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叫你一聲蘇老師
冬日的寒冷與短暫讓整個世界都昏昏欲睡。
今年天氣格外嚴寒,主城區內從古時候留下的護城河結了厚厚的冰。
一些孩童興奮地朝冰麵丟著小石子,如若砸出了一個洞,便歡欣鼓舞。
我茫然的走在護城河邊,腦袋裏全是許多借殼上市失敗的案例。
雖然借殼上市不乏是一種極好的打開資本市場的方法,並且找到穩定的出借方也十分難得,但上市就意味著重組,出借方的明晗重工擺明了就是帶著極富野心的目的。
如果隻是上市失敗,遭受的打擊以公司現階段的運營還能夠承受,但是一旦成功,公司重組,我們將麵臨的不是一夜之間的資本積累,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後的功虧一簣。
公司重組,並購吞並,改名換姓……
我不知道李耀坤和黎明有著怎樣的計劃,但是第六感告訴我,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正當我被冬日裏的冷風吹得頭痛欲裂的時候,手機不適時的響了起來,我見是許穆森的電話,隻得將一切拋諸腦後接起來。
“喂?”
“西西,你在哪?”
我的聲音略顯疲憊:“我在興豐門這邊,河邊。”
他略感訝異:“在那幹什麽?”
我抿了抿嘴唇,說道:“過來辦了點事,就來這走走透透氣,今年冬天真冷誒,護城河都結了冰。”
他在電話那頭溫溫的笑,說道:“今天爸爸過生日,要去咱們第一次見的莊園吃飯,這事還記得嗎?”
我一拍腦門:“忘了!”
他繼續笑:“我就知道,好了,我來接你,你找個暖和的地方待著等我。”
我忙說:“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吧,這裏離你公司挺遠的,多不方便啊。”
“知道你現在的助理你用的不是很稱心如意,自己開車的水平又臭,隻能麻煩我這個當老公的了。”
我在電話這頭噘嘴:“說的你好像很委屈一樣。”
他轉而大笑了起來:“我記得往西走一點有家咖啡館,你去那給自己點杯喝的,我半小時到。”
我笑著掛了點好,心頭升起融融暖意。
無論人生多麽難,隻要有許穆森,我似乎都能找到努力下去的理由。
我開始慶幸就這麽嫁給了許穆森,沒有任何考慮,連溝通和接觸都省去了。
許多人花了十年去談戀愛,最後卻分道揚鑣。
而我省去了這樣的風險。
我暗自慶幸,然後聽從指示來到了位於護城河西側的咖啡館。
這家咖啡館裏人聲鼎沸,完全不像艾米那裏,清淡素雅。
反而隨處可見身著正裝一臉嚴肅討論著什麽了不起的大事的人們。
我尋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要了一杯白桃烏龍,然後拿出手機準備繼續研究一下明晗重工拿來的這份合同。
我和法務都在找合同漏洞,幾天下來,似乎都沒有什麽進展。
也著實頭疼。
誰知沒過多久,我便聽到了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略略側了側臉,卻見到蘇安安穿著米色的毛衣坐在我身後。
我著實厭惡這個女人,於是想起身離開,誰知道就是這一回頭,也讓她瞅見了我,她見我有要走之勢,居然起身叫住了我。
她喚:“喬西,你怎麽在這?”
我有些驚訝,滯住了身形。
她從不會這樣喚我,態度更加不會友好中帶著親切。
近日遭受的圈套著實太多了,於是我小心翼翼的轉身,滿臉距離感地回望她,冷漠說道:“等人。”
她的麵容掛著笑,倒是看不出一絲一毫別的表情,身上的米色毛衣將消瘦的身形襯的豐腴了一些,低低的馬尾顯得氣質恬靜。
她幹脆走到我身邊,指了指與她坐在的對麵的女孩說道:“在這碰到你也是太巧了,這不,妮妮從加拿大回來了,我陪她逛逛,妮妮,這就是你沒見過的嫂子。”
我見她笑語嫣然,立刻推測了正在起身朝我微笑的短發女生就是趙子良的大女兒,趙丹妮。
看來蘇安安與趙子良的婚事已經是鐵定的事實。
我不禁覺得嘲諷,開始心疼起許穆森。
網上總有段子說如果我和你分手就去當你的後媽,蘇安安倒是第一個說道做到的人了。
我也學習她不計前嫌的大氣模樣伸出手與少女握了手:“你是什麽時候回國的?”
趙丹妮長得一點都不像趙子良,反倒是有幾分俏皮靈動,特別是鵝蛋小臉加上一雙圓圓的眼睛,撲閃著睫毛和身上加拿大楓葉季新鮮的草木香氣,著實給了我十分好的第一感覺。
她張口甜甜地叫了聲:“嫂子好,我光聽說哥哥結婚了,卻不知道娶了這麽漂亮的一個嫂嫂。”
我笑:“我也沒想到,被漂亮的人誇讚漂亮是一種這麽得意的享受。”
她笑的時候露出小虎牙,說道:“就是沒怎麽聽哥哥提起過,也不知道嫂子喜歡什麽,不然就給你帶禮物回來了。”
趙丹妮說這話明顯無心,可站在一旁端著親切姿態的蘇安安倒是嘴角扯起了嘲諷的笑:“這就是你哥哥不好了,都不跟你說起你嫂子。”
趙丹妮繼續衝我們笑,然後招呼道:“安安姐姐,嫂子,咱們坐下聊吧。”
我十分不情願,卻礙於情麵,還是挪了地方與他們坐到了一起。
剛剛坐下便見蘇安安替趙丹妮整理了劉海甚是親昵。
我便來了興致問道:“看起來你們倒是很熟悉。”
趙丹妮點頭:“前陣子我在加拿大發高燒,差點進了醫院,我爸媽都不管我,是安安姐姐連夜飛到加拿大陪了我八天,她對我真的特別好。”
我更是詫異,意味不明地看向蘇安安:“這麽有心?”
蘇安安低眉淺笑,仍舊是那副人畜無害善良秀氣的模樣,點了點頭。
趙丹妮用叉子擺弄著桌上的點心:“這次回國安安姐姐也是天天陪著我,自己生病了還陪我逛街,今天還發著燒呢。”
我又來了興致:“發著燒?”
我看向蘇安安,提了提唇角道:“我昨夜也有些發熱,所以今天出門恰好帶著體溫計,要不我給你量一量,實在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蘇安安滿眼都是憤恨,但還得帶著笑,溫溫的推辭:“沒事沒事,不用量,現在好多了。”
我說著就佯裝在包裏摸索,口裏說道:“電子的,一滴就好,測一下放心!”
趙丹你也瞪著大眼睛說道:“是啊,安安姐,那會兒你不是頭疼的不行,還是測一下,不然我都不敢繼續拉著你玩了。”
蘇安安順勢拉過她的手:“沒事兒。再難受陪著你也就不難受了。”
我再一次被蘇安安的溫情攻勢所折服,這樣的虛偽和脫殼而出的技巧我怕是一時半會兒做不到。
我在心裏尊稱了她一聲“蘇老師”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蘇安安說完這話,忙轉向我,眼裏的光芒都淩冽了一些:“真的不用,謝謝你了喬西。”
我也隻是打趣並不想拆台,然後就此作罷,恭維道:“你對妮妮是真的特別好,這下全家人都放心了。”
蘇安安才算鬆了一口氣:“子良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這些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