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江陵王的邀請
炎烽聽了炎涵的話,反駁道:“皇父,您根本不了解皇後,她並非一個惹是生非的人。您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這所有的麻煩,都不是皇後引起的,而是母妃在從中作梗。您為何把所有的罪過,強行都推在皇後身上?兒臣相信皇後有能力平衡好後宮所有的事務,兒臣也相信炎躍軒,他有足夠的能力掌控一切。”
炎涵顫巍巍地捂著嘴,發出幾聲幹咳:“烽兒,自從慕容芷凝進宮後,孤就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了,你難道看不出她身上濃重的殺氣嗎?”
炎烽把炎涵扶到坐椅上:“皇父,您都當了這麽多年的太上皇了,也該學會放手了。您請放寬心,不是還有兒臣在嗎?兒臣答應您,慕容芷凝若是禍亂後宮,兒臣第一個帶頭站出來廢黜她。”
炎涵抓住炎烽的手腕,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行,慕容芷凝詭計多端,又極會蠱惑人心。軒兒寵愛於她,必定下不了狠手,光廢黜她是沒用的……你得答應孤,一旦事態不受控製,你就要對慕容芷凝痛下殺手……你必須鄭重地在孤麵前起誓!”
炎烽的臉上,掛著為難的神色:“皇父,兒臣不能起這樣的重誓,但兒臣可以向您保證,兒臣會嚴格督促皇弟,絕不會讓事態發展到不可控製的地步!”
炎涵像個孩子般掩麵而泣:“孤的兩個兒子,都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等發現危險,哪裏還有補救的機會?”
歸凰宮門外,炎躍軒扶著慕容芷凝下了轎輦:“凝兒,朕讓人把歸凰宮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排除了所有的危險。你放心,朕會再加派人手保衛歸凰宮的安全,你可以安心地住在這裏。”
慕容芷凝譏誚地一笑:“你好像本末倒置了,泰極宮裏最危險的人物不是蕭氏、也不是炎羽,而是我慕容芷凝。你不如增派些人手,去保護她倆。”
炎躍軒拉著慕容芷凝進了正殿,兩人並排坐在寶座上:“凝兒,咱不說氣話,朕隻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炎躍軒隨即又一臉的委屈:“哎……朕原本以為你住進景明宮,朕就能仗著在自己的地盤上,可以一振夫綱。誰知道這幾日,朕的下場比在歸凰宮還慘。凝兒,我倆成婚這麽久了,你究竟想和朕冷戰到何時啊?你好歹也要讓朕看到些希望啊!”
慕容芷凝側目看著炎躍軒:“你當初強娶本宮時,就應該會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炎躍軒,你不用假裝對本宮還有感情,我倆的婚姻,不過是一塊遮羞布,背後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比誰都清楚。等你利用完本宮,本宮馬上卷起鋪蓋就走人。”
炎躍軒無奈地歎著氣:“不行,朕三書六聘地把你
迎娶回來,朕敢拍著胸脯保證,我倆的婚姻,是純粹的,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內幕,完全是出自朕的內心。凝兒,朕十分鄭重地告訴你,朕要和你白首相偕的誓言,絕不是一句玩笑話!”
慕容芷凝清冷地一笑:“誰還在意那些變了味的誓言?本宮的愛情經不起風雨,一早就煙消雲散了。”
炎躍軒固執地抓緊了慕容芷凝的手:“朕不服氣,不禁又想和你打個賭!朕一定會愛你到白頭的。”
梧兒突然慌慌張張地跪在大殿門口:“娘娘,您快去看看采桑姑娘吧,喬太醫正在替她診治,她……看上去不太好了。”
慕容芷凝和炎躍軒對視了一眼,兩人起身匆匆朝後院走去。
垂楊殿內,采桑安安靜靜地躺在床榻上,她的臉色蠟黃中夾著灰暗,胸部的氣息時斷時續的,仿佛隨時都會停止呼吸。
喬彬在采桑枯瘦的手臂上紮滿了銀針,他的麵色,滿是憂慮:“皇上、娘娘,采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她苦苦地撐了這麽久,或許……她也累了……”
慕容芷凝滿臉淚水,不甘心地搖著頭:“不……采桑是個堅強的女子,她不會隨便就放棄生命的。她丟不下叱雲思遠、也放不下本宮。喬先生,您千萬別放棄救她,無論采桑的境況有多糟糕,隻要她還有一口氣,您就要竭盡全力救她!”
喬彬麵色陰鬱地點著頭:“娘娘請放心,隻要采桑有一息尚存,在下絕不會丟下她不管!在下隻是提醒您一下,采桑姑娘的生命,怕是已經撐到了極限……她絕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慕容芷凝趴在床沿上,失聲痛苦,炎躍軒輕聲安撫道:“凝兒,朕……看著采桑遭罪,實在是於心不忍!你就讓她解脫了吧,說不定,還能減輕叱雲思遠的痛苦……”
慕容芷凝抬起頭,用怨恨的目光盯著炎躍軒:“該解脫的人,不應該是你嗎?你這樣滿負罪惡的人,都在苟且偷生,憑什麽采桑就要解脫?本宮絕不放棄采桑,她比誰都堅強,本宮和你打賭,她一定會撐到醒過來……”
炎躍軒委屈地縐著眉:“凝兒……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你知道采桑躺在床上近兩年,有多痛苦嗎?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很殘忍嗎?還有叱雲思遠?他人活著,心卻死了……”
喬彬擺了擺手:“皇上,請您別計較娘娘的言語,您也知道她和采桑姑娘的交情甚篤,她倆,是生死之交啊!”
炎躍軒猛地捶著桌麵:“朕已經拚盡全力地去理解她,可在她心目中,任何一個人都比朕重要!”
喬彬輕笑搖著頭:“皇上,娘娘那是氣話,您倆才是真正的相愛!娘娘,在下不會放棄
對采桑姑娘的治療,可您也要做好準備……讓人先備好壽衣吧,免得到時慌亂……”
慕容芷凝眼裏含著淚,伸手召來小碧:“你去讓人給采桑……做身壽衣……順便,替本宮也做一身……”
小碧嚇得一頭跪在地上:“娘娘,您可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炎躍軒暴吼了一聲:“行,你給采桑殉葬,朕就給你殉葬,順便給朕也做上一身!”
喬彬歎了一口氣:“皇上、娘娘,您娘先別爭執了,在下拚死也要保住采桑姑娘的性命!”
炎躍軒把慕容芷凝拉到懷裏,輕聲安撫道:“凝兒,朕並不是要放棄采桑的性命,朕一直見證了她和叱雲思遠的不幸,近兩年時間,她毫無起色,情況還越來越糟,朕尋思著,或許她活得太痛苦……”
慕容芷凝冷硬道:“你不用解釋了,本宮還能不了解你嗎?你的心有多冷酷?本宮又不是沒領教過。你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可你理解本宮的痛苦嗎?采桑心裏還有愛、有牽掛……而本宮,早已生無可戀!”
炎躍軒嫵媚的桃花眼裏,泛著淚光,他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喬彬:“喬太醫,請你救救朕的凝兒……”
喬彬神色凝重地點著頭:“皇上不用焦急,人的情緒會隨著周遭的變化而起伏不定,娘娘隻是有些抑鬱,她的情緒並沒有失控,皇上請放寬心。娘娘,在下給您開上一劑安神湯,您也無須太緊張了,您是見過生死變遷的人,心態應該豁達些!”
慕容芷凝極配合地喝下了一碗安神湯,不一會兒,她伏在采桑的床頭,睡了過去。
炎躍軒滿臉心痛地抱著慕容芷凝回了寢殿,把她安放在鳳榻上,他疲憊地倒在慕容芷凝身邊,沉沉地睡去。
初秋的歸凰宮裏,庭院裏的一株梧桐樹簌簌地朝下掉著樹葉,整個庭院顯得十分的淒冷清靜。
慕容芷凝心事重重地坐在梧桐樹下的秋千上,隨著秋千輕輕擺動。
小碧垂手站在一旁,輕聲抱怨道:“娘娘,您這是把自個兒給關進了冷宮裏,您這是何苦呢?奴婢就說了,皇上再寵著您,也不能天天看您的臉色過日子!您看,皇上已經三天沒來歸凰宮了吧?奴婢聽說,宮裏最近新招了一批舞姬,個個都色藝雙絕,皇上指不定天天流連於歌台舞榭間,早已樂不思蜀了呢!”
慕容芷凝不以為然道:“唉呀小碧,你別總提炎躍軒,本宮才剛清靜了幾天。他來與不來,本宮真是一點都不在乎,本宮就是擔心采桑的病情會惡化。對了,歸凰宮後院有一個院落,時常有工匠出入,可卻神秘地長期落了鎖,你去找小順子拿鑰匙來,本宮想去後院看看。”
小碧搖了搖頭:“後院正在修葺,皇上說了,裏麵十分危險,在竣工前,任何人都不得進後院。”
兩人正說著話,春杏急匆匆地進了歸凰宮,在梧兒的帶領下,朝慕容芷凝坐著的秋千走來。
慕容芷凝驚喜地起身相迎:“春杏,你怎麽來了?”
春杏欲言又止:“嗯……奴婢……奴婢就是想來拜訪一下娘娘的……”
慕容芷凝朝小碧和梧兒擺了擺手:“你倆去準備些點心,待會兒讓春杏帶回去。”
小碧用戒備的目光看了春杏一眼,拉著梧兒去了後院。
春杏結結巴巴地道:“娘娘,江陵王在祁祥宮裏,他特地遣奴婢來請娘娘過去敘敘舊。”
慕容芷凝狐疑地縐著眉:“江陵王向來守禮,他平時為了避嫌,一向對本宮敬而遠之,他今天怎麽突然想起請本宮敘舊了?”
春杏一臉的慌亂:“這個嘛……您去了就知道了。娘娘您若是不肯前去,奴婢這就去回話。”
慕容芷凝拉著春杏的手往歸凰宮大門走去:“本宮和江陵王情同兄妹,沒什麽可避諱的。走吧,待會兒小碧來了,又要阻止本宮前去。”
守門的小太監躬身問道:“娘娘這是要去哪裏?要不要奴才去準備轎輦?”
慕容芷凝氣定神閑地回道:“不用了,本宮送故人到門外,並不打算外出。待會兒小碧問起,你就說本宮在附近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春杏攙著慕容芷凝出了歸凰宮,兩人順著落滿樹葉的小徑,緩緩朝祁祥宮方向走去。
慕容芷凝側目看著春杏:“春杏,你有什麽心事嗎?你怎麽顯得心神不寧的?”
春杏敷衍道:“娘娘,您就別問了,江陵王一向做事穩健,他邀請您,你就放心去吧!”
春杏把慕容芷凝扶進了祁祥宮的大門,轉身把宮門閂上,匆匆去了後院。
慕容芷凝正在詫異,隻見炎烽負著雙手,站在院子中央的玉蘭樹下。他挺撥的身姿,猶如一棵筆直的鬆樹,他的一頭銀發半綰半披散著,在午後的陽光下,像白雪般閃閃發亮,顯得既高貴神秘、又透著一絲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