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所有人都是凶手i.
夜炎歎了口氣：“我隻是今天心情不錯，來跟大家講講故事，順便看看笑話。說了這麽多，現在大家應該明白了這所有一切的前因後果。世界上確實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和無故發瘋的瘋子，但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複仇已經完成了，擊垮獵人中心、消滅C.O，順便毀了獵人世界，大家來評評看，我的仇報的如何？”
“今天過後，獵人中心和C.O將不複存在，而你們，你們這些這麽多年幫著獵人中心為虎作倀的各位，看到了嗎？！今天這場戰爭、遍地流血和死亡，你們都是凶手啊！是你們……死也要斬下後輩的腦袋，你們的拳頭、武器毫不留情的落在這些年輕人的身上，是你們親自斬殺、毀掉了接力的新時代，你們支持的信仰就是個笑話，你們堅持的正義就是犯罪！獵人世界毀了，你們都是罪人！我看今天過後，誰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你們都是罪人……
誰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每一句話、每個一字都震耳發聵，像一把尖刀一樣刺進了在場每個人的心裏。
今天戰鬥的兩方，一方是阻止斬首的，人數占少數，能支撐到現在全靠硬抗。他們基本上是年輕人，是隨著十字獵團冒頭的這幾年新冒頭的獵人，也就是人們所說的獵人新時代。
另一方是支持斬首的，人數占大半，照現在的趨勢打下去他們是可以贏的。他們大多數是在獵人中心掌權的這十幾年成長的一批獵人，已經是經驗豐富資格穩重的老獵人了。現在聽了這話，他們回顧四周，到處是殘垣斷壁、鮮血染濕了整片大地，他們甚至有的人現在還騎在對手的身上，即使對手已經昏迷也不放過。
低頭仔細一看，那是一張多麽年輕的臉龐，多麽瘦小的身軀。他怎麽會對這樣的年輕人下這麽狠的手？他怎麽會鬼迷心竅了？
“啊——”有人倉皇尖叫著從對手身上滾下來，有人像觸電一樣扔掉手裏的武器。
還有的人，一天之內經曆了你死我亡的戰鬥，又經曆了信仰崩塌，現在又被刺激，受不了，抱著頭開始嚎啕大哭大叫。
死亡、鮮血、玩弄、背叛、崩塌、絕望、無助、恐慌、後悔……
從上空看，整片大地，猶如人間地獄。
烏鴉迅速從發布會上抽身後，回到視頻前時，就從視頻裏看到了這樣的景象，渾身血液冰凍了似的，久久無法動彈。
看來這段時間以來，送到手上的線索、情報和計劃，都是出自夜團長之手，是他操控一切借他的手消滅了C.O。
他自負是下棋人，運籌帷幄、算計人心，卻沒想到，在這場曠世複仇裏，他也隻是顆棋子。
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絕對的正義，隻有他有資格審判罪惡，也隻有他能夠審判這個世界。
為此，他付出多少代價都毫不在意，隻要能夠親自審判罪惡。
他甚至不惜放棄了自己精心培養的棋子陸時喬，他都能想象出她通過這個屏幕看到自己完好的雙腿和身份時，有多吃驚，有多憤怒，想到被欺騙利用時有多想殺了他。
看，他們今後甚至不能做朋友了，她可是他唯一的朋友。
即使付出了這樣的代價，他也在所不惜，即使自己也身為棋子，他也無所謂，隻要最後站在審判席上的是自己！
周寅聽完這一切，雙眼發紅，衝擊、心痛、後悔，複雜的情緒令心髒痛得無法呼吸，重傷的身體晃了晃，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陸時喬一把扶住他，“沒、沒事吧？”她能感受到，周寅抓著她胳膊的手下意識收緊的力氣，顫抖不能自抑。
周寅隻是擺了擺手，依然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他們口中的另一個男孩兒？” 她問。
聽完這一切，她悲憤的不是自己成為了這個複仇中的關鍵一環，也不是自己今天所承受的一切傷害，而是自責。
與周寅一起生活了十年，她是知道經常做噩夢的，隻是不知道這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麽大一份心酸。她甚至能想象他十幾歲，在那個年代，在那樣偉大的獵人身邊，有多自由自在，意氣風發。
卻在最得意的年紀裏失去了一切，然後黯然退場，窩在蘭城那個地方蹉跎了十來年。
周寅抬頭看著視頻裏的人，點了點頭。
他從記事起就和夜炎在一起，兩人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後來出事了之後，自己接下太陽獵團，希望他能一起繼承老爹的一切。但他沒有，消失了幾年，然後忽然出現，樣貌已經完全變了樣，帶著屬於自己的、已經十分強大的獵團滅了太陽獵團。
說實話，雖然自己當時頑強抵抗，但明顯感覺雙方的實力懸殊。他更多的是慶幸，出事後太陽剩下的一部分人裏，老爹死後幾個跟著他的老人便出走了，沒人願意在一個十幾歲乳臭未幹的小子手底下做事。
漸漸的，不僅要麵對外麵勢力的不斷打擊，還要麵臨團內的人不斷流失，到了最後，隻有自己苦苦支撐，太難受了。
所以夜炎帶人滅了太陽的時候，他如釋重負。
之後，有了被追殺這個借口，他逃回國內，過上了鹹魚一樣悠閑自由的日子，刻意回避了所有關於這個世界的消息，隻是偶爾聽說什麽幽靈獵團又上升了等等。
自己也隻是偶爾接接單糊口，以為自己一輩子都這麽混下去了。
卻沒想到救了個小家夥，她父親還給了他一個東西。
所以十年後，像是早有安排，他們倆再次相遇。
他已經立於世界頂峰，之後，自己被抓、被威脅、被逼迫，見識了他冷血殘忍的手段，也見識了他變得異常詭譎難測的內心。
雖然陌生，但卻從未怪過他，隻當是當初老爹死對他打擊太大，讓他變得過分追求勢力和實力。
直到他對小陸出手，自己才感到害怕，發現他早就是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了，早就被權勢和地位蒙蔽了雙眼，早就不是他兄弟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當年事情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麽大一個陰謀！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清楚，還一味的責怪阿炎為什麽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凶殘。
這些年，當阿炎在為了尋找真相白了頭的時候自己在幹什麽？他在刀山血海、四下荊棘中尋找複仇之路時自己又在幹什麽？
逃避了。
躲在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盤算著自己的小日子。
真是個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東西……
……
“怎麽樣各位，這小子，有點兒當年我們團長那鬧起來不管不顧的勁兒吧。”一道帶著點欣慰有帶著點傷感的聲音在獵人中心大樓下的眾人身後響起。
還在震驚看著視頻的眾人回頭，隻見一個留著短胡子的男人穿著一件花襯衫，腳下拽著拖鞋的男人，應該是趕過來的，麵上有些著急。
他整個人懶懶散散的樣子，一種熟悉的故人感撲麵而來。幾個年紀稍年輕一點的家夥盯著眼前的人幾秒，瞪大眼睛，“雷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