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失望
南司城跑到大門口的時候，整個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扯爛了，臉上身上也掛了不少彩，頭發都被扯掉不少。
回頭一看，整個外廣場已經打成一片，這大概是世紀以來最大的聚集鬥毆。
他身後哪裏還有人，狗七和於鹿鳴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
離他身後不遠的鯊魚，伸出手朝他吼了一句“愣著幹什麽，趕緊進去啊”後也漸漸淹沒在人群裏。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汗，回頭，看向麵前高高的圍牆和大門。
以前獵人中心門口一馬平川，走過寬廣的廣場，拾階而上，就是獵人世界的中心。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修了一圈圍牆，那圍牆足有二十公分厚，四五米高，宛如城牆。
將獵人中心的古老建築圈了起來，也與外界隔了起來，變成了現在的獵人中心。
幾十年前築起圍牆的先輩們，或許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厚實的“結界”會被推翻。
盡管麵前已經打得不可開交，守衛在圍牆外的軍隊也無動於衷，隻是麵無表情拿著武器 守在那兒，不讓人前進一步。
南司城衝出來，他成了眾矢之的。
門口兩個守衛端著槍走過來，將槍口對準了他，“後退！”
南司城舉起雙手往後退了兩步，卻在退了幾步後忽然上前飛快抓住一個守衛的槍，將他拉近再一腳踢飛，飛向另一個守衛。
一下子就解決了兩個人。
見此，大門兩邊的守衛齊齊衝了過來，大概十幾個左右。
“老大已經上斬首台了！”耳機裏傳來夏芃芃的聲音。
裏麵，陸時喬在兩守衛的押護下，抬腳登上最後一節木梯，站上了斬首台。
霎時，獵人中心高高的禮台上長號角響起，吹響整個內外廣場。
眾人看過去，一眼就看見站在斬首台上的，瘦小但依然挺直的身影。
那是……
所有人停下手裏的動作，瞪大眼睛看著台上的人。
他們中間，大多數人都在報紙上看到過她的身影，也有不少人見過本人。
見過她在沙漠震撼人心的樣子，見過她在機場遺世獨立的清冷樣子，也見過她墮落吸毒的樣子。
可從來沒見過她……手腳鎖著鐐銬，穿著一身髒兮兮囚服的樣子。
站得越高，就跌得越狠。
過去也有很多英雄的獵人，受不了惡魔的誘惑，與之為伍，從此消失在獵人世界裏。
這次，輪到這個被追捧到頂點的陸團長了！
“陸團長！”也不知誰喊了一聲。
就像平地驚了一聲雷，緊接著就有人喊道：“你去死吧臭蟲！”
“我艸你媽，你罵誰呢？！”
“誰背叛了正義就罵誰！”
“老子撕了你的嘴！”
兩方又打了起來，聲討的一方被這氛圍一感染，更加想讓陸時喬死，用她的血清洗罪惡。
而支持的一方看到陸時喬那樣一個年輕有為、自由的年輕獵人被折磨成這樣，也更加憤怒。
一時，場上比之前更加激烈了。
陸時喬站上斬首台看到外麵的那一刻，驚了。
剛在下麵，她聽到了一些雜亂的聲音，知道外麵應該有不少人，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人……
是來看熱鬧的嗎？那又為什麽要打起來。
“陸團長……”坐在三樓台上的羅福特起身，走出來，他們這個位置，比斬首台高了半層樓。
陸時喬轉過去，冷冷看向他。
“看見了吧，這些人都是來看你掉腦袋的。”
“我為什麽會被斬首？”陸時喬問道。
“怎麽，你還不知道呢？！”像是聽了多大的笑話，羅福特哈哈笑了兩聲，有些誇張的看向看台左右兩邊的人，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陸時喬掃了幾層看台一眼，上麵除了委員們，還有不少貴族和各大勢力的代表人。
“來，將她的罪狀再給所有人念一遍。”羅福特抬了抬手。
身後有工作人員拿著擴音機和文件走到前麵來，開始一字一句將陸時喬的罪狀公諸於世。
越聽，陸時喬的眉頭皺的越緊。
說她是C.O組織派來的臥底？說她抓捕的所有罪犯都是對手的陰謀，說她如今取得的成績和地位，都是對方用來瓦解獵人世界的手段。
所以，她本身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所有要當著全世界將她的腦袋砍下來，震懾世上的所有罪惡，宣告全世界正義終會戰勝邪惡。
這都……什麽玩意兒？！
陸時喬聽完，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
但她說了一句自己不是罪犯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有人聽。
看台上，所有人都在有說有笑，舉杯歡慶，就像在參加一個十分平常的宴會。
沒有人看她，也不會有人在意她說什麽，他們之所以讓她站在這裏，並不是為了所謂的懲治罪惡宣告正義，他們也不在乎真相，他們隻想要她死，隻不過是借她的死向全世界宣布他們的高貴的統治地位。
想到此，她心裏隻覺得悲傷和荒涼，原來一直以來……
自己身為獵人所做的一切，不過如此；
她為之捍衛的獵人尊嚴，不過如此；
她為之流血堅持的一切，不過如此。
她有些萬念俱灰。
在去年獵人公會被圍剿追殺時看清獵人中心的立場時，她沒有失望，看見十字獵團眾人離開，她沒有失望，在地牢被審訊折磨的時候依然沒有失望。
但現在，她失望了。
她低下頭，看著被鎖住的手腳，第一次感覺有些累了。
如果自己用盡全身力氣追求的正義和自由，最後不過是站上斬首台，那就在這裏停止吧。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
“團長——”
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極其微小的嘶吼聲，很小。
陸時喬聽見了，但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團長！你看見我了嗎？”又是一聲。
“副隊長！”緊跟著旁邊響起一聲不甘示弱的聲音。
陸時喬回頭，看向外麵密密麻麻的人群。
入目都是打成一團的人們，沒有看見熟悉的人影，她的眼睛漸漸暗了下去。
“團長！這裏！看見了嗎？我們在這裏！”聲音再次從混沌不堪、雜亂的聲音中，清晰的傳來。
像是冥冥中注定，陸時喬再次抬頭，一眼看見外麵隔著好遠的地方，一個奮力揮著衣服的人。
遠的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是於鹿鳴。
他就在那裏，在擁擠的人群裏，拚命朝她揮著手。
那一刻，陸時喬鼻子一酸，霎時就紅了眼眶。
那邊人群裏，於鹿鳴舞的正歡，隱隱約約看見團長似乎朝他這邊看過來了，叫的更歡快了。
但他座下的人就沒那麽輕鬆了。
“鹿、鹿鳴前輩，”狗七站立不穩，肩上馱著一個人，腳下都在飄，“是不是該、該換我了？”
“哎你別吵，剛我馱了你那麽久，你就沒喊應團長，現在讓我多喊一會兒。”於鹿鳴道，繼續喊道。
狗七癟了下嘴，心道，明明我就喊了兩聲，你都喊了這麽久了。
不過他不敢做聲，誰讓人家是前輩，還是副隊長親自帶的團員。
“鹿鳴前輩，陸團長聽見了嗎？”兩人外麵，是小十字獵團眾人在苦苦為他們支撐出來的一個小圈子，就為了讓他們將眾人的心意傳達給陸團長。
也不知他們幾人是怎麽碰到了一塊兒的，總之聚在一起就開始搞事了。
“別急，啊，大家加油，快了，我看見團長往我們這邊看過來了。”於鹿鳴道，他自己心裏也拿不準，畢竟太遠了，雖然狗七馱著他，兩人加起來比其他人高了一截，但太遠了團長可能聽不見，可急死人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團長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