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生日
廖冰的眼神透過黑框眼鏡落在我的眼裏,一閃而過幾絲動容的神色:“小陳總,明天是你的生日你還記得麽?”
我一愣:“不記得了,明天10號?”
廖冰無奈笑笑:“陳總讓我提醒你,生日要和許公子一起過。”
我心裏一咯噔,想著父親真的很會談戀愛,嘴上卻說道:“可明天的會議很重要,利生要是找麻煩,我哪有心情過生日。”
廖冰蹙眉:“說的也是,這樣吧,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會督促各部門準備充分,今晚好好睡一覺。”
說著話,廖冰舉起手機用屏幕對著我:“黑眼圈很重。”
我定睛看著屏幕中的影子,立即炸了毛:“工作使人變醜,快幫我約spa,今晚我不管了,辛苦你們。”
廖冰莞爾笑道:“這才是二十五歲女孩子應有的樣子。”
我皺皺眉,強調:“二十六了。”
那夜我睡得不甚安心,倒是有一種如臨大敵的緊迫感,項目負責人是往日舊情人,還是被我傷得透徹的舊情人這件事著實讓人擔憂,公私分明再理智的人也不一定做得完美,何況薛成愷實實在在一個天蠍男。
我躊躇著睡覺,夢裏都是淩亂的場景,翌日起床,竟然比沒睡覺還要累。
我整理好行裝,上身是B家新款白色西服外套,內搭S家蕾絲吊帶,下身穿上今年甚是流行的闊腿褲,還刻意化了妝,戴了從法國專程買回來的C家耳環。
我站在穿衣鏡前自覺很是滿意。
四月X城的空氣清爽透明,陽光很盛但一點都不燥熱,這讓人很容易就有舒爽的心情。
心情好的話看廣告策劃部的經理心情也好,在電梯裏遇見,他慌忙低頭,我倒是拍了肩膀說道:“K,你今天穿的很帥氣嘛。”
K是我對他的簡稱,因為我總覺得Kevin像是某個二流發廊裏穿著緊身皮褲操著剪刀自稱老師的人。
於是我叫他K,洋氣了許多。
他見我心情輕鬆,於是也抬頭笑笑:“小陳總今天也容光煥發。”
我繼續笑著:“那你不如明天就把新的策劃案拿給我看看?要用的明星代言是不是也該挑挑了?”
一聽工作,K又哭喪個臉:“小陳總,新,新的策劃我們正在絞盡腦汁.……”
我說:“你不會江郎才盡了吧?”
他連連擺手:“怎麽可能,明天給您,給您過目!”
我嫣然一笑,恰好電梯門開,我衝他眨了眨眼睛:“辛苦K哥。”
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嘴上說著:“不辛苦。”然後快步走出電梯。
我蹙眉,問到身邊不怎麽認得的同事:“你們很怕我?”
電梯門叮咚一響,身邊的兩個女孩低著頭快步跑了出去,再進來的人是廖冰,我自然就要把方才的問題再重複一遍:“他們都很怕我?”
廖冰目不斜視的看著電梯門:“小陳總做事嚴謹,做不好事的人自然會怕。”
我狡黠一笑,湊近她:“那冰冰姐怕我嗎?”
廖冰回頭,淡淡一笑:“我佩服你,小小年紀獨當一麵。”
我很受用,笑道:“是不是年少有為?”
廖冰點頭,此時電梯門大開,廖冰側身為我讓路:“小陳總,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
我點頭,徑直朝電梯右手邊第一間會議室走去。
當我們安排調試好一切事宜,靜待利生集團的人來參會時,門外卻探進來一個陌生的腦袋,那人年輕利落,手裏捧著一束火焰多頭小玫瑰,輕聲細問:“請問,哪位是陳喬西小姐?”
會議室裏坐了大概八九個人,大家都望向長桌盡頭正在擺弄手機的我。
廖冰第一時間起身迎上去:“找我們陳總需要先預約。”
那小哥說道:“不是不是,我是來給陳小姐送花來的。”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聽到一聲沉悶的嗓音:“誰送的?”
我抬頭,發現父親一臉冰冷的站在會議室門口,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那束花上。
那小哥憨笑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就是跑個腿。”
我有些尷尬,回國五年,我跟男生交往甚少,偶有在舞會晚宴上認識的青年才俊,都一一被父親的冷臉嚇得不敢與我接近,所以有人送花到公司來,還是頭一次。
我清了清嗓子起身,說道:“廖秘書,你把那花先放我辦公室去吧。”然後又衝父親微微點了點頭:“利生集團的人還沒到,會議可能得延遲一下。”
父親沉沉地“嗯”了一聲:“你好好處理,我不參會。”
說完便離開,會議室的各部門經理也不敢低聲私語。
他們大抵還是怕我的。
廖冰很快回來,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又遲遲不說什麽,我正納悶,門口便閃進來幾個人影。
我心中像是午夜惡魔作怪,看著來人一臉冷漠清高的模樣就想對他做一些不那麽禮貌的舉動。
可我忍住了,畢竟都是成年人,於是我起身假笑:“沒想到這麽一個研討會議驚擾到了薛總大駕光臨。”
我側身讓出了我的位子:“既然薛總蒞臨指導,大家還不鼓掌歡迎。”
我挺直了腰板,麵部表情假的生硬,在坐各位及其配合地跟著我鼓掌,薛成愷還是一臉冷漠,徑直走到我身側,毫無推辭的坐了下去。
右手旁企劃部經理十分有眼色的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我,然後坐到了原本預留給利生集團的人的空位上。
我見他一言不發,也就緩緩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講解人員可以開始了。
誰知薛成愷此時倒是開了口:“花收到了麽?”
他的聲音不大,但渾厚穿透,足以讓安靜的會議室裏靜坐的所有人聽到。
我感受到異樣的眼光,而後有些坐立不安。
我望向廖冰,她點頭,我差點身子一斜一個趔趄。
“今天你生日。”他又開了口,此時我的手心裏已經開始有些潮潤。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應,於是催促到:“Lisa,開始講解方案吧,薛總大忙人,時間有限。”
“晚上吃飯的餐廳已經訂好了,今天我就這裏一個會議,不忙。”薛成愷並不顧忌,繼續開口。
此時會議室裏似乎飄著一股難言的曖昧空氣,有幾個跟我親密一些的部門主管已經開始低頭淺笑,我心難忍,於是轉頭看著他:“薛總,這會到底開不開了?”
薛成愷倒是答得實在:“開不開會不重要,給你過生日倒是我此行的目的。”
會議室裏的私語聲更勝,我感覺雙頰開始泛紅,於是壓低了嗓子沒好氣地道:“薛成愷,這裏是公司,你能不能注意點。”
他目不斜視,連眼睛都不眨,表情冷漠的像是機器人:“哦,那好吧,讓我看看這次改進後的產品有多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