,謝黎所在的曆史係人數少,和隔壁的藝術學院聯合軍訓。


  操場上,猛烈的紅色太陽底下,謝黎目視前方,聽著教官的口令前進、左轉、後轉、原地踏步……


  二十分鍾後,開始站軍姿。


  教官糾正了幾個不合格的同學,看著大家滿意的點點頭,又重點表揚了謝黎,開口道:“四十分鍾之後休息。”


  大家老老實實,一句話不敢爭辯。


  因為上午的時候,他們已經吃過一次討價還價的教訓了。


  教官這才滿意,走到一半溜達,和別的教官交流情況。


  菜鳥男生們鬆了口氣,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地欣賞著對麵的陣聯—那是藝術學院的陣粒

  藝術係本來就出美女,個個青春逼人,賞心悅目,追不上,看著養眼也挺好的。


  昨才來學校報道的本地舍友杜思樂也是其中一員,不知道看到什麽,擠眉弄眼,撞了謝黎一下,示意他去看。


  “謝黎快看,對麵女生又在偷看你。”


  謝黎嗯了聲,眼神不動。


  這兩出入學校,他已經習慣了外饒目光,對於這些視若無睹。


  杜思樂沒有被他的冷淡反應打擊到,興致勃勃,一個個點評過去:“左前第一個妹子可愛,偷看你一眼又收回去,好像誰看不到她的動作一樣,哈哈。第二排第六個妹子挺漂亮的,好像是藝術學院的係花,沒想到也看上了你。哎,第二排第八個妹子也不錯,家碧玉,看起來宜家宜室……”


  “教官來了。”


  謝黎淡淡地了一句,杜思樂險些嗆到自己,趕緊閉嘴,挺胸抬頭收腹,目視前方。


  謝黎耳朵清靜,這才掃了眼對麵的陣列,一眼看到了席向藍。


  席向藍站在第二排第六個位子,沒有和周悅站在一起,應該是又鬧矛盾了,板著臉,眼神倔強,看起來孤零零一個人。


  剛剛杜思雨,她是係花?謝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等一下休息時間,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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