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老獵人
斬首日前夕，地下監獄入口罕見的出現了一點騷動。
往日，這個最隱秘和最安靜的地方，連換班都是悄無聲息的，這裏的一切就像被隱藏在黑暗中，仿佛不存在一樣。
今天早上的時候，正值換班，一個士兵忽然慌裏慌張跑過來，對守在入口的守衛大聲道，“監獄另一個入口被突破，現在外麵很多人都堵在了那邊門口！”
兩守衛因為對話裏的內容感到驚異，而忘記斥責他的聲音太大了，也沒過多在意他的麵孔有些生。
最近為了監獄的守衛工作，新增了不少人員。他們沒有懷疑其它，畢竟所有人都認為沒有外人能找到這個入口，除了監獄係統的工作人員。
“監獄的另一個入口？那是什麽地方？”兩個守衛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臉蒙。在這裏當值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聽說監獄有其它入口。
“真的，就在那邊！”士兵指了隻外麵一個方向，“其他人都過去了！”
“走，去看看！新人你守在這裏，別亂跑，有陌生人來隨時按響門口的警報，監獄所有門禁就會全部關閉。”守衛指了指入口大門上的一個開關。
士兵點了點頭，看著兩個守衛跑遠，他抬頭，一張英俊略顯頹廢的臉露了出來，下一秒，一出聲，這張帥臉頓時就掉價了。
他碰了碰耳機，十分暴躁道，“動靜弄大點，老子需要時間找人，讓你們搞監獄地圖，結果隻給老子搞了這麽身爛衣服。”
一聽這話，耳機那邊爆發了一聲狂吼，“你他媽別得寸進尺，能幫你找到門就不錯了，地圖？全世界都沒這玩意兒！”
“嘖。”男人嘖了一聲，看了門一眼，從兜裏掏出鑰匙，插進鑰匙孔，要不說獵人中心那幫老家夥還是老派，這麽多年了，換把密碼鎖多好。
進門後，首先出現在麵前的是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靠牆蜿蜒而下，走過去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根本沒有盡頭。
四周都是黑的，隻有階梯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有一盞複古的牆燈。
但也就看著好像沒盡頭，世界上往下大概走了不到分鍾，到底了，看到麵前的景象時，男人直接懵了。
第一反應就是難怪人家沒裝密碼鎖，也難怪入口就隻派了兩個人把守，這地方根本就不需要門。
呈現在麵前的是幾個通道入口，裏麵是十分錯綜複雜的通道，就跟迷宮一樣，根本不知道通向哪裏，牆上地上沒有任何文字、路標指示。
“這要往哪兒走啊。”他站在那兒，根本不知道怎麽下腳。
“隨便找條道，看運氣，這世界上根本沒人知道這監獄的地形，這裏的工作人員都是分工的，每個人負責一個小區域，誰也不知道其它地方是什麽樣兒。”耳機那邊的人道。
“這裏有多少層啊？”男人隨便跑進一條通道，沒多久發現是往下走的，運氣不錯。
“不知道，十多年前有傳過好像是十八層。”
“草！”男人罵了一句，加快跑了起來，“老子今天能找到人嗎？”
“不能。”
“那你不早說。”
“說了你會不去嗎？”
“……給老子多爭取點時間！”
“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隻要你避開巡邏的人，他們認識全部的工作人員，其他人，即使碰上也沒關係。”
男人在通道裏亂跑了一通，結果就像是一頭紮進了太平洋裏，頓時就找不到方向了。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不知哪個方向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應該是巡邏隊。
他躲了躲，不大會兒，看見一列五人穿著輕微的甲胄手裏拿著長槍經過，他悄悄跟在後麵。
沒多久，果然看見了監獄真正關著人的地方。
這一塊，有點像中國的那種圍樓，一個圈，中間的空的，往下看，大概有三四層的樣子。一側是一間間牢房，但很安靜，偶爾傳來的咳嗽聲、呼嚕聲和鐵鏈聲昭示著裏麵關了人。
等到巡邏隊過去，男人往裏走了走，看家有兩個跟他一樣士兵模樣的人正推著推車，給各個牢房門口的碗裏放食物。
大概是早餐，一塊看起來很硬的麵包。
等他們發放完這一層去到下一層時，男人快步走出去，開始排查這一層的各個隔間。
裏麵很黑，大約能看見一個人形，有的人在睡覺，有的就靠牆坐在那兒，要是對視上，一定會罵咧一兩句。
飛快看完這一層，沒找到人，太大了，就這一會兒時間，那兩個發放食物的士兵就不見了。
這裏的通道毫無規律可言，跑到哪兒算到哪兒。
也是運氣好，隨便跑都能找到關著人的地方，他一間間查看，還是毫無收獲。
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漸漸摸清了監獄的規律，雖然看著十分複雜，但其實很簡單，單層大概有四五個區域關著人，每個區域也就十幾二十個隔間，每個隔間關著一個人。
但這監獄設計還是很巧妙，也很會迷惑人，隻用了很簡單的障眼法將這幾個區域隔開，讓你即使是經過同一個區域三四次，也以為是到了新的地方。
不過也是男人見多識廣，連真正的迷宮都闖過，這些障眼法騙騙一般人還行，真正碰到肚子有貨的人，還是很容易看出其中的巧妙。
可即使如此，這裏麵還是太大了，根本沒法找。
也不確定到底下到了多深，隻是覺得溫度越來越低，關押著的人也越來越奇怪。
查完這個區域，男人有些煩躁。
站在那兒，摸出了點燃叭叭的抽了起來，沒多大會兒，煙霧就彌漫了起來，無處消散。
“呼呼……”不遠處靠最近的那間牢房裏的人像是循著味兒的狗似的，聞著煙霧的味道，從裏走出來擠在門口的鐵欄間，往外擠了擠，深吸了一口，將空中的煙霧全部吸了進去。
長長舒了口氣，看向站在角落吸煙的男人。
男人也叼著煙看他，見他確實是想煙抽想得要死，便抬腳走過去，將嘴裏的遞過去，“來兩口？”
你獵人接過煙，叭叭吸了幾口，將煙霧在肺裏過了一遍，這才依依不舍吐出來，那樣子，就像是一個重度煙癮患者幾十年沒抽過煙了似的。
男人打量著他，年齡大概四十多歲，骨瘦如柴，頭發一縷一縷結成麻繩狀，看得出以前也高大非凡，但現在隻能窩在這黑暗裏混吃等死，看著就令人唏噓。
“你不是這裏麵的人。”獵人道。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麽明顯？”
“聞著味兒都能聞出來，你身上的味兒……”獵人猛地朝他吸了吸鼻子，“是外麵自由的味道啊。”
男人看著他，“前輩？”
獵人詫異朝他看了一眼，“怎麽，你是獵人。”
男人點頭，“你叫什麽名字，說不定我認識你。”
“嘖嘖，”獵人看了他一眼，“坎達夫。”
“坎達夫……”男人覺得耳熟，細細想了下，眼睛一亮，“焰火的副團長？！”
二十多年前，焰火發生了一件大事，導致原焰火分崩離析，副團長下落不明，失蹤了。
獵人中心出麵製裁，對外宣稱焰火內部有鬼，下了重組的命令。
原來的老人失蹤的失蹤，出走的出走，最後存在的焰火也不過是平庸到無趣的獵團。
見麵前的年輕人認識自己，這倒讓裏麵的獵人意外了，“你還知道焰火？”
“怎麽不知道，二十年前可是排行榜排行第七的獵團！”
“二十年前，你才多大？”
“這不重要，我一生下來就混這行了。”
“你是哪個獵團的？”
“我啊，以前太陽獵團的。”
“你們團長大胡子怎麽樣了？”
“老爹啊，早死了。”
“怎麽會……”坎達夫十分吃驚，一時難以接受，那可是排行榜第一，二十年前最偉大的獵人，怎麽會死。
男人看著坎達夫那震驚傷心的模樣，他倒笑了笑，沒說什麽。
“也好，”半晌，坎達夫釋然了，將煙蒂剩的最後一口煙，“如果他還活著，八成也和我們一個下場。”
“這麽說，獵人中心……確實有鬼?”
“知道為什麽獵人中心能幹幾百年，”坎達夫指了指監獄，“看見沒，這都是反抗它的下場。”
男人若有所思。
“或說你進來幹什麽？”坎達夫看向麵前的人，終於問到了重點。
“找人。”男人回神，“你在這兒，聽說最近關進來的那個獵人嗎？”
“要斬首那個？”坎達夫道。
男人眼睛一亮，完全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你知道？”
“這有什麽，最近監獄都傳開了，據說是關進來一個小姑娘，過兩天……不，明天就要被斬了，也不知什麽來路，竟然值得獵人中心這麽大動幹戈，想必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人物。”
“那必須的！”男人忽然莫名一臉驕傲，不過，男人朝四周看了看，“你怎麽知道的，這裏這麽封閉。”
“在這裏住了幾十年，進來隻螞蟻都知道。”坎達夫忽然咧開嘴笑了笑，“你來救她？”
“是啊，”男人聳了聳肩，“太大了，找了半天找不著人。”
“別浪費力氣了，出不去的。”
“那不行，就是把這裏炸平，我也要救她出去！”
“那你去試試。”
“不過，”男人忽然盯著坎達夫，“你不想出去麽？”
坎達夫下意識看了一眼門鎖，罵道，“開什麽玩笑！”
男人也不知從哪兒掏出一串鑰匙轉著，“我有個朋友叫老鼠，他吹牛說，這世界沒有他打不開的鎖，聽說我要盡力啊救人，所以造了很多萬能鑰匙，要不試試？我要是開鎖救你出來了，那你就幫我去找人，怎麽樣？”
坎達夫看著他，笑了，“那光我倆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