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崩了
周寅進去的時候,陸時喬已經換了一套寬鬆的家居服,正盤腿坐在床上。
房間開了窗戶,裏麵血腥味散了些。
陸時喬剛才去客廳拿資料的時候,聽到浴室有洗澡聲,她以為周寅洗澡了就會回自己房間睡覺了,完全沒料到他還會過來。
這會兒她麵前擺了一張大地圖攤開,還有一些資料翻開散在床上。
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看到這樣的畫麵,周寅站在門口,“你不休息?”
“剛休息過了。”陸時喬道,繼續看著資料。
休息過了?周寅想起她前一腳回來,到他將她從床上叫起來,應該不到一個小時吧,這叫休息過了?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關門走了進來,“我們聊聊吧。”
“我沒什麽好跟你聊的。”陸時喬頭也沒抬道。
周寅自顧搬了椅子坐到床對麵,正對著陸時喬,看了她半晌,開口問道:“是誰教你的,那種胡鬧的方法。”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對手設了個圈套,你看不出來嗎?有那麽蠢嗎,還作死往裏跳。”
“我知道!”陸時喬聽到周寅在那兒說教,沒來由的煩躁頂了一句。
“明知道對方是什麽陰謀,知道會發生什麽結果,你還故意往裏跳,嫌命多?你做任務就是這麽亂來的?”
一聽這話,陸時喬將筆一丟,抬頭直直看向周寅,“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沒錯。”周寅嚴肅道。
陸時喬臉有些黑,可以說是相當不服氣,“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愚蠢的方法,用自己的生命做誘餌,還特地讓人敲了一棍子綁起來,要是當時那些家夥趁機直接一槍崩了你呢?還直接有效?你這是天真!幼稚!”
“以最小的損失獲取最大的回報,哪裏幼稚了?哪裏天真了?!”
“最小的損失?”周寅被這番話氣得反而笑了,“腦袋都被開瓢了,傷口也裂開,這就是你說的最小損失?”
陸時喬點頭,“隻不過是腦袋被敲了一棍子。”
周寅的額角跳了跳,幾乎是咬著牙道:“那回報呢,有多大的回報?”
“……你們要是不來的話,他們應該會帶我去見上一級幹部,一層層摸上去,總會抓到狐狸尾巴。”
“就為了這個?”
陸時喬聽出了周寅話裏輕視的語氣,心底一沉,“你什麽意思?”
周寅靠在椅背上,臉色很難看,盯著陸時喬一字一句道:“就為了個破線索,連命都不要了,你的命就這麽賤?”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陸時喬心口一噎,看了周寅半晌,開口道:“跟你沒關係。”說著便繼續看自己的資料。
周寅也沒再做聲,之前還碰到幾個老獵人,聊天說現在的年輕獵人和老一輩獵人不一樣。老一輩獵人更講究沉住氣,一點一點將罪犯挖出來,在這個過程中,從來不拿自己和同伴的生命開玩笑。
現在年輕一輩的獵人不一樣,他們多數很難沉得住氣,有些浮躁,目的性太明確,好勝心又強,做決定往往不計後果。
陸時喬就當屬這類年輕人中的翹楚,她很聰明,嗅覺敏銳,又殺伐果斷,往往一針見血,十分優秀。但她有個致命缺點,太胡鬧了,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就拿今天淩晨這件事,她能在別人毫不察覺的情況下設套,以自己為誘餌靠近敵人,再一點一點滲透到內部。算盤打得很好,的確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將所有推測都算得死死的,就是唯獨沒有計算過自己受到的傷害。那幾個小混混能是她的對手?塞牙縫都不夠。
她根本不在乎,隻要能達到目的,無論是腦袋挨一棍子還是身上被捅一刀子,在她眼裏都無所謂。
所以才令周寅這麽火大,關鍵這家夥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差點沒被氣死,氣得七竅生煙,口幹舌燥,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門“啪嗒”一聲關上。
“嘩”一聲,陸時喬將床上的資料一把丟了出去。白紙輕,嘩啦啦散了一地。
她狠狠捶了幾下床,還是覺得不泄氣,跳下床,走過去,一腳將床前的椅子踢翻,就像一腳踢在周寅身上。
憑什麽這麽說她!憑什麽說她命賤?憑什麽說她做法天真幼稚?她還沒說他老古董,已經被時代淘汰了呢!
陸時喬這一番也是氣得夠嗆,人在緊繃的時候最容易被刺激。一腳將椅子踢翻還覺得不夠解氣,又跑到床邊,將被子和枕頭一骨碌丟在地上,用腳使勁兒踩。
說實話,這也是夠幼稚的,在周寅麵前,陸時喬最引以為傲的自控力總是降為負值。
周寅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手裏端著一杯冒熱氣的杯子,另一隻手拿著喝了一半的水瓶,就站在門口,微瞪著眼,詫異看著在房間裏發脾氣的人。
發生了什麽事?他也就是被氣得口幹出去喝口水的間隙。上一眼,這家夥還冷著臉一副管你屁事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這才一會兒時間,怎麽就……
反應過來,第一個想法就是擔心這家夥傷口裂,於是咳了咳,“咳咳……”不期然看到一張慌張的臉。
聽見聲音那一刹那,陸時喬動作一滯,迅速抬頭看向門口,然後渾身僵硬,渾身血液隻往臉上衝。
她站那兒,還保持著抬腳要將被子踩碎的架勢,一動不動僵在那兒,如果不看臉,就像個滑稽的雕塑。
“哧……”周寅沒繃住,笑出了聲。隨即止住,狠狠控製住了自己洶湧而來的笑意。
陸時喬繼續僵在那兒不動,腳還踩在被子上。
周寅推開門走了進去,將水瓶放在桌上,端著杯子走到人麵前,彎腰,從下看著陸時喬都快垂到胸口的臉,“看來確實氣得不輕啊,來,喝點兒水繼續。”
陸時喬沒動。
周寅保持著姿勢維持了三秒,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哈哈哈哈……”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手上杯子裏的水都灑了也沒察覺,就站在笑得前俯後仰,隻差笑得天崩地裂。。
陸時喬紅透了的臉,聽到周寅毫不克製的笑聲,又白了,最後黑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