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愛情

  她顯得有些詫異,但未有多想便拉開車門坐在了後麵。


  我想了想將她帶回去也不好,於是找了個離小區近的咖啡店,選了個靠窗的座位,給她點了個熱可可,我還是喝我的蘇打水加冰。


  她捧著杯子,一縷長發垂在額前,緩緩開口:“我和穆森……”


  我早上已經知道了他們二人的來龍去脈,所以懶得再往下聽,於是打斷道:“我知道你們兩個人是男女朋友,我跟許穆森也已經說過了,我們結婚後,你倆可以正常交往,我不會幹涉。”


  蘇安安突然抬頭,一雙大眼睛立即就落了淚:“你是讓我做小三?”


  我蹙眉:“這怎麽能叫做小三?’’


  話說出口我想了想,喃喃道:“好像是。”


  話音未落,一個不留神蘇安安便抽泣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知道,你很有錢,你跟穆森是門當戶對,可是我呢,你把穆森搶走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了……”


  我見她哭的可憐,伸手給她遞了紙巾,安慰道:“我沒有要搶走許穆森,我又不愛他。”


  “那你為什麽要嫁給他?”


  蘇安安這麽一問,我也愣住了。


  對啊,我為什麽要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


  因為薛成愷給我出的難題?

  還是因為父親對我的期望?

  又或者是……

  我斟酌了半晌,開口道:“因為我們,門當戶對吧。”


  這個答案聽起來應該是最近乎人情的了。


  蘇安安咬著唇:“你除了有錢,你還有什麽,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喝什麽喜歡做什麽麽?你知道他的生活習慣和脾氣性格麽?”


  我淡淡地開口:“不知道。”


  “我求你了。”她突然話鋒一轉,毫無預兆地“撲通”跪地。


  我整個人愣住,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經曆,於是有點亂了方寸。


  她拽著我的小皮裙,哭的撕心裂肺:“我求你,求你把穆森還給我,求求你!你讓我幹什麽都行!”


  還好這個咖啡廳裏沒什麽客人,除了服務生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們,沒了別人的目光,不然旁人一定是以為我把她怎麽了.……

  正在我愣神的空檔,眼前突然略過一個黑影,一把拽住蘇安安的胳膊將她摟入懷裏。


  想也不用想,許穆森來了。


  我都沒工夫納悶蘇安安是怎麽知道我住哪裏,許穆森又是怎麽知道我和蘇安安在哪裏這件事情,許穆森就冷冷地開了口:“陳喬西,你不要太過分!”


  抱著托盤的服務生也駐足觀看,左邊是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燙著大波浪,露著大白腿抱著胳膊穩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右邊是一個白衣白裙,紮著高高的馬尾,哭得梨花帶雨,伏在許穆森肩頭的女人。


  怎麽看,都像是我欺負了這個蘇安安。


  我愣了愣,攤開手:“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確實啊,我連話都沒跟她說超過三句,不知道她怎麽地就哭了,當然,這話我是不會說出口的,因為我有態度,他冷漠,我應該更冷漠。


  於是我起身拿起了包,說道:“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以後也不要再讓你女朋友半夜來找我,站在門口怪瘮人的!”


  我抬腳欲走,又停下:“還有,你倆到底是誰開了定位還是裝了跟蹤器,我不喜歡把我的生活暴露在陌生人的麵前.……”


  我看了一眼麵前相擁的苦命鴛鴦,歎了口氣道:“許總,如果我是你,真的愛她的話,就會乖乖聽了家裏的安排,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本就不會長遠,霸道總裁和清貧舞蹈老師真的不配。”


  我說完這句話心想著趕緊撤,萬一惹惱了許穆森我又打不過他豈不是很吃虧。


  但態度還是要擺正,個人尊嚴還是不能夠有任何差池的。


  我揚了揚下巴踏著高跟鞋絕塵而去,啟動車子,轟下油門的時候有點像那夜許穆森從山莊離去的風采。


  我想,這一場,我至少沒輸吧。


  再一想,曾幾何時,我也像他們那樣,把愛情當作生活的全部。


  可是當愛情被抽離的時候,沒有幾個人能夠完好無損的繼續走下去……

  2009年弗吉尼亞的秋天格外美麗,51號公路兩旁全是橙紅的楓葉。


  我的學校坐落在Fairfax,V州最古板刻板並且傳言有FBI總部的ty,於是這裏的建築物都特別的低矮,人口也少得可憐,中國人更是。


  不像美國西海岸的黃金沙灘上,隨處可見都是“嘿,你好,我上海的,你呢?”“我福建的”諸如此類的對話。


  於是,當我到達那裏的第二個月,幾乎就將在Mason就讀的所有中國學長學姐認識了個遍。


  其中便有薛成愷。


  他已經是最後一學期臨近畢業,金融係的優等生,獎學金拿到手軟還不算,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就修完了學分,並且還拿得是雙學位。


  我一開始覺得他既紳士又聰明,後來覺得他不僅紳士聰明,還對我格外的好,跟別人不一樣的好。


  我學音樂,學校隻有二十個琴房,每次去了要排隊,於是我豪放做派慣了就打算著買一台鋼琴放在Dorm裏,然後就不用每天去排隊等琴房了。


  那時候我還沒有駕照,隻能找會開車的人帶我去,因為穀歌上顯示,離學校最近的一家琴行也要開車四十分鍾。


  對,這就是美國東部,去一趟超市都得開上好久的車,一趟公交車也會至少間隔二十分鍾。


  我覺得實在的不方便。


  那時我的室友叫小冉,是雲南姑娘,跟我一樣很崇拜薛成愷,隻不過我的崇拜埋在心裏,她全部流於表麵,比如拿一本金融學的書去請教問題,又或是想去哪裏能不能讓學長幫忙載去。


  於是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午後,小冉再次將橄欖枝拋向薛成愷的時候,我插了一腳,調出手機裏的地址,戳了戳屏幕問道:“學長能不能順便把我也帶去這裏。”


  薛成愷友善地看了看,然後友善地笑了笑,友善地道:“這裏會比較遠,我可以把冉先放下,然後陪你過去,再載你回來。”


  我笑著說謝謝,小冉卻有些著急:“我,我,我也陪喬西一起去吧。”


  “你叫?”薛成愷沒理會小冉的要求,倒是主動問起了我名字。


  我大方回應:“我叫陳喬西,喬木的喬,西岸的西。”


  說完我還補了一句:“我媽懷孕的時候庭院西邊有一顆巨大的喬木,擋住了太陽,她特別討厭曬太陽,於是為了感激那棵樹幫她擋陽光,哥哥叫喬木,就叫我喬西。”


  薛成愷溫溫一笑:“很高興認識你,喬西。”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