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殉情
慕容芷凝的眼裏棄滿了憎惡:“小金寶怎麽會是炎躍軒的恥辱?炎躍軒從來沒有愛過你,也沒有給過你任何的名份,你和靳頊珩的孩子與他何幹?他哪來的恥辱?靳頊珩雖然被名利蒙蔽了雙眼,做出了違背道義的事情,讓靳家蒙羞,但小金寶卻沒有任何的過失!小金寶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父母,已經十分可悲了,本宮又豈會遷怒於一個無辜的孩子?再說了,小金寶是靳家唯一的血脈,而靳家對本宮有恩,本宮又豈會讓靳家斷了香火?羅思瑤,小金寶不是你的恥辱,他有你這樣的母親,才是真正的恥辱。本宮會收小金寶做義子,洗清他和你所有的聯係,再把他光明正大地送回靳家撫養!”
羅思瑤發瘋般地哀吼著:“不,我殺了他也不能給靳家……我當初就不該猶豫的,我早該果斷地掐死這個小野種!我恨這個小雜種……我真希望他是炎躍軒的兒子,可惜,我沒有這個命……慕容芷凝,請你替我殺了小金寶,求你了!”她不停地給慕容芷凝磕頭,額頭在地板上撞得“咚咚”作響。
慕容芷凝失魂落魄地出了雲華宮,她臉色蒼白,顯得既憔悴又病態:“小碧,傳本宮令,本宮要去景明宮見皇上。”
小碧極力有身體支撐著慕容芷凝:“娘娘,您千萬別心急,您先回歸凰宮歇息,等您情緒穩定了,再去見皇上。再說了,您就是去景明宮,也見不著皇上。”她把慕容芷凝扶上轎輦,連哄帶騙地把她抬回了歸凰宮。
夜晚的歸凰宮裏,院子裏零零星星地燃著幾盞燈籠,闌珊的燈火,讓整個歸凰宮顯得既冷清又落寞。
慕容芷凝病懨懨地斜倚在寢殿裏的鳳榻上,她的枕頭下,藏著一顆毒囊,她隨時準備著,一旦傳來炎躍軒的死訊,她就毫不猶豫地吞下毒囊,為炎躍軒殉情。
小碧跪在慕容芷凝床前的踏板上:“娘娘,您別耗著了,您睡一會兒吧!皇上身體那麽好,就算中了毒,他也能扛過去的!倒是您,若是熬壞了身子,皇上沒有病死,也會心疼死的!”
慕容芷凝的眼裏蓄滿了淚水:“本宮睡不著!本宮的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大限將至!”
小碧側頭啐了一口:“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娘娘,您就別任性了,您現在這個樣子,連奴婢看了都心疼萬分,萬一皇上來了,豈不是心都碎了?”
慕容芷凝不安地絞著錦被:“小碧,去把本宮大婚那天穿的那套褘衣翻出來,燙平整了,再熏一遍香。”
小碧眼眶一紅:“娘娘……您就不能往好處想嗎?您想給皇上殉葬,奴婢也不敢拉著您。可眼前,皇上還好好的,您就急著準備這些,顯得有些不吉利啊
!”
慕容芷凝叱責道:“讓你去就去。本宮就是想穿上那身衣裳,給皇上衝衝喜。”
小碧委屈地撅著嘴,從衣櫃裏取出一套朱紅色的褘衣:“娘娘您看,這套衣裳妥妥當當的,根本不用熨燙熏香。”
正在這時,順子慌慌張張地推開了寢殿的門:“啟稟娘娘,皇上……皇上駕到。”
慕容芷凝翻身而起:“真的嗎?皇上真的來了?”她起身就往寢殿外跑。
順子一把攔腰抱住了慕容芷凝,他的聲音拖著哭腔:“娘娘,您先別著急,聽奴才把話說完。皇上病得實在太重了……鄭總管說,怕是撐不住了。皇上自己也說了……他說想死在您身邊。”
慕容芷凝拚命掙脫了順子,光著腳就往外跑,四個太監抬著拆掉座椅的龍輦,抬著炎躍軒迎麵而來。
炎躍軒平躺在鋪著龍紋繡褥的轎輦上,他身著大婚典禮時穿的那套朱紅色的禮服,臉色蒼白而灰敗,沒有一絲生氣。
鄭常星托著拂塵,在前麵引路:“娘娘,您別激動,請您讓開,奴才先送皇上進您的寢殿裏。”
喬彬一臉痛色地跟在轎輦後:“娘娘,您千萬控製住情緒,您此時太悲傷,會影響皇上的病情。”
慕容芷凝撲上前,抓住炎躍軒的手:“炎躍軒,你醒醒,你別用這種方法懲罰本宮,求你了……”幾個太監架著慕容芷凝,讓龍輦順利進了寢殿裏,把炎躍軒安放在慕容芷凝的鳳榻上。
喬彬用複雜的目光看著慕容芷凝:“娘娘,你陪陪皇上,多說說暖心的話,在下就在門外候著,有事您隻需喊一聲,在下隨時進來救治皇上。您放寬心,皇上經曆過那麽多次的生死,他都一一挺過來了,這次,他或許能順利地闖過來的。”
鄭常星用戒備的目光看著慕容芷凝:“娘娘,您就別胡鬧了,好好和皇上安安靜靜地說說心裏話吧!請您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要讓皇上受到刺激。”他走出寢殿,輕手輕腳地合上門。
慕容芷凝癱坐在床前的榻板上,她伸手輕撫炎躍軒的臉龐,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俊臉,依然棱角分明,像一樽精心雕刻的神像,隻是,那雕像仿佛蒙上了灰塵,已失去了往日的顏色。
慕容芷凝抓住炎躍軒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軒……你醒醒,凝兒再也不胡鬧了,我倆還像以前一樣,相親相愛地在一起,好不好?”她的眼淚,濡濕了炎躍軒的掌心。
炎躍軒的手掌動了動,他奮力睜開了眼睛:“凝兒,是你在叫朕嗎?朕好喜歡這個稱呼,你再叫一聲……”
慕容芷凝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炎躍軒:“你得先答應本宮,不許當個逃兵,你答
應不離開本宮,本宮就一輩子都這麽稱呼你!”
炎躍軒虛弱地舉起右手掌:“朕鄭重地向你保證,朕絕不丟不你。”
慕容芷凝伸手抓住炎躍軒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軒,無論生死,凝兒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
炎躍軒的眼角不自控地流下了一行清淚:“凝兒,萬一朕沒有力氣再陪你走下去了……請你代替朕,堅強地活下去,好不好?”
慕容芷凝早已淚眼婆挲:“不行,我倆是夫妻,必須生死相隨!軒……你知道嗎?其實凝兒無論是愛你還是恨你,都早已作好了為你殉情的準備。無論愛恨生死,都不足以把我倆分開!”
炎躍軒輕歎了一聲:“你怎麽這麽傻?朕當初,就是因為想讓你活著,才會如此極端……凝兒……朕當初傷害你,是為了讓你離開華炎,朕隻有登上權利的頂峰,才能保護你免受別人的侵害,朕隻有奪取華炎的江山,才能改變我倆的命運……”
慕容芷凝拚命點著頭:“凝兒知道了,你別說話了……”
炎躍軒倔強地喘著氣:“不……你讓朕說完,朕害怕再也沒有機會向你坦露心扉……隻有逼你離開,朕才能放開手腳,奪取華炎的江山。你當初就該乖乖地回商夏去,讓朕毫無顧忌地大展拳腳。你知道嗎?你的固執,不僅讓自己粉身碎骨,也讓朕的心,墜入了地獄……”
慕容芷凝哭得梨花帶雨:“你別說話了,好好養養精神,凝兒早該明白你的苦心。你當初就不該選擇獨自麵對這一切,你應該和凝兒並肩作戰的!”
炎躍軒的氣息變得急促:“不……朕知道你心底還有最後一個疑惑沒有解開。朕當初毅然和你決裂,就是要讓你對朕絕望,因為朕知道你不會支持朕叛亂……還有,朕害怕攻取上京會失敗,朕一旦失敗,就會萬劫不複,朕不想讓你為朕傷心,也不想讓你受到牽連,朕想讓你好好地活下去……朕隻有選擇讓你絕望,你才能帶著對朕恨意,好好地活著。朕急於找借口和你撇清所有的關係,既使朕以叛亂的名義戰死,你和商夏就不會受到牽連……”
慕容芷凝用手輕撫炎躍軒的臉頰:“別說話,當采桑說出小金寶的身世時,本宮就恍然大悟了。本宮現在不想聽你的解釋,往後餘生,本宮的每一天都不能少了你。”
炎躍軒灰敗的麵容上,掛著欣慰的笑容:“凝兒,朕已經提前實現了和你白首相偕的誓言,現在又得到了你的諒解,朕心滿意足了!就算我倆相守百年,也終將會有離別的一天,所以,多幾日少幾日的,就不必太介意了……幸好,我倆還有來世。凝兒,朕有個小小的心願,朕想讓你代替朕,
治理好華炎的江山,你是神仙口裏的女帝,由你來執掌華炎的江山,就是順應天意!”
慕容芷凝將炎躍軒的手掌攤開,把臉貼在他的掌心裏:“本宮萬萬不受!你曾經說過,你的江山若不和本宮分享,就失去了意義,本宮又何嚐不是如此?既然我倆都看淡了生死,就沒有什麽比在一起更重要了!軒,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把我倆分開了!”
炎躍軒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意,他的嘴角流淌著一行血水,氣息越來越微弱,又陷入了昏迷中。
慕容芷凝平靜地爬起身,自顧換上了冊封典禮時穿的那身褘衣,她從容地坐在銅鏡前,往蒼白的臉頰上塗了一抹胭脂,又往慘白的嘴唇上抹了鮮紅的玫瑰膏。
慕容芷凝從櫃子裏取出那頂象征著最高地位的十二龍九鳳冠,對鏡佩戴整齊,她對著銅鏡裏的自己嫣然一笑:“母後,您的女兒將和您一樣,要和自己心愛的男人,長相廝守在一起,無論生死,永不再分開!”
慕容芷凝走到床榻前,她俯身輕吻炎躍軒氣息微弱的嘴唇:“軒,凝兒來世會憑借你唇上的胭脂印,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你。”她平躺在炎躍軒身邊,側身從枕頭底下摸出那顆早就準備好的毒囊,輕輕塞到嘴裏。
慕容芷凝拉著炎躍軒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隻一會兒功夫,慕容芷凝就覺得頭腦一陣發沉,她的意識輕飄飄的往上升,仿佛急於擺脫她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