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發火

  第二天,四人兵分兩路。


  南司城和於鹿鳴去往下個任務地點,陸時喬和夏芃芃回了蘭城。


  陸時喬到家的時候差不多晚上八九點,周寅在家,在沙發上睡覺。


  屋裏空調開的很低,空氣裏有淡淡的酒味。


  陸時喬皺了皺眉,直接走到臥室拿了張薄毯出來。


  走到沙發前,看了那張閉著眼睛的睡臉,像是在做著什麽美夢,嘴角含著笑。她不由自主跟著笑了笑,這才俯身,輕輕將毯子蓋上。


  哪知鬆手剛要起身,手腕兒被一把抓住。下一秒,天旋地轉,整個人不輕不重落在沙發上,肩上的傷口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陸時喬的臉瞬間褪了血色,冷汗霎時就冒了出來。


  但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現在心跳加速,瞪眼看著撐在自己上方近在咫尺的男人,咬著唇,大氣都不敢出。


  周寅微眯著眼,嘴角帶著寵溺的笑容,眼裏迷蒙,溫柔幽深,充滿魅惑,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不可。


  陸時喬吞了吞口水,渾身顫栗,輕輕叫了聲:

  “周寅……”


  周寅聽到自己的名字,嘴角輕挑,俯身更近,兩人的臉幾近貼上。


  陸時喬閉上眼睛,然後聽見麵前的男人似呢喃似歎息地叫了聲:

  “阿嵐……”


  阿……嵐?


  陸時喬睜眼,怔愣。


  然後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迷蒙散去,漸漸恢複清明,直到能在那雙黑色的眼眸裏看清自己錯愕嫉妒得快要扭曲的醜陋模樣。


  “時喬?!”周寅愣了下,顯然沒搞明白現在是怎麽回事。


  他看了看兩人的姿勢,叫了一聲,急忙從沙發上爬起來,因為動作太大,直接滾下了沙發。坐在地上驚惶地看著陸時喬,“什麽情況?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回來的?”


  “沒事,你喝多了,認錯人了。”看著完全清醒判若兩人的周寅,陸時喬淡然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剛回來,有些累,先回房間休息了。”


  “哦哦,好。”周寅忙不迭點頭,看著人走進房間,關了門。


  然後他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禽獸啊,她可是你妹子。”


  一邊嘀咕著一邊就著姿勢直接靠著沙發就地坐著,摸了根兒煙點上。


  吸了一口,氤氳的煙霧裏,那張臉哪裏還有吊兒郎當炸毛的樣子,窩在那兒,像是渾身被抽光了力氣,斑駁的光影裏,身影落寞。


  “又到了這一天麽……”周寅笑了笑,“你每年的這時候都要來我夢裏走一遭,累不累啊,嗯?阿嵐……”


  臥室,陸時喬將門上鎖,往房間走了兩步,站在漆黑的屋子中間,雙眼情緒翻湧,滿是可怖的戾氣。


  阿嵐……


  阿嵐又是誰?!


  想不通,想不明白,為什麽總是別人不是她。


  為什麽!

  像是五髒六腑都揪了起來,疼得她喘息,無法呼吸。抬手撫上心髒,揪住衣服,無法抑製地伏地,蜷縮在那兒。


  黑暗裏,少女猶如困獸一樣,掙不脫,出不得,到底要讓她怎麽樣呢?


  良久,房間裏痛苦的喘息聲漸平,陸時喬站起身,開燈。


  臉上一片清冷,半絲瞧不見之前的痛苦和掙紮。


  她將帶回來的行李包打開,取出藥品繃帶,脫掉上衣。


  右肩纏住的繃帶已被鮮血染透,她麵無表情解開繃帶,動作嫻熟的上藥,包紮,特地將繃帶纏的很緊,傷口不容易裂開。


  最後將換掉的血繃帶用袋子裝好,放進了書包裏藏好,再打開房間窗戶,臥室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和氣味兒。


  她站在門後,盯了門板半晌。


  去開門的手換了個方向。


  燈滅,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周寅難得在中午之前起床,他到廚房客廳走了一圈,沒看到陸時喬?要是往常,廚房肯定都有做好的早餐,要是在家的話,老早就到他麵前轉來轉去了。


  “去學校了嗎?”周寅邊走邊打著哈欠,“當學生也太tm辛苦了,隔三差五就是社團活動,社會實踐活動,什麽破大學真能折騰學生,我家小家夥都瘦了,嘖嘖。”


  手邊伸進背心裏撓肚子,邊走到旁邊臥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沒人應。


  順手去開門,哪知門被鎖了。


  周寅愣了下,這丫頭把門鎖了?!

  他第一反應竟然有種老父親被女兒拒絕了的感覺,反應過來別提多不爽。這屋裏除了他還能有誰,擺明了就是防他,抬腳就想把門板一腳給踹了。


  這丫頭,啊,翅膀硬了!


  他又使勁兒試了試,還是打不開。


  站在門口摸著下巴看了那門把手半晌,冷靜思索道:既然上了鎖,那肯定是有秘密在屋裏。


  早戀?


  有可能,瞧那丫頭最近叛逆的,典型是早戀怕被家長抓住。


  一想到抽屜裏可能藏著日記情書,周寅眼睛一亮,賊猥瑣地嘿嘿笑了兩聲。


  跑到房間去找備用鑰匙。


  他開門從來不用鑰匙,竟然會翻箱倒櫃去找備用鑰匙,如果撬門的話會留下痕跡,要是被小家夥發現了得大發脾氣了。


  找了將近二十來分鍾,房間被翻了個底兒朝天,終於還是讓他找到了鑰匙。


  興衝衝跑出來,還專門跑到大門口將大門反鎖上,免得到時候小家夥從外麵回來,他也好有個掩飾的時間。


  整個過程,周寅像足了一個猥瑣的偷窺大叔,臉上還帶著油膩變態的笑容。


  “哢”,門開了。


  撲麵而來一陣寒氣,周寅打了個寒顫,這家夥,得有多熱啊,這空調怕是開到零度以下了吧。


  他順手將門鎖上,然後就準備直接往書桌的抽屜直去。


  忽然頓住腳,猶疑地往床上看去。


  下一秒,臉色一變,刷地一下往外退去。


  速度之迅猛,前所未有。


  他站在門外,裝腔作勢尷尬地哈哈笑了兩聲,“那個、那個時喬啊,哥隻是看你起床了沒,你繼續,我把門給你帶上哈。”


  周寅屏住呼吸,往門縫探了探,裏麵沒動靜。


  他“呼”的長舒了口氣,心道,媽的,做賊都沒這麽心虛。


  輕輕扣上門,百無聊賴往外走了兩步,咦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房門。


  不對呀,這丫頭睡覺有那麽死嗎?


  以往他半夜起床上個廁所都能吵醒她,怎麽今天睡得這麽死?

  想著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時喬,今天不去學校嗎?”


  ……沒人應。


  “都快九點半了哦,別睡了,起來吃早餐。”


  ……還是沒人應。


  “我進來了啊。”周寅擰開門,走了進去。


  一走進去,才發現屋內真的凍得快結冰。


  走到床前,看著隆起的被子。


  “冷得連腦袋都蒙上了,空調還開這麽低。”他抬腳踢了踢床,“起床了。”


  沒反應。


  “掀被子了啊。”說完,周寅拉起被子,直接就給掀了。


  寒氣忽然侵入,床上蜷成了一團的人,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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