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煙消

  許穆森長得十分好看,像是上帝精雕細琢過後又用心打磨了一遍。


  他的喜怒哀樂猶如春夏秋冬四季極美的風景。


  所以我之前跟陳蘇巧說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個帥一點的,這樣吵架看一看他的臉也就算了。


  有助家庭和諧。


  此時此刻我確實是淪陷在了他如星辰璀璨的眸子裏,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在意麽?”許穆森平靜地像是在念著路旁的路標。


  我蹙眉:“你這是個什麽問題?”


  他看了看我,然後輕輕地擁了擁我:“你在意我的。”


  我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所以那一晚…….”


  “那一晚什麽都沒有,隻是我恰好喝醉了酒,她恰好送我回了公司。”


  我眨了眨眼睛:“真的什麽都沒有?”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你相信我的。”


  我沉吟了半晌:“嗯,我相信你的。”


  於是好似過眼雲煙,雲開霧散般的,我沒心沒肺的揚起了笑臉。


  我的性子確實十分直來直去,來得快去的也快,既然許穆森都說了,像我這般大度的女子也不會再糾纏著說些什麽,不如豁然地笑笑,比什麽都好。


  許穆森的表情卻是一滯:“就這樣?”


  我彎了彎眼睛:“那不然呢,哦,對了,你將我的樊院士拐跑了這個賬得好好算。”


  許穆森的眼角劃過一個淡淡地笑:“在你心裏,還是生意比較重要。”


  我將這當作一句玩笑話,於是也嘻嘻哈哈的作答:“嗯。”


  說完我又覺得似乎太過玩笑了些,又加了句:“那是以前,現在有你,你也很重要。”


  許穆森的眼光有些微微波動,似乎不可置信:“我也很重要?”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嗯,就像edulinx對我一樣重要,我不能沒有edulinx,也不能沒有你。”


  森林小道裏看不見灼熱的日頭。


  毫無遺漏的寒風將整個緬因州包裹的嚴嚴實實。


  許穆森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心比我的還要涼上一些,可我卻覺得十分溫暖,像是依偎在火爐旁邊。


  火爐山正烘烤著香味十足的乳豬或是羊腿。


  於是我咽了咽口水,衝許穆森眨了眨眼睛:“穆森,我餓了。”


  他無奈一笑:“早上早餐沒有吃?”


  我訕訕:“生悶氣,我這幾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


  許穆森淡淡地道:“我也是。”


  我訝異:“你也生悶氣?”


  許穆森不答,而是跟高飛說道:收購會議耗時比較長,你帶西西先去餐廳吃個brunch,然後去四處轉轉,兩三個小時,應當就談完了。”


  高飛說“是”。


  解開了心結的我自然又恢複歡欣鼓舞的模樣,跟在高飛的屁股後麵,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個景區地處一方山麓腳下,原本計劃開發成度假山莊,不料工程進行到一半原先的開發商突然卷款潛逃,欠下一屁股賬不說,還留下了許多爛尾樓。


  緬因州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於是向全球私企招商,後來選定了幾家開發商,其中就有穆森集團。


  隻是跟歐洲的幾家專營景區的公司相比,穆森集團在這方麵欠缺經驗,但許家看準了緬因州的旅遊市場,以及現下中國國人出國遊的熱潮,一心想要拿下這個爛尾的度假山莊,規劃將其建成一個景區。


  許穆森在這待了大半個月才方方進行到整體勘探這一部,今日的會議就是跟緬因州的代表談一些收購意向和計劃。


  我想我來的十分是時候。


  我同高飛講:“老外的腦回路跟我們不太一樣,千萬不能繞彎子,要直接說。”


  高飛幫我倒了一杯熱牛奶:“許總也說過這話。”


  我吃了一口omelet,還刻意將裏麵的小口蘑都挑了出來,那口味著實讓我偏愛,不如挑出來一口吃掉,再去吃剩下的食材。


  我將食物咽下,繼續發表言論:“但你們許總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直抒胸臆。”


  高飛喃喃:“許總說,提出我們的條件,聽取他們的意見,雙方都能接受再進一步談,不就是老外喜歡的做事方法麽?各取所需,各自滿足。”


  我用刀叉摩擦,在盤子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那是在中國還沒有那麽多商人的時候老外的做法。”


  我吃下最後一口雞蛋,說道:“景區不逛了,著實冷得很,你帶我去他們會議室吧。”


  高飛顯得有些為難。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雖然是許太太,但我也是小陳總啊。”


  我衝他擠擠眼睛:“不會搗亂的。”


  高飛摸了摸後腦勺,憨憨一笑:“說的也是。”


  我用紙擦了擦嘴,拿出幹粉補了補妝,又補了補口紅,說道:“那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會議室設在一幢環形玻璃的建築物裏,周圍還有幾個矮小的建築物,看不出模樣,裸露著一些鋼筋水泥。


  我跟在高飛的身後徑直走進建築物,卻未料到外觀不甚精致,內在卻是五髒俱全,電梯直通三層頂樓,許穆森和老外在一間玻璃房裏正在酣談。


  我禮貌地叩開了門,笑得十分職業且老練,用流暢的英語說道:”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許穆森有些訝異,卻很快便起身迎了上來,大方地朝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太太,也是一名十分成功的商人。”


  屋內三男兩女,隻有坐在左側的光頭男子是黑人,其餘全是白人。


  白人的特點就是虛偽而熱情,他們幾乎全體起身鼓掌,誇讚之詞接踵而來。


  似乎我已經是名震華爾街的商賈大鱷,可他們卻忘了連我的名字都還沒問。


  我在美國待得算久,對這樣的恭維也算見怪不怪。


  白人喜歡將好聽的掛在嘴邊,聽聽就算了,因為指不定哪日他們便在背後開始議論你的鞋子,衣服和頭發。


  許穆森讓我坐在他的身邊,悄悄耳語問我:“你怎麽來了?”


  我衝他眨眨眼睛:“我想跟你並肩作戰一次。”


  許穆森微蹙:“並肩作戰?”


  我胸有成竹:“待會兒你給我幾分鍾時間,我保證他們再也不提那些苛刻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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