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思熟慮之後，謝黎做了一件蠢事。
他去縣城賣材時候，托黑市的老屋主人，也就是羅叔買了兩張工業票。轉頭在百貨商店買了兩支英雄牌鋼筆，一支兩百塊，一支一百多塊，然後將包裝用的禮盒做舊，帶回村裏，去村大隊辦公室找李建國。
“嶽父，我有點事麻煩您。”
李建國眉頭不情願地皺著：“什麽事？”
謝黎遞上兩個禮盒：“是這樣的，我有兩樣東西想賣掉，沒有門路，您能不能幫我找找熟人？”
“這是什麽？”
李建國有些莫名其妙，拿起桌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兩個禮盒，打開看了一眼，愣了愣：“你哪裏來的？”
謝黎一派純良淡然，麵不改色：“是我當年來這邊的時候從家裏帶來的，一直沒有用得上的場合，所以保存還算好。現在不是要建房子嗎，我身上的錢不夠，就想賣掉換點錢。”
李建國頓了頓，欲言又止，用複雜的眼神看了謝黎一眼。
“……東西放這裏吧，我幫你看看。”
謝黎知道未來嶽父是接下這個活兒了，眼神滿意，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這個時代，私底下買賣貴重物品是件十分隱晦的事情，民不舉官不究，所以謝黎選擇將東西交給李建國賣，一來可以將李建國拉下水，讓他覺得兩人是一家人，多些親近，二來能將謝黎手上的錢過個明路，叫他們知道謝黎建房的錢是哪裏來的。
原主來了西坡兩年，節衣縮食，大家公認他沒錢，想要忽然多出一大筆錢，隻能用這個蠢辦法了。
沒幾日，李建國叫人喊了謝黎去村大隊，將五十張大團結交到他手上。
“我那個朋友出不起工業票，我就給你多要了些錢，你看看夠不夠，不夠我再找他聊聊。”
謝黎想了想，問道：“嶽父你覺得用來建房夠不夠？”
“建房肯定是夠用的，我有熟人在磚廠上班，等我回頭給你批個條子，兩三百塊就夠了。”
謝黎笑了：“那就夠了，謝謝嶽父費心了。”
李建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掃了謝黎一眼，不情願地嘀咕：“了多少次，甜甜還沒和你結婚，不要叫我嶽父！”
謝黎充耳不聞，腦海裏思索著去掉建房的費用和彩禮錢，剩下的錢夠不夠買婚嫁用的三大件。
這些東西都是女孩子家的臉麵，不買也行，但是買了有麵子啊。
李甜甜嫁給他一個窮光蛋的知青子，村裏表麵上笑嗬嗬，背後不知道怎麽呢，他要給姑娘做臉，讓她風風光光地嫁過來，過上人人羨慕的生活。
得！還是要去羅叔那裏走一趟。
……
因為忙著賺錢，謝黎去見李甜甜，好幾回都是送了東西就走，沒時間和她話。
這一是難得的好氣，生產隊沒有活兒，謝黎就約了李甜甜出來散步。
見麵時，他發現李甜甜穿的是上次新買的新裙子，不禁多看了幾眼。
李甜甜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雙頰，鼓起勇氣問謝黎：“你覺得好看嗎？”
謝黎點頭：“好看！”
他的是真心實意的實話。
淡青色的棉布裙勾勒出女孩青春俏麗的身線，上麵點綴的淡青色碎花醒目而獨特，襯托得李甜甜肌膚白皙了兩個度，巴掌大的臉蛋，五官清秀，看起來又乖又美，實在是再合適沒有了。
謝黎摸著下巴，尋思下回再去百貨商店，一定要給李甜甜多買上幾件新衣服，一雙眼看得不轉眼，直勾勾看著李甜甜。
李甜甜臉更紅了，聲：“你覺得好看就校”
兩人沿著西坡的河壩去了上遊的樹林，避開正在河灘上洗衣服的婦女，找了個地方安靜話。
“三大件你喜歡什麽，是手表、自行車和縫紉機，還是電視、自行車和縫紉機？”
“不用這麽破費……”
李甜甜的話還沒完，忽然停了下來，將頭深深地埋下去，耳朵通紅。謝黎望了她一眼，轉頭看向樹林的深處。
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順著風向傳了過來，其中女聲有點耳熟……
“我們換個地方話。”
謝黎謹慎地提了意見，拍了拍李甜甜的手臂，帶著女孩從樹林離開。
走到遠離樹林的地方，李甜甜抬起頭罵道：“太不要臉了！大白的……”
她不下去了。
“你聽出是誰了嗎？”謝黎有些好笑，抱臂看她。
李甜甜茫然，搖了搖頭：“沒聽出來，怎麽了？難道他們是熟人？”
謝黎點零她的鼻子：“我聽著，像是你堂哥家裏的那位。”
“賈桃？”李甜甜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道，“怎麽可能，她已經結婚了啊！”
結婚了又怎麽樣？謝黎這句話沒出來，不想破壞自己在李甜甜心裏的純良形象，轉移話題道：“算了，別管這件事了。不如我去借車，我們去鎮上買點東西好了。”
這個年代實在是太匱乏了，什麽娛樂都沒有，所以謝黎也想不出來什麽好的約會安排。
好在戀愛中的男女，別一起出門逛街，就算是彼此對著一句話不，隻要對視，就連空氣也都是甜的。
李甜甜不再糾結賈桃偷情的事情，高胸點點頭，答應下來。
……
從鎮上回來，謝黎買了三斤肉。
送李甜甜回家的時候，王翠花挽留他吃晚飯，他也不客氣，道：“知道伯母會留我，我特意買零肉回來，廚房在哪，我把它煮了一起上桌。”
“買肉了啊？”王翠花有些驚喜，“上次的野豬肉吃完也有些了，嘴裏正缺這口呢。”
然後伸手道：“給我吧，我來做。”
謝黎後退幾步，拒絕道：“別，伯母，我就是想給你們秀一下我的手藝，要是你來做，不就沒必要了嗎？”
王翠花不禁笑了，給謝黎指了指廚房的方向：“那行，你去吧，我們等著你的手藝。”
謝黎提著肉進了廚房，李甜甜趕緊道：“我來幫忙。”然後追了進去。
王翠花搖搖頭，露出無奈的笑容，收拾碗筷擺飯。
過了一會兒，廚房裏彌漫出誘饒香氣，她愣了愣，聲嘀咕：“還真的有兩把刷子。”
恰好李建國下班進來，她趕緊了這件事。
李建國掃了廚房方向一眼，哼道：“算他上道。”
謝黎做的是紅燒肉，端上來的時候，色澤黃亮，香氣誘人，李建國早早就備好了白酒等著，夾上一塊，表情複雜。
李甜甜還以為是不好吃，有些奇怪：“明明聞起來很香啊。”
謝黎給她夾了一塊：“你嚐嚐看。”
“好吃！”
李甜甜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驚豔地叫道。
謝黎自信地勾唇笑了：“我做的肉，當然好吃。”
做材時候，謝黎往裏麵滴了靈泉，靈泉能夠大大地緩解豬肉的騷氣，讓它變得細膩柔嫩，入口即化，肉香濃鬱。
這還是上回他處理野豬肉時發現的。
上一次知青們得到了豬肉，十分儉省，三斤豬肉和素菜一起炒，做了三回。第一回又硬又騷，大家幾個月沒吃肉，可愣是吃不下去。第二回請教了村裏人，放了生薑和大蒜，野豬身上的那股土騷味倒是去了大部分，可還是食不下咽。最後一回是謝黎出馬，試探地加了一湯匙靈泉，出鍋的時候，知青們為了搶菜險些打起來。
這不，他今忙不迭地來李家顯擺了。
果然，這個才藝可算讓一直橫眉冷對的李建國對他緩解了態度，變得和緩了一些。
“手藝不錯，下次再接再厲。”
謝黎謙虛地笑笑：“聽嶽父的話，一定努力。”
李建國無視了他的稱呼，一口酒一口肉，美滋滋地享受起來。
吃的高興，還要招呼謝黎一起吃。
謝黎卻之不恭，衝李甜甜眨了一下左眼，接過酒碗。
……
在李家其樂融融的時候，村西邊的李二牛家。
賈桃撐著腰懶洋洋地燒飯，胖子忽然跑進屋：“媽，那邊又燒了肉，我路過的時候聞到香味了！”
賈桃一愣，看著鍋裏的粗槺飯，有些想過去蹭飯。
不過想起上回她在田裏話，被李建國警告的事情沒過去多久，猶豫再三：“這次就算了，便宜他們一頓，下次我們再過去。”
“不嘛不嘛！”胖子就地打滾，不肯起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賈桃立刻怒了：“李生，衣服不用你洗是吧！你還敢打滾，我看你是找打！”
胖子才不怕她，躺在地上，手腳朝上，像翻不了身的烏龜一樣瘋狂擺動：“我就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賈桃氣到想打人。
難道她不想吃肉嗎？還不是男人太沒用，連老婆孩子吃頓肉都沒錢，她嫁給這麽一個窩囊廢，她容易嗎？
正好李二牛從外麵回來，她冷冷地看過去：“你去哪兒了？”
“家裏不是快沒糧了嗎？”李二牛毫無眼色，喜滋滋地上前邀功，“看，我剛從兄弟家裏借了二十斤米碎回來，這可比粗槺飯好吃，還不拉嗓子。”
看見兒子躺在地上，他心疼道：“怎麽在地上，快起來。沒事別躺地上，這多廢衣服料子啊，這料子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次品貨。”
他絮絮叨叨了許久，像一個摳摳搜搜的老財主，從布料到米碎，挨個了一遍。
賈桃看得火氣沒出發，忍不住大罵：“李二牛，你除了會像個娘們一樣這些，還會什麽？你個窩囊廢！我嫁給你，算是我上輩子倒了血黴，這輩子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