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一聲歎息
慕容芷凝坐在床沿上，抓起采桑僵硬的手指，輕輕地揉搓：“本宮不認為她就活不成了。本宮認為，她是有意識的，隻不過她身體的機能廢退了，她暫時無力掌控自己的身體，等慢慢讓她的手腳恢複靈活，她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無論如何，本宮絕不放棄喚醒她的機會。”
叱雲娉輕撫慕容芷凝的肩膀，安撫道：“我知道你倆的情誼遠遠超過了主仆！她是叱雲思遠的心上人，又救過炎躍軒，我也希望她能好好活下來。”
慕容芷凝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她為何要救炎躍軒？難道，炎躍軒真的有什麽苦衷嗎？”
叱雲娉拉著慕容芷凝手安撫道：“我見你大婚當天不情不願的樣子，就知道你和炎躍軒缺乏正常的溝通。你倆的事我不想插手，沒人幫得了你，你自己的路，必須自己走。”
慕容芷凝的心，片刻間又恢複了冷硬：“本宮和炎躍軒之間沒有誤會，本宮和他沒什麽可溝通的！我倆有的隻是一年之約，一年之後，我倆就勞燕紛飛、各奔東西。”
叱雲娉溫柔地拍著慕容芷凝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你就安心和他過一年吧。我這弟弟，從小就不按規矩處理事情，一年過後，你一定會對他有所改觀的。對了，你怎麽看鹿鳴宮失火的事？”
慕容芷凝輕蹙蛾眉：“本宮和炎躍軒的關係，是個死結，沒有人能解得開。鹿鳴宮的事，我自己都是被懷疑的對象，我能有什麽看法？娉兒姐姐，你又怎麽看待溱洧宮的腰牌，出現在縱火現場的事？”
叱雲娉一臉的擔憂：“這件事顯然和蕭氏那老太婆脫不了幹係！雖然蕭氏被關在孝寧宮裏，可你也別太輕敵了，她畢竟混跡後宮大半生，權謀之術早已爛熟於心。你雖然心思活絡，卻少了些應對的經驗，你要時時提防著，躲在暗處的瘋狗會隨時跳出來，咬上你一口。”
慕容芷凝臉上掛著疑惑的神情：“本宮一直想不明白，是誰人想嫁禍給婧容公主？究竟想達到什麽目的？俗話說得好，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為何急於要拋出婧容公主？”
叱雲娉縐緊了眉頭，身體微微顫抖：“若換作別人，一定是做不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可蕭氏，我是太了解她了。她當初為了遏製我叱雲家的勢力，一直極力阻撓我登上後位，還親手扼殺過我肚子裏的孩子，夫君也是為了平息我和她之間的矛盾，萬不得已，不再讓我懷上孩子。蕭氏就是一個比野獸還狠毒的女人，她根無毫無骨肉親情可言！蕭氏對婧容公主下手，或許是對她不滿，想給她點警告！”
慕容芷凝按著叱雲娉的肩膀，安撫道：“娉兒姐姐，你別激動，對肚子裏的孩子不
好！你現在不是如願了嗎？你不僅獲得了夫君的真心，還將擁有你倆的孩子。看你這肚子，像是有六七個月了吧？”
叱雲娉點著頭：“我以前曾經怨恨夫君太懦弱，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夫君的妥協，是為了整個皇族的興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說來也奇怪，我肚子裏的孩子不足四月，我也不知道為何如此顯懷？”
兩人正說著話，炎躍軒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凝兒、娉兒姐姐，朕和皇兄回來了。”炎躍躍和炎烽並排進了後院。
慕容芷凝極不情願地迎到垂楊殿門外，強顏歡笑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你把皇兄迎到前廳去，臣妾讓人備上酒菜，你倆邊喝邊敘話。本宮和娉兒姐姐，也好私下說說體己話！”
炎躍軒毫不掩飾寵愛之情，他輕撫慕容芷凝的桃腮：“你還是叫朕炎躍軒吧，叫皇上，朕聽了別扭。皇兄、娉兒姐姐，你倆是不知道，凝兒暗地裏，把朕呼來喝去的，哎……活該朕就服她管。皇兄，走，咱哥倆難得一聚，去前廳裏喝一杯去。”
兄弟倆勾肩搭背地往前院走，叱雲娉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兩人的背影，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慕容芷凝拉著叱雲娉又回了垂楊殿裏：“姐姐，本宮見你看他們兄弟倆的目光，格外的柔和，你是不是想起了兒時的趣事？”
叱雲娉不由得掩口一笑：“這兄弟倆，一個是我摯愛的夫君、一個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弟弟，我一時分不清，他二人究竟誰在我心裏更重要些？你說得沒錯，我突然想到了小時候，我們三人在宮裏嬉戲時的情境。剛開始，我們三人親密無間，後來我長大了，他倆就以各種理由疏遠我，還經常把我獨自留在宮裏，逃出宮去瘋玩。他倆不知道，我是多麽渴望能和他們一起瘋……”她講述著往事，臉上滿是幸福的神情。
慕容芷凝眼眶一紅：“本宮真羨慕你們三人的這份情誼！本宮自小在孤獨中成長，從來沒有朋友，一直到本宮遇到采桑，本宮才感受到了姐妹和親人般的溫暖……可老天似乎從不讓本宮順心，本宮失去了親情、失去了愛情，現在連友情都岌岌可危……”
叱雲娉拍著慕容芷凝的肩膀，安撫道：“傻孩子，你的愛情還在。從炎躍軒臉上寵溺的神情裏，我看到了你們之間的愛情！我覺得，是你太悲觀了，炎躍軒和你之間，一定存在著誤會，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
慕容芷凝低頭替采桑揉著腳掌，她的淚珠，一滴滴地往下滾落：“本宮的悲哀，誰又能理解？每個人都認為炎躍軒是無辜的，是本宮太矯情了，無病呻吟……”她心裏充滿了不被理解的痛苦。
叱雲娉溫柔地輕撫慕容芷凝的後背：“沒人說你矯情，你就是太悲觀了。我要去前殿看著江陵王，他這幾天傷了風，不能喝太多酒。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慕容芷凝搖著頭：“你先去吧，本宮想陪采桑說說話，本宮覺得，她是有意識的，本宮有信心喚醒她。”
叱雲娉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垂楊殿，去了前院的大殿。
慕容芷凝隻覺得心裏有一種不被理解的委屈，她伏在采桑的床邊，輕聲抽泣起來。
慕容芷凝越哭越傷心，她拉著采桑的手，不停地自責：“采桑，對不起……對不起，我當初若不是鬼迷了心竅，不顧你和元先生的勸阻，毅然跟炎躍軒走，我就不會把你害成這樣、把自己害到這般田地……采桑，我是咎由自取，可你卻遭了無妄之災！你若醒不過來，我也不想活了……”
炎躍軒的身影出現在垂楊殿門口，他嫵媚的桃花眼裏，滿是憂愁，他走進房裏，把慕容芷凝拉起身，輕輕擁進懷裏：“凝兒，你明明知道采桑還有意識，你這樣不是傷她的心嗎？一切厄運都會過去的，你就不能朝著光明的方向看去嗎？”
慕容芷凝也不知道自己是哭累了，還是貪戀炎躍軒身上的溫暖，她柔弱地依偎在炎躍軒胸前，輕聲追問道：“究竟是誰傷了采桑？”
炎躍軒輕輕撫著慕容芷凝的後背：“凝兒，別急著追問了，朕已經重重地懲罰了傷害采桑的賊人，你還是先想辦法讓采桑複蘇吧！你一來，采桑就有了意識，朕相信，她不久就會蘇醒過來的，到時，她會親口告訴你真相的。”
慕容芷凝抬頭用犀利的目光注視著炎躍軒：“你撒謊，是你心愛的小妾傷了采桑，而你現在，還是袒護著那個女人！你娶本宮的目的，是想利用本宮，洗白羅思瑤孩子的身份，對嗎？”
炎躍軒坦誠地點著頭：“不錯，朕想讓你收養羅思瑤的孩子！朕想給他個新的身份。”
慕容芷凝的眼裏閃著仇恨的光：“你想給那賤人的孩子一個身份，為何偏偏要通過本宮？你隨便娶個女人，就不能給他身份嗎？是了，你娶本宮的終極目的，是想讓羅思瑤有一天能取代本宮，對嗎？難怪本宮才進宮幾天，宮裏就刮起了一陣陣妖風，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對不對？”
炎躍軒連連歎著氣：“凝兒，你實在是太敏感了！是朕讓你變得如此悲觀的，朕除了心痛，隻有自責。朕是想給羅思瑤的孩子一個尊貴的身份，但朕是真心娶你的，沒有人能取代你在朕心目中的地位！”
慕容芷凝的語氣裏暗藏著濃重的殺氣：“是嗎？你能讓本宮見見羅思瑤嗎？”
炎躍軒言辭閃
爍道：“當然可以……等過段時間，朕就讓你見她。她現在處於哺乳期，情緒安穩很重要。朕答應你，等她的孩子可以獨立監護了，朕就讓你見她。”
慕容芷凝用嫌惡的目光注視著炎躍軒，嘲諷道：“炎躍軒，你對羅思瑤，真是重情重義！她無名無份地帶著年幼的兒子，龜縮在冷宮裏，而你卻在和本宮洞房花燭，她知道你娶本宮了嗎？她心裏怎麽想的？”
炎躍軒攬緊了慕容芷凝，他言語間充滿了掙紮：“凝兒，不是你想的這樣。朕是袒護羅思瑤了，但朕有苦衷。朕一時不知道怎麽告訴你真相，朕即便是說了實話，你也不會相信朕的……”
慕容芷凝咬著後槽牙：“炎躍軒，本宮同意收養你和羅思瑤的野種，你敢把他交給本宮撫養嗎？”
“哎……”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
慕容芷凝推開炎躍軒，撲到床前，一把拉著采桑的手：“采桑，剛才是你在歎氣嗎？本宮沒有聽錯，本宮聽到有人在歎息。這屋裏就三人，一定是你，對不對？采桑……”
床榻上的采桑依然了無生機，一張枯黃清瘦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炎躍軒走到房門口，招手叫來小碧：“去請喬太醫來。”
雲華宮裏，一間破敗的寢殿內，羅思瑤懷裏摟著一個一歲多的小男孩，她正用戒備的目光，緊盯著房門。
小宮女月桂提著個食盒，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羅娘娘，奴婢給您送飯來了。您把孩了交給奴婢，您安安生生地吃頓飯吧！”
羅思瑤厲聲喝道：“把飯放地上，出去。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孩子，我就算親手掐死他，也不會讓人奪走他的。”
月桂將食盒放到地上，退到門口：“娘娘，您這是何苦呢？您這樣整天緊緊張張的，會得病的，再說了，對孩子也不好。這孩子這麽小就處在惶恐中，他慢慢會變成傻子的。皇上說了，讓奴婢好好照顧您們母子倆，您就把孩子交給奴婢，讓奴婢給您換換手吧！”
羅思瑤歇斯底裏地伸手掐著小男孩的脖子，大聲吼道：“出去，否則我就掐死他。我要見皇上，你替我去通報一聲，我要見皇上。告訴他，他再不來見我，我就殺了這小雜種。”
月桂為難地低著頭：“娘娘，哪有罵自己孩子是小雜種的？再說，您這一招早就不管用了！皇上新婚燕爾，正在陪著新娶的皇後娘娘度蜜月呢，他哪裏有時間來見你？”
羅思瑤像隻炸了毛的貓，狠狠地掐著小男孩的脖子不放：“原來是皇上大婚了，告訴我，他娶了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