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再見故人
秦天和小黑抵達商熏熏處理馬場事務的“飛馬軒”外時，這美麗的場主正向大管家商鋒和包括方瓊在內的四大執事說話。軒外的院落站著十多名男女，眾人見兩人隨小蘭到來，都露出注意的神色。
正在這時，守在門旁的一名漢子唱喏道：“傳兩位禦用師傅！”小蘭低聲吩咐道：“隨我來，要小心說話。”
他們不由有點緊張，隨她來到門檻外。
隻見堂內擺的全是雕鏤精細的家具，中置三屏雲石大臥椅，東西對稱各兩對雲石圓屏靠椅，配以茶幾、花幾等物，氣象莊嚴肅穆。商熏熏半臥榻子上，一身男裝打扮，還戴著藏起了秀發的帽子，不過仍難掩其天生麗質的迫人秀麗容光。
大管家商鋒坐在她右手第一張椅子，下首第二人就是方瓊，另兩名執事則在另一邊。三人先讓路給從軒內走出來的一個老頭兒，小蘭才施禮道：“兩位小師傅來了。”
接著低聲道：“你們是新人，不能跨過門檻。”然後避退一側。兩人隻好靠到門檻外行禮，感覺怪別扭的。
商熏熏正低頭專心喝茶，商鋒則在提煙管吞雲吐霧，方瓊則報以微笑，但其它三位執事的眼神卻像利箭射在他們身上。
方瓊的雙目首先亮了起來，微笑道：“是否因旅途辛苦，致起不了床呢？”秦天和小黑何等機靈，知他在說好話為他們開脫，連忙應是。
方瓊趁商熏熏喝茶，介紹了其它三位執事。
三執事梁蕭五短身材，四十許歲，卻蓄著一把烏亮的美須，雙目雷芒閃爍，太陽穴鼓脹，隻看外表便知是內外兼修的好手。四執事陶叔盛是個高大的中年壯漢，卻長者一對山羊似的眼睛，使他的外貌不討人歡喜。相反五執事吳兆汝年青英俊，膚色哲自得像個娘兒，但比起秦天和小黑獨特的體格形相，立時顯得俗氣非常。
三人的反應都頗為冷淡。商熏熏放下荼杯，又隨手拿起幾上一本賬簿似的東西低頭翻看，心不在焉的道：“你們除了飯菜外，還懂弄什麽東西？”
秦天垂手恭敬答道：“什麽都懂得一點。”
四執事陶叔盛厲斥道：“蠢才！場主是問你們除了做飯外，還有什麽拿手絕活？明白了嗎？”
吳兆汝顯是和陶叔盛一鼻孔出氣，笑著嘲弄道：“或者他們是什麽都有一點兒拿手絕藝呢！”小黑還沒有什麽，秦天卻恨不得把兩人扯出去狂揍一頓，但目下隻能把這口氣“骨嘟”一聲吞下肚子裏去。
商熏熏仍專注在那本簿子上，似乎一點都聽不到其它人的說話，好一會才緩緩道：“今晚會有貴客從北方來，北方人最愛吃烤肉、熏肉那類東西，你們懂得如何弄嗎？”
秦天點頭道：“烤肉熏肉都沒有問題，場主請賜示該弄那一種肉。”
商熏熏隨口道：“就熏肉吧！”
二執事梁蕭幹咳一聲道：“不是我信不過你們，而是客人的身分非同小可，又是顯貴之家，對飲食至為講究，你們在這方麵隻要道行差些兒，便變成班門弄斧，所以可否先告訴我們製熏肉的手法？”
商熏熏終抬起螓首，美目往他們瞧過來，同意道：“說得對！你們且說來聽聽。”秦天和小黑心知肚明梁治等在懷疑他們的身分，幸好他們確是貨真價實，後者淡淡道：“熏肉最緊要是調校味道的佐料，需以老火上湯配以花椒、桂皮、丁香、砂仁、豆蔻、大料、大蒜、鮮薑、醬豆腐和甜麵醬，成品才能既有鮮豔的色澤，又香濃味美。”
秦天接口道：“其次就是熏製的手法，先要把精選的肉料在鍋中與醬料拌和，然後以柏木煙熏製，包保皮脆肉嫩，表裏一致，肥不膩口，瘦不?齒，風味獨特。”兩人均為口才了得，用辭靈活的人，一唱一和下、生動傳神得好象一盤火熱辣的佳肴已香氣四溢的擺在台上那樣子。
大管家商鋒挪開煙管，動容道：“果然是有真才實學之輩，看來我們天地馬場有福了。”兩人心中暗笑，同聲道：“多謝大管家讚賞。”
商熏熏卻是不置可否，又低頭看那本簿子，漫不經心道：“今晚你們除了負責這道菜外、還要弄些甜點。退下！”
秦天和小黑回到廚房，都有點啼笑皆非，想不到商熏熏隆而重之的找他們去，為的就是談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秦天苦思道：“來自北方又家世顯赫的人會是誰呢？”
小黑沒好氣道：“你最好留些精神應付今晚的糕點菜肴吧！熏肉我們雖知製法，但即管把老張擄來都弄不出什麽花樣，騙騙未吃過熏肉的人還可以，想要那些北方貴客讚不絕口，隻是夢想而已。”
又猶有餘悸道：“想起昨天弄那些飯菜我就頭痛，你快想辦法吧。”秦天苦笑道：“我也在倚賴你想辦法哩！”
兩人你眼望我眼，同時靈光一閃。
秦天指著小黑道：“你是否想到他呢？”
小黑點頭道：“他既是天下第一巧匠，又見多識廣，造菜弄餅都不該差到那裏去吧！”
兩人同時跳將起來。
過了一會，小黑興奮的跑回來，秦天喜道：“是否有料子到？”
小黑讚歎道：“不但有料子，還是天下第一巧匠的獨門秘方，暫時先學兩味，一名熏魚，一名金華香酥脆，來吧！炮製需時，時間卻無多，邊弄邊說，今晚讓我們中原雙廚大展身手，技驚四座，吃得人人心服口服，不是勝過以武屈人嗎？”秦天“老懷”大慰，笑道：“這個當然，最好是吃得商熏熏以身相許你黑大廚，那就更為美滿哩！哈..”
小黑見他死性不改，沒好氣道：“快來吧！這處盛產一種叫‘長江刀魚’的寶貝，張老師說若與蛋、醬料、麵粉拌和成條，熏脆後美味得連瞎子吃了都要開眼呢。”
一應材料俱備後，兩人忙個不了。
到黃昏時分，熏魚、香酥脆同告麵世。兩人這才記起整日沒有半粒飯進肚，那還客氣，每人抓起一片熏魚吃個不亦樂乎。
當商熏熏品嚐到二人做的美味之後。商熏熏瞅了他一眼，令小黑這麽高定力的人也感到她那兩泓秋水勾魂攝魄的異力時，她才有點不情願的放下熏魚，抓起一塊酥脆，飛快地咬了一口，旋即動容道：“真是你們弄的嗎？”
秦天得意道：“嘿！昨天我們還未習慣這裏的器具用料，所以才有些失準，今趟場主終試到我們的真本領哩！”
小黑也跟著見風使舵，接著道：“廚藝便如寫畫，意動才能筆到，更要浸*鑽研，若場主能多給我們一些空閑自修的時間，弄出來的東西將會更好。”商熏熏別過俏臉來，秀眸掠過兩人，緩緩放下酥餅，挨往椅背去，閉上美目道：“你懂得寫畫嗎？”
剛才那兩句乃張功才教小黑時說的話，這時可教他怎樣回答，隻好道：“小人不懂，是師傅授藝時說的。”
商熏熏接著說道：“等下天地馬場的貴客要是滿意的話，你們便有機會升為廚房的總管，現在下去好好準備把，他們馬上便到了。”
秦天和小黑謙虛告退。
等到客人來時，秦天和小黑已經將豐盛的菜品送到前廳。然後便在廚房裏休息。
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兩個正閑談間，小蘭忽然跑進來，告訴他們客人非常滿意，點名要見見二位大廚。兩個人大喜過望，知道和商熏熏的關係肯定要因此大進一層。
然後秦天和小黑便在小蘭的帶領下昂然步入正廳，隔著花漏屏風瞥了廳心坐滿了人的酒席一眼，立時色變，低頭轉身便要溜回內進去。
小蘭見狀吃了一驚，張手攔著兩人脫身之路低喝道：“你們幹什麽？不知場主和客人都等著你們嗎？”
秦天陪笑以低無可低的聲音道：“我們兩個剛才一起吃錯了東西，所以現在要一起到茅廁拉肚子，共進共退，蘭大姐請作個好心，行個方便。”
小蘭又好氣又好笑又擔心，跺足道：“不要胡鬧，怎麽都要忍一會。哼！鬼才會信你們的話。”小黑也充不起英雄來，求情道：“小天說的確是鬼話，我們實際的情況是見不慣大場麵，現在心怯得要拉肚子。小蘭不如去告訴場主，免得我們丟了她的麵子。”小蘭尚未有機會嚴辭斥責，商熏熏銀鈴般的聲音傳過來道：“小天、小傑你兩個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來見貴客，蓉公主很欣賞你們的熏魚，還要拜你們做師傅哩！”
秦天勢成騎虎，被使勁一推下，兩人硬著頭皮走出屏風外。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他們就等若赤*身*裸*體在鬧巿中漫步那般尷尬和不堪。
“啊！”耶律蓉嬌甜的叫聲傳入耳內，兩人心知已被她認了出來，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今夜天地馬場最重要的六個人都有出席，因為來的乃是胡族族長之女，耶律楚才的妹子，秦天的初戀情人耶律蓉。縱使麵對千軍萬馬，秦天亦不致於如此窩囊泄氣。
商熏熏、商鋒和方瓊等四大執事的注意力本都集中到秦天身上，聞嬌呼之聲不禁愕然望向耶律蓉。
耶律蓉驚訝之色一閃即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請恕蓉兒失儀，皆因想不到兩位師傅如此年輕。”
這時秦天和小黑來到席旁，麵向耶律蓉，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李秀寧回複了一向雍容高雅的閑靜神態，對右旁商熏熏微笑道：“兩位師傅怎麽稱呼呢？”
坐在她左旁的商鋒代答道：“一個叫小天，一個叫小傑，是同鄉的兄弟。”
商熏熏笑道：“小天、小傑，蓉公主對你們的熏魚讚不絕口，推為天下無出其右者，還不多謝讚賞。”
秦天和小黑心中苦笑，無奈下行禮道謝。
商熏熏又說道：“小天，小傑，蓉公主要親自學一學你們的熏魚做法，這樣吧，你們先下去休息，待明日，我再和蓉公主單獨接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