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現場
出了醫院，陸時喬第一時間趕去了紗希遇害的現場。下了電車，離電車站沒有多遠，她根據地圖找到了地方。
案發現場離外麵的街道不遠，在一處巷子裏，兩邊是餐館、居酒屋之類的，這個點還沒有營業。
陸時喬站在巷子口看向裏麵，巷子有點深，她回頭向兩邊看了一眼，沒有攝像頭，這個點路人也比較少。
看周圍情況，一切如常，這裏一點也不像是發生過命案的地方，也沒有封鎖現場，更別說有這會兒應該在偵查現場的警察了。
她盡最快速度趕到現場，就是為了在現場還是警察偵查階段沒有被破壞的時候趕過來看一眼。按理說，公共場所的命案現場至少在24小時以後，特殊情況甚至更長時間才會解封。現在才多久？為什麽這麽早就解封，連警察都收隊了。難道早上碰到的那幾個警察就是查探現場後收隊了？
想到此，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抬腳往巷子裏走去，要不是聞見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還以為是找錯了地方。
兩邊是房子的牆壁，往裏走不到兩百米，是個死巷，盡頭是一堵高牆。邊上堆積的有一些廢棄的木框。
現場很幹淨，地上和牆麵上都是水漬，案發現場已經被徹底清洗過了，甚至還噴了一些掩蓋血腥味兒的清新劑。日本的警察辦案都是這麽潦草的嗎？
但即使這樣，站在這裏，血腥味還是濃得令人心驚。
她目光掃過牆角牆麵水漬最多的地方，旁邊的木框，牆麵地角，在腦海裏還原了現場。霎時，大片大片猩紅的血跡充斥在腦袋裏，咕嚕咕嚕冒著泡，牆角，紗希嬌小的身體仿佛縮在那兒，瞪著那雙大眼睛，驚恐著，往堅硬的牆壁裏縮著。
‘喬醬！’
‘喬醬！’
‘喬醬——’
……
“唔——”陸時喬悶哼了一聲，抬手按住腦袋，身體晃了晃，忙走到牆邊，扶住牆喘著氣。
一遍又一遍，腦袋裏一片猩紅的血海，夾雜著紗希撕心裂肺的叫聲，絞著她的神經。
……
“滴滴……”口袋裏傳來震動，她反射性拿出手機一接，“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陸時喬拿下手機一看，愣了下，不是她的手機，是紗希的。屏幕沒有顯示號碼，不明來電。
她按下錄音鍵，又將手機放到耳邊，用英語說了一句，“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是經過變聲器變聲的聲音，連性別都無法甄別。
陸時喬站直身體，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你是誰？”
“送你的禮物喜歡嗎？”電話那頭道。
陸時喬沒做聲。
那邊嘖嘖了兩聲，愉悅道：“那位少女的身體，嘖嘖，真是漂亮，平坦的小腹沒有一絲多餘的褶皺，光滑細膩，你知道嗎？這樣緊致的皮膚刀子劃開的時候，不會碰到一絲阻礙，‘嗖’的一下……”
“閉嘴！”陸時喬臉色慘白，咬了咬牙，狠狠吐出兩個字。
“嗬嗬。”電話那邊的人冷笑了一聲。
“齋藤……健太郎！”陸時喬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
那邊笑聲止住，“不管你們是什麽人，停止調查，否則……醫院裏躺在著的那個，就是下一個！”
“你們要是敢動他……”
“嘟——”電話傳來一陣忙音。
“喂、喂！”陸時喬叫了兩聲。電話裏隻傳來忙音，她忙拿下手機，想要回撥過去。手機屏幕上，通話畫麵結束，手機恢複之前的畫麵。
她急著按退出返回通話記錄鍵的手指一頓，怔怔看著手機畫麵。
是一條還在編輯的短信。
手機屏幕四周都是血跡，按鍵的縫隙裏，屏保的縫裏，血跡無處不浸。
那條還在編輯的短信寫著：
‘喬醬……快、、離開日……’
紗希臨死的時候，死也不放手握在手裏的，是一條她費盡最後一絲力氣也無法送達的消息。
她想對陸時喬說：喬醬，快離開日本，有壞人……
無法想象，在當時的情況下，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手機上打下這幾個字。
又是如何流著眼淚，帶著怎樣絕望、痛苦、遺憾的心情，痛恨自己無法將最後的話語送達到那個人身邊。
陸時喬頹然垂下手，另一隻手抬手捂住眼睛，有些站立不穩後退了幾步，身體重重撞在牆上，慢慢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
……
生平第二次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
大概中午的時候，陸時喬回到醫院。在大門口碰到了正在門口張望的狗七。
狗七一看見她，忙跑了過來，“副、副隊長，紗希同學的母親……醒了。”
“她身體怎麽樣？”邊往裏走，陸時喬邊問道。
“情緒和精神都很差，她一醒來，就要見紗希，但是警察不讓見。”狗七邊說，邊將陸時喬往醫院的屍檢房帶。
屍檢房跟急診樓隔了很遠，在中心醫院最後麵的一棟舊樓二樓。這裏與警局是合作的關係，牽扯到需要屍檢的命案，大部分都是在這兒進行的。
二樓一間屍檢房外麵，紗希的母親正在跟幾個守在門口的警察糾纏，一隻腳光著，鞋子在隔著老遠的走廊上。她這會兒臉色蒼白，披頭散發，形容枯槁，才短短幾個小時，像是老了好幾歲。
“你們、你們要對我女兒幹什麽？讓我見見她……讓我見見她……”
“求求你們了，讓我見見她……那是……我的寶貝女兒啊……”
“求求你們了……”
兩個警察擋在門口，往那兒一站，任憑紗希母親怎麽往裏闖，毫無作用。
不遠處，之前在急救室門口和陸時喬對峙過的警察組長渡邊站在那兒，後麵還站著另一個警察。
渡邊看著紗希母親，已經十分不耐煩了，臉色陰沉道：“妨礙公務，帶出去。”
“是。”兩個警察一人架著紗希母親一隻胳膊，直接將她騰空提了起來。
“你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我隻是要見我的女兒……我、我……”紗希母親又驚又怒，劇烈掙紮了一下，已是筋疲力盡，眼冒金星，這一折騰，隻剩下了喘氣兒的份。
渡邊警官抬手看了看手表，正準備轉身進去。
忽然“砰”的一聲，已經走到轉角樓梯口的其中一個警察的身體忽然橫著從樓梯口飛了回來。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另一個也跟著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