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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你還有我啊

  這幾日過的如坐針氈。


  父親已經一連三日不見蹤影。


  我也和母親去報了案,告黎明詐騙,但是依照黎明留的口信,他人已到不知名的國度,跨國金融案件追查起來太費時費力,此刻我也是拿不出分毫去動用關係,隻得將希望寄托在公安局裏厚厚的筆記裏。


  事發到現在,媽媽一滴眼淚也沒掉落過,似乎是有了前幾十年創業初期的淩冽模樣,帶著我走訪了許多她與父親的舊友,但無奈能夠真心幫忙的,拿不出那麽多錢,能拿的出錢的也讓我們吃了閉門羹。


  一瞬間的人情冷暖將我打得抬不起頭來。


  這一日我將媽媽送回家休息,也沒有去人心惶惶的公司,而是來到陳蘇巧這裏。


  陳蘇巧見到我麵容憔悴,立刻給我親自泡了奶茶,端到我麵前。


  神色凝重,眉毛擰成兩股繩:“我看新聞大概聽說了一些消息,西西,你們公司那邊真的很嚴重麽?”


  我點頭,再抬眼看她,似乎是那個高中校園裏紮著馬尾衝我傻笑的陳蘇巧。


  我伸手觸了觸她額前的劉海,苦苦的笑:“許久沒看到你為我擔心的神情了。”


  陳蘇巧嗔怪的笑:“哪有,我對你的愛,日月可鑒。”


  自從上回她在我和路思傑的麵前異樣出走後,我便沒再見過她,更加再難聽到從她口中說出的俏皮話。


  這番經曆了波折,似乎也隻有陳蘇巧可以給我帶來毫無壓力的輕鬆與快樂。


  我撐著下巴看著她,目不轉睛,也不說話。


  看的陳蘇巧渾身不舒服,還刻意趔趔趄趄地避開我的眼神:“看我做什麽?再這樣色眯眯的看著我這個黃花大閨女我可就報警了啊!”


  我由心的笑:“好想你。”


  陳蘇巧的表情一滯,眼裏的淚光卻不適時的閃起。


  她忙起身想要離開我的視線,嘴裏嘟囔著說道:“肉麻死了!肉麻死了!”


  我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起,我見到來電人的姓名,卻在心底微微忐忑了一下。


  打電話的人是路思傑,他仿佛總是能找準時機。


  在我愣神的空檔,站起身的陳蘇巧倒是又坐了下來,隻是換上了一副冷漠又有距離的臉色,抱著胳膊,揚了揚下巴說道:“接啊。”


  我沒做他想,隻是接起了電話。


  路思傑的聲音猶如夏日裏的碳酸汽水,蹭蹭地冒著晶瑩剔透的泡泡。


  這些泡泡爭先恐後的從手機聽筒裏竄出來,竄進陳蘇巧的耳朵裏。


  他說:“喬西!我知道你們公司的事了!我這裏還有上次你給的科研經費沒用完,你先拿回去救急!”


  我愣了愣,看了陳蘇巧一眼:“你怎麽知道你的科研經費是我讚助的?”


  他說:“巧巧都告訴我了,謝謝你背後為我付出這麽多!”


  我看到陳蘇巧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單手堵住手機的話筒,小聲衝她說道:“不是說好是匿名嗎?你怎麽跟他說了?!”


  陳蘇巧不答話,隻是冷著眸子看著我。


  我隻好又將電話湊到耳邊,琢磨了一句官方回答,說道:“為國家科學做貢獻人人有責。”


  路思傑的聲音十分清脆:“所以我來找你把支票還給你!”


  我忙拒絕:“不用了,那幾十萬救不了我,隻要你能成功,其他的都無所謂。”


  我將這句話說完,仿佛聽見了陳蘇巧沉重的喘息聲。


  我瞟了他一眼,忙又補充道:“都是巧巧掛念你,要謝你要謝他。”


  於是又和路思傑來回說了幾句,無非是西西我要幫助你,我說不用了不用了沒那麽嚴重之類的推辭。


  掛了電話後,似乎空氣都凝滯了。


  我率先開了口,想要打破這奇怪的僵局:“那個,長這麽大,我似乎第一次見你這麽喜歡一個男孩子。”


  “你既然知道,你為何還要這樣做?”陳蘇巧忽然垂了垂眼睛,再次抬起眼睛的時候,裏麵充斥了怨恨以及我看不清楚的冷漠。


  我張了張口:“巧巧。”


  她卻厲聲打斷我:“你既然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喜歡的人,你為什麽還要去勾引他?”


  我瞬間愣住,瞠目結舌:“我沒有……”


  她不等我解釋,繼續咄咄逼人:“你有了薛成愷的關懷,有了許穆森的寵愛,難道還不夠嗎?你是不是要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愛上你你才滿意?”


  這就像是一枚深水炸彈,在幽深的海底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於是海水倒灌,旋渦橫生。


  她說這句話的神情,像是在書裏看到了偉人的哲學論般的篤定。


  我將眸子沉靜下來,將所有外在因素排空,就那樣透徹的,毫無雜質地看向她,隻問了她一句話:“陳蘇巧,在你的心裏,我是那樣的人嗎?”


  然後我帶著所有的委屈和失望離開了陳蘇巧的店。


  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我在想,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耀坤為了蠅頭小利出賣整個自己打拚下來的江山。


  黎明將外殼包裝的沉穩可靠卻實則是一個江洋大盜。


  趙書記的睿智親近也隻是留給那些和她能夠匹配的人。


  許穆森,許穆森呢?


  你去哪了?


  春天的風將我肩頭的發卷起,零零散散糾纏在一起。


  我剛剛將電話拿在手心裏,便看見了來電顯示的名字。


  許穆森三個字像是這春日裏微醺的陽光。


  到來的多麽恰到好處。


  我接起電話,是他有些急切的聲音,他說:“我剛剛才知道。”


  於是淚水猶如夏日驟雨傾盆而下,我捂住嘴巴緩緩蹲下,我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這一刻,所有的大風大浪,我似乎可以大方地向世人宣布說我過不去。


  我過不去這個坎兒。


  我承受不起這樣的風雨。


  我聽到許穆森又說:“明天一早的飛機,我就回來了,你等我,等我西西。”


  “家裏人可以瞞著我,前日裏你問我資金的事情我才起了疑心,你等我回來,我一定幫你度過困境,好嗎?”


  我兩隻手握緊手機,哭聲更加響亮,全然不顧周遭來往人的眼光。


  我說:“父親失蹤了,黎明卷了我們所有的家當跑了,工程停擺,利生集團的合同也不跟我簽了,穆森,我似乎失去一切了。”


  “沒有,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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