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坦白“罪狀
炎躍軒輕輕移開慕容芷凝的手:“不,自從和你分開,朕每一天都活在黑暗裏,生怕我倆就此成了死別,朕再也沒有機會和你冰釋前嫌!昨晚朕在彌留之際,心裏充滿了悲傷,朕不怕死,朕怕的是來不及把真相告訴你,你會因此痛恨朕一輩子。朕當初被高承皓引誘到和宇城外的橋邊,朕深知他狡詐多端,不肯輕易衝到河對岸去。正在這時,高承皓抱著一個身材和你十分相似的女子,騎馬站在河對岸,朕頓時亂了分寸,想衝上前看個究竟,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冒哪怕萬分之一的危險。孟夏一直在旁邊阻止朕,讓朕恢複了理性。正在這時,高承皓亮出了手裏的一片翡翠梧桐葉,正是那片極似碧梧的玉梧桐,讓朕堅信你落在了高承皓手裏。你人遠在永寧,朕無法立即求證你的安危,朕連給自己思考的機會都不給,就縱馬闖過橋頭,飛蛾撲火般掉進了高承皓的陷井裏……”
慕容芷凝雖然一早就從賀蘭莫蕾口裏得知了這個細節,但她聽到炎躍軒親口說出往事,她的心裏,有了另一種感動。她抱緊了炎躍軒,緊緊地依附在他有胸前。
炎躍軒的聲音充滿了悲涼:“朕剛過橋,就連人帶馬的掉入了一個深坑裏,緊接著,無數浸過軟筋散的銀針,紮了朕一身。當朕醒過來時,已經被鐵鏈牢牢地鎖住四肢,關在一間昏暗的地牢裏,朕的耳邊,傳來女子“嚶嚶”的哭泣聲。朕從那時起,就深陷噩夢之中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再回到了那間昏暗的密屋。
炎躍軒的聲音裏透著無盡的淒涼:“在黑暗中的地牢裏,朕誤以為高承皓把我倆關在了一起,就輕聲喚著你的名字。沒想到,那個女子不是你,而是賀蘭莫蕾。高承皓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想得到《秦大帝秘要》,而朕也知道,他達到目的後,不僅不會留朕的性命,還會擄走你。盡管高賊用盡了各種酷刑,朕都毫不屈服。賀蘭莫蕾或許是不忍心看著朕遭罪,給高承皓出了個主意,讓朕失去記憶,用朕作餌來誘捕你。於是,高承皓就給朕服下了一顆玲瓏洗心丸。在朕失憶期間,賀蘭莫蕾使盡了渾身解數,想證明她是朕青梅竹馬的戀人,可朕即便是失憶,也對她心存抗拒……”
炎躍軒頓了頓,繼續講述著令他心痛的往事:“朕失憶後,夢境裏總是出現一個穿粉色衣衫的女子,朕看不清她的臉,可那女子一直聲稱自己叫凝兒,是朕的未婚妻,朕竟然對夢境深信不疑。朕於是向賀蘭莫蕾追問凝兒的下落,賀蘭莫蕾卻直接翻了臉,這正驗證了朕的猜想……”
慕容芷凝心疼地抱緊了炎躍軒,她也有相同的經曆,在她失憶期間,仍然牢牢記住了叱雲躍軒這個名
字,她對炎躍軒的痛苦經曆感同身受。
炎躍軒微微喘著氣:“或許是賀蘭莫蕾對朕絕望了,又或許是她不甘心,想牢牢地控製朕,她又給朕服下了藏在身上的一粒玲瓏洗心丸,可朕對她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觀。賀蘭莫蕾色誘了高承皓的看守,奪取了地牢的鑰匙,帶著朕逃離了高承皓的魔掌……沒想到,朕從狼窩裏,又掉進了魔窟……”
慕容芷凝輕輕拍著炎躍軒的後背,給他以情感上的安撫。
炎躍軒定了定神:“賀蘭莫蕾帶著朕,逃到了鄉下的一處舊宅子裏,我倆對外以夫妻的名義落了腳。朕失去了記憶,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每天過著空洞、毫無意義的日子。賀蘭莫蕾不停地給朕灌輸她編造的往事,試圖感動朕,讓朕接受她,可朕即便是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也不肯越雷池半步。時間長了,或許是賀蘭莫蕾對朕失去了耐心、又或許是她想讓朕低頭,她把朕賣到了附近的礦場做苦力,朕雖然每天身體像牛馬一樣勞累,可好歹脫離了賀蘭莫蕾的掌控,朕的心反而踏實了……”
“不知不覺中,朕的記憶竟慢慢複蘇了,朕夢裏那個叫凝兒的女子,麵容越來越清晰。直至有一天,朕終於脫口叫出了慕容芷凝這個名字。朕雖然還是沒有想起往事,但朕的心卻變得不安分了,朕要逃出去,去尋找那個夢裏的女子。朕一次次地逃跑,又一次次地被抓回來,打得遍體鱗傷,買主最終忍無可忍,把朕退還給了賀蘭莫蕾。賀蘭莫蕾得知朕的記憶開始複蘇,唯恐朕逃走,她打造了一條手臂粗的鐵鏈,把朕鎖在了一間空屋子裏,她經常用皮鞭抽打朕,發泄她心裏的怒火……”炎躍軒說到悲傷處,身體輕輕顫抖,慕容芷凝抱緊她,溫柔地輕聲安撫。
炎躍軒待情緒平複了,又開始講述起來:“朕越是身體上遭受痛苦,記憶就越是恢複得驚人。當朕記憶的閘門被打開,朕像一隻關在籠子裏的困獸,開始作出激烈的反抗。賀蘭莫蕾仿佛鐵了心,絲毫沒有打算放過朕。朕假意被她的真情感動,答應和她安心過日子,騙她打開了枷鎖。朕假裝和她親熱,把她牢牢地綁在了床上。朕……恨意難平,一心想殺了她泄憤,思量再三,還是留了她一命。朕在逃離賀蘭家的老宅時,意外地發現了閃電和赤蟒誅天戟,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朕掉進的,不光是高承皓的陷井,而是他二人一起設下的陷井……他倆一直在唱雙簧戲,朕回房想殺了賀蘭莫蕾時,她已經掙脫了繩索,逃得無影無蹤了……”
慕容芷凝心痛地抓緊炎躍軒的手:“軒,你還恨賀蘭莫蕾嗎?一個為愛癲狂的女子,想想也是值得同情的。”
炎躍軒
長歎了一聲:“朕和你想法一致!賀蘭莫蕾為情所困,雖然做出了極端的事情,但她的本性,並不是一個大奸大惡的女人。她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在得不到心愛的玩具時,就下手想毀滅它。朕早已不記恨她了,朕把這一切,都看作是我倆情路上遭遇到的考驗。”
慕容芷凝緊緊地摟住炎躍軒,這個在世人麵前如鋼鐵般堅不可摧的男人,在她麵前袒露內心的時候,展現出了不為人知的脆弱。
炎躍軒將頭靠近慕容芷凝,仿佛在尋求一個依靠:“朕以為逃離了吉斯汗,就能找回屬於朕的幸福,等朕回到華炎,才知道半年的時間,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朕等來的不是期待已久的完美結局,而是跌入了另一個痛苦的深淵……不,凝兒,朕絕不是怪你沒有堅守愛情,朕知道你的為難,朕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朕一邊想著和你長相廝守;一邊又不想打破你和炎烽的安寧……”
慕容芷凝淚眼婆挲地看著炎躍軒:“軒,是凝兒的錯,凝兒就是不夠堅定。可凝兒並非移情於炎烽,凝兒隻是欠了他太多的債,沒辦法償還。凝兒也痛恨自己,愧對了你的深情……”
炎躍軒輕輕吻去慕容芷凝桃腮上的淚痕:“凝兒,朕真的沒有怪過你,隻要你能好好活著,朕哪怕萬般不舍,也可以隨時消失在你的世界裏。朕想把你托付給炎烽,朕甚至做出了永不出現的決定……你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朕需要付出多麽沉重的痛苦嗎?”
慕容芷凝早已哭成了淚人:“炎躍軒,你自私,你當初為何不第一時間出現在本宮麵前,在本宮沒有鑄成大錯前,毅然決然地帶本宮走?”
炎躍軒痛苦地搖著頭,他仿佛回到了那段令人絕望的時光:“不,一切並不像你想的這麽簡單。朕得知蕭氏不肯善罷甘休,皇父和王父都對你心存顧忌,一時間,仿佛華炎所有的人都容不下你。凝兒……皇兄他性格太懦弱、生性又善良,他以為把你留在身邊,就能保護你,可他根本無法阻止那麽多人對你下手……”
慕容芷凝痛苦地撕扯著炎躍軒的前襟:“你這個懦夫,你還敢指責江陵王懦弱,你自己呢?你有什麽權利安排本宮的人生?你憑什麽把本宮拱手讓人?”
鄭常星在寢殿處聽到動靜,誠惶誠恐地跑進屋裏,隔著紅羅帳問道:“娘娘,您又怎麽了?皇上才剛好些,您且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
炎躍軒的聲音虛弱裏帶著欣喜:“沒眼色的奴才,退下吧,娘娘這是在向朕撒嬌呢!”
鄭常星躬身道:“是是是,奴才沒有分辨出娘娘是在撒嬌、還是在撒潑!娘娘,皇上才剛脫離危險,還不能大悲、
也禁不起大喜!”他說完退出了寢殿。
炎躍軒輕笑著抱緊了慕容芷凝:“凝兒,做朕的皇後,時時都要被奴才們打擾,你煩不煩?”
慕容芷凝搖著頭:“隻要能和你相守在一起,凝兒不在乎是在天堂還是地獄裏!”
炎躍軒輕吻慕容芷凝的前額:“朕繼續向你坦白罪行!當朕意識到退出並不能解決問題,朕立即打消了讓皇兄照顧你念頭,朕不顧一切地要搶回你,正如你所說,能和你在一起,朕再也無懼天堂和地獄。朕闖宮那天,原本想直接闖進孝寧宮殺了蕭氏,可朕轉念一想,那隻會為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朕聽聞皇兄為你服毒的消息,雖然深受感動,但朕仍然決定要帶走你。凝兒,當朕闖進皇兄的寢殿,看到你衣衫不整地待在皇兄的龍塌上時,朕心都碎了,朕真的沒有絲毫責怪你,而是對你充滿了深深的憐惜,朕甚至……對你和皇兄都充滿了愧疚之心……”
慕容芷凝哽咽出聲,緊緊地抱著炎躍軒。
炎躍軒的聲音透著蒼涼:“朕冒著生命危險把你帶離了泰極宮,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朕也想過帶著你離開華炎,和你一起過隱居的日子,可朕深知,那將意味著我倆一輩子都要活在仇人的追殺裏。朕於是狠下心,想把你送回商夏,朕隻有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才能保全你。朕一路上冷漠地待你,希望你受不了委屈,自己回商夏去,可朕低估了你的固執……朕帶你離開上京的那個晚上,你躲在客棧的馬廄裏痛哭,朕倒在馬廄外的草堆裏,陪你哭了一整夜……”
慕容芷凝抬起手腕,擦去炎躍軒眼角的淚滴。
炎躍軒的下巴緊貼著慕容芷凝的前額:“朕害怕被你看穿心思,會前功盡棄,不得不咬著牙、狠下心,一次次地羞辱折磨你,希望逼你離開華炎。王父追到和宇來問罪,你憑借著機智和一顆真心,打消了他除去你念頭,可太上皇和蕭太妃派來的兩撥殺手,仍然如影隨行。朕一邊焦急地想盡快逼你離開,一邊還得小心翼翼地保護你、防著你會輕生,那段時間,朕真是心力交瘁……朕還記得你在和宇軍宮裏的蘆草叢裏服毒自盡的那天,朕雖然讓人伺機換偷換了你身上的毒囊,但看到你昏睡在蘆草叢裏的模樣時,朕還是身臨其境,感到心都碎了,抱著你哭了好長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