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昏倒
醫院,單間病房裏。
氣氛十分冷凝,測量儀器的聲音發出有規律的‘滴-滴-’聲。
病房旁,狗七站在床邊,抹淚看著病床上臉無血色奄奄一息的陸時喬。
那麽強悍的副隊長,即使渾身浴血也壓不倒的人,有一天竟然會這樣了無生氣的躺在那兒。
他不是沒有見過受傷昏迷的副隊長,但即使昏迷也有著一股氣勢在那兒。現在,他感覺不到這股氣勢了,就好像躺在那兒的人已經呼吸停止了。
病床前,醫生被堵在那兒。
兩個醫生有些心虛,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看麵前正處於暴怒的男人一眼。
此刻,空氣中的氣氛像是繃到一定程度要爆炸了。
而爆炸的源頭就是這個男人。
周寅臉色黑沉,渾身散發著令人害怕的氣息和壓迫力。
他後麵是同樣臉色焦急擔憂的美亞和雪衣。
這還是美亞第一次看見周寅生氣的樣子,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她知道周寅就是個吊兒郎當不正經也不愛計較的一個男人。一般的事情他根本不會生氣,她知道,這次他肯定是被嚇到了。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當看到是誰摔倒在台階下時。
如果是別人,大家頂多是擔心吃驚,但倒下的人是陸時喬。相信認識她的人都有這個感覺,除非是天塌了,否則這個女孩兒永遠不會倒。她一旦倒下,隻能證明情況已經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大家才被嚇到了。
那一刹那,周寅衝過去,抱起地上的陸時喬。
所有人一起湊過去,都倒吸了口氣,這才多大會兒時間,時喬整張臉已經慘白無人色,昏迷到絲毫沒有反應。
毫無預兆,突然就成這樣了。
她也第一次在周寅臉上看到恐懼的表情。
他像瘋了一樣抱起人往外衝,衝開圍觀的人群。
然而現在,前一秒醫生卻說出讓人抓狂的話。
“再說一遍。”周寅的聲音降到了零度以下,凍得人骨頭發涼。
那兩位醫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醫生硬著頭皮道:“對不起,周先生,已經用了所有的技術,真的查不出病因。”
周寅的心沉到了穀底,他抬手一把揪住麵前醫生的衣襟。
“周桑,你冷靜點。”後麵的美亞忙上前拉住周寅的胳膊,但根本無濟於事,暴怒中的周寅太可怕了,雪衣和另外一個年輕醫生甚至不敢靠前來。
“你他媽給老子解釋清楚,什麽叫查不出來?”周寅盯著醫生,一字一句道。
那醫生嚇得臉都白了,渾身止不住顫抖,終於也體會了一次什麽叫在死亡的邊緣掙紮。
不過他也是沒轍了,苦口婆心坦白道:“我們醫院的儀器設備,醫資力量雖然說不是最好的,但都是頂尖的,儀器檢測不出病人哪兒出了問題,我們也沒辦法啊。你要說我醫術不行,但你也看見了,我已經請來十幾個各科室的專家醫生來幫忙看了,都看不出問題,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
“周桑,別在時喬病房裏吵,你先放開醫生。”美亞在旁邊勸到。
周寅像是被抽了力氣一樣,身體幾不可見晃了晃,鬆開手,一時沒了主意。
被放開的醫生微鬆了口氣,往後退開了兩步,腿有些軟。這男人那一刹眼裏的利光像是真的要殺了他一樣,自己反應過來,背後已是冷岑岑一片。
後麵年輕醫生忙扶了扶自己的前輩,心裏由衷對他感到敬佩,他已經被壓得說不出話了,前輩竟然還能跟這位家屬爭辯。
“不過,”醫生穩了穩,看向麵前狂怒的獅子,“雖然查不出原因,但我們檢測到病人身體肌肉和纖維異常,看她身上本來愈合的傷口全部掙裂開,她應該正承受著相當大的痛苦。初步猜測她是疼得昏過去了。”
疼……疼得昏過去了?
周寅臉色一白。
那得兒疼到什麽程度,才能把時喬給疼昏過去?美亞不由心底一疼。
“暫時我們能做的就是幫她處理外傷,吊水補充能量,其它的還要再進一步觀察。至少目前病人其它體征正常,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醫生總算說了句好話。
不過也隻是暫時的,情況並不樂觀,照病人肌肉活躍情況,疼痛已經遠非常人承受範圍。疼死……是有可能的。
不過這些醫生都沒說,如果他說了,這男人一定會拆了他們醫院不可。
他們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盡快查出原因,才好對症下藥。
周寅站在那兒,已經聽不進其它話了。
美亞趕緊給醫生打了個眼色,讓他出去說。
這邊雪衣見幾人出去,看了周寅一眼,走到床邊,拍了拍狗七的肩膀,讓他也一起出去。
狗七點了點頭,他看著周寅,倒是想上去說幾句,但以他現在的承受能力,他根本不敢靠近。
所有人都出去了,門被帶上,病房變得安靜,隻有儀器依然在滴滴響著。
周寅深吸了口氣,抬腳去病房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些,這才回到病房。
靠近病床的時候,陸時喬那比白色枕頭還白的臉映入眼簾,他心裏又是一陣狂怒,夾雜著恐懼,侵蝕著他不多的冷靜。
其實這次也不怪他失控,這是陸時喬第一次,毫無預兆在他麵前暈倒。
因為沒有準備,恐慌瞬時就攻占了他內心。
他走到病床邊,坐下,低頭看著床上的人,像個毫無生氣的娃娃。
“醫生說你身體可能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我來看看。”他伸手握住陸時喬的胳膊,那細得跟竹竿一樣的胳膊,繃得跟塊硬邦邦的石頭似的
根本難以想象,她此時此刻正在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周寅看著那即使昏迷也緊握著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掰都掰不動。
用了巧勁兒,才掰開她的拳頭。結果攤開她手掌,他呼吸一窒,瞳孔微縮。
入目,是被手指甲掐得麵無全非的掌心。
血肉模糊一片。
那是有多疼,才把自己掐成這樣。
周寅想起早上,陸時喬若無其事跟他說早,若無其事坐下吃早餐,若無其事跟他說提前回家的事。
他就跟個混蛋一樣,竟然還在那兒樂嗬。
嗬嗬。
他勾了勾嘴角,抬手給了自己臉上一拳頭。
緊接著又是一拳。
來第三下的時候,手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