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悲傷
藤原彌一謀劃了很久，這事一點也不假。他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等了兩三年了。
就那位被醫死的女大學生這件案子，說實話，他查這件事，並不是從蘇西小姐委托他開始的，比這還要早一些。
從新聞一爆出來，他就去查過了。不過當時調查到醫院和上野醫生是有點問題，但並沒有查到倒賣器官這一層上來。
以當時他手裏調查出來的證據，也隻能判為很平常的醫療事故和工作疏忽導致病人在未征得家屬同意的情況下火化。這樣，最多也就隻能為那位母親爭取到一定的賠償金。
即使沒有他，那位母親天天在醫院大門口鬧，也能得到醫院這種程度的賠償。
於他的話，是費力不討好的事。中心醫院那麽大的背景，他並不像因此得罪那些有身份地位的醫生們，對他來說得不償失，費力還賠本的事，他不想做。於是這件案子就沒有再跟進。
之後，直到他被蘇西小姐委托，然後蘇西小姐給他聽了上野和另外一位醫生的對話，才知道這裏麵還有這麽多東西可以挖。既然有了錄音作為結論和方向，那他接下來的調查，就簡單多了。
將上野醫生這幾年所有的事情放在一塊兒，就能發現驚人的巧合事件。比如他手下治愈的重病患者，尤其是需要器官移植才能醫治病人治愈率太高了，簡直是異常。
因為知道了結論，調查出來的證據，就越來越多證明了這個結論是真的。
以女大學生被醫死為導火線，牽出醫院背後不為人知的交易和黑暗。這隻要一曝光出去，勢必會引起轟動。
他知道，他整個人生翻盤的機會來了。
“上野醫生。”藤原彌一大聲叫了一聲。
一直都麵無表情站在那兒的上野看了一眼藤原。
或許是因為藤原西裝革履，氣勢迫人，在場的各位都看向他，走廊上竟然安靜了下來。
藤原彌一走向那邊，走到女學生母親旁邊，將無力癱坐在地上的她扶了起來，衝她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圍觀的眾人，“我叫藤原彌一，是一名律師，幾天前接受了這位母親的委托，開始了調查。”
人們聽了，都看著藤原彌一。
“因為這件案子，我調查了一些事情，借著這個機會，想問上野醫生幾個問題。”藤原轉身，看向被幾個年輕醫生護著的上野醫生。
“前輩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其中一個醫生道。
“即使你是律師，我們也沒有配合你的義務。”另一個醫生道。
“嗯，說得也是。”藤原點點頭。
那位母親聽了，惶恐地抓緊了藤原的胳膊。
藤原彌一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這又看向幾個防備的醫生，笑了笑，“你們不用這麽緊張，如果上野醫生問心無愧，那又害怕什麽呢。”
“誰害怕了，你這人說話怎麽這樣？”幾個醫生看著藤原皺了皺眉，有些厭惡。
“那麽，就幾個問題而已，幾分鍾。”藤原臉上的笑容滴水不漏，還不等那幾個年輕醫生回嘴，便直接問道：“上野醫生，你是玉和，也就是那位女大學生的主任醫生，沒錯吧。”
這個沒人應答，大家瞪著藤原，像是在說‘你這不是問廢話嘛，誰不知道這事，前段時間媒體都報道了。’
“作為主任醫生，你負責的病人到底得了什麽病，為什麽會被無緣無故火化，你會不知道嗎？你一直都保持沉默又是為什麽，希望趁今天這個機會，你能當著玉和母親的麵，把這個事情解釋清楚。”
“醫生，你告訴我，我女兒到底是怎麽死的？”玉和母親流著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哎……”幾個醫生見病人家屬這樣，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其中一個站得離上野最近的年輕醫生貌似是上野的助手，他看著玉和母親解釋道：“阿姨，醫院已經對您還有媒體解釋過了，您女兒是得了一種急性病，這種病例在國內很少見，但在國際上也不是沒有，至於未征得家屬同意火化，是因為值班的醫生弄錯了名單，對於這個我們醫院已經將失職醫生辭退，並對全社會做出公開深刻的檢討，也願意為此對您做出賠償。可是您這樣一直在醫院門口鬧，現在還鬧到了手術室門口，您這又是何必呢。”
“可是我隻有一個女兒啊，你賠我錢有什麽用！她這次隻是、隻是得了小感冒，怎麽會才幾天時間，人就沒了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還我女兒！” 玉和母親跪在地上，朝著幾個醫生控訴道。
周圍的人聽了，紛紛指責幾個醫生。
醫生們的臉色很難看。
藤原彌一一直看著上野，見此冷哼了一聲，繼續問道：“為什麽上野醫生不親自回答呢？”
“別忘了前輩剛做完七八個小時的手術。”助手道。
“我知道，宮本病人的心髒移植手術嘛。”藤原說著，看向相互攙扶著的另一對父母，“據說，合適健康的心髒源是十分稀有的，就是不知道上野醫生在哪兒為宮本找到了合適的心髒呢？”
他話一說到這裏，那邊的父母渾身都在顫抖，那位父親咬著牙道：“肯定是我兒子的心髒，我兒子大輝的心髒啊！”
大輝父親顫抖著手指著上野醫生。
其他幾個醫生都有些驚悚看著這位父親，都是同一個科室的，他們當然認識眼前這對父母。上周他們的兒子出車禍送到醫院搶救，都是上野醫生一直在拚命搶救了幾天，那年輕人在今天早上撐不住，終於走了。
那位助手臉色更是難看，他往大輝父母的方向走了幾步，幾乎是咬著牙吼道：“叔叔阿姨，你們這是什麽態度。做人可要有點良心啊，這幾天，是誰在手術台上沒日沒夜搶救你們的兒子，要不是上野醫生，你們兒子早就死了，又怎麽可能撐到今天早上。你們怎麽不感謝醫生反而隨便誣陷他呢？！”
眾人不由自主看向最後麵的上野醫生，見他還穿著藍色的手術服還有帽子，身上有些血跡，臉色蒼白，厚重的眼鏡都擋不住他濃厚的黑眼圈。
光是這樣看著，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極限疲倦。
大輝母親也是淚流滿麵看著上野，“我知道……我知道的，這幾天要不是上野醫生，我兒……我兒早就死了。可是、可是我兒子的心髒呐，我兒子的心髒去哪兒了？！誰能告訴我，我兒子為什麽死了還要被挖去了心髒啊……”
大輝母親的聲音絕望而痛苦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有些圍觀的病人見了，聯想到自己生病的處境，都難過得哭了。
擋在上野前麵的幾個醫生，也不做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