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歸凰宮
炎躍軒神情凝重，他鄭重地撣了撣衣衫，抬手正了正頭上的通天冠，跪在蒲團上：“母後，兒皇終於把凝兒給您娶回來了，她是兒皇用您留下的玉梧桐聘回來的，兒皇視她為您親自定下的媳婦！母後，凝兒她懂事乖巧，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慕容芷凝拈了三柱香，朝著寧悅桐的牌位拜了三拜。靈位上刻著炎躍軒親自追封的諡號：聖慈母後皇太後之靈位。
正在這時，怡坤外響起了禮樂聲。
鄭常星在偏殿外催促道：“皇上，吉時已到，恭請皇上和娘娘赴昭乾殿見禮。”
炎躍軒雙手拉著慕容芷凝，兩人相對而立。炎躍軒溫情款款地道：“凝兒，朕娶了你還不夠，朕要把天下最尊貴的地位，捧到你麵前！”
慕容芷凝麵色清冷：“本宮不稀罕你給的地位，你如果還有一點良知，就把皇後的位置給別人。對了，宮裏不是還住著一位羅娘娘嗎？你何不把這麽尊貴的名份給她？”
炎躍軒的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朕喜歡這股酸味，說明我倆之間還有愛！凝兒，別傻了，除了你，朕誰都不想要，朕既然能和你捆綁做了夫妻，就能讓你乖乖的參加冊封典禮。聽話，朕之後會慢慢給你一個交待的。”
慕容芷凝迎著炎躍軒溫順的目光：“本宮若是不妥協呢？你還有什麽手段？”
炎躍軒口氣依然溫柔，語氣卻透著協迫：“你在婚禮上你也看到了，你的親人、摯友，朕一一奉為了座上賓，這足以證明朕的誠意。你是不是想見采桑？你隻要聽話，朕過兩天就讓你見她。”
慕容芷凝微微縐起眉頭：“炎躍軒，你強娶本宮，究竟有什麽目的？”
炎躍軒的聲音溫和而沙啞：“傻瓜，朕娶你，難道不是因為愛情嗎？你即便是意識不清時，也從未遺忘過朕，這是偽裝不出來的！凝兒，就算我倆的感情已裂成了碎片，朕也不會放棄，朕會用一生的時光去修補它！”
鄭常星焦急地催促道：“皇上……吉時到了！”
炎躍軒一把抱起慕容芷凝：“淘氣的小東西，你就是喜歡朕抱著你，那朕索性再把你抱進朝堂裏！幸虧朕這兩年沒有荒廢習武，你知道朕把你從宮門口抱到昭乾殿，有多費勁嗎？你知道你比以前重了許多嗎？朕雖然麵不改色，卻是咬緊了牙關，才堅持下來的。”
炎躍軒把慕容芷凝抱出怡坤宮的大門，宮門外停著一乘奢華的雙人龍形轎輦，炎躍軒把慕容芷凝放到軟座上，彎腰小心地整理好她褘衣的裙擺，又把鮫綃披風長長的尾翼疊整齊，才上了轎輦，端坐在慕容芷凝身旁。
鄭常星放下了轎輦上的一圈朱紅色紗幔，高聲
喊著：“擺駕昭乾殿。”
炎躍軒伸手抓住慕容芷凝的手，側目看著她，陽光透過朱紅色的輕紗，柔和地灑在慕容芷凝身上，她的身影看上去如夢似幻，顯得既神秘、又無比冷豔。
炎躍軒動情道：“凝兒，朕曾經千百次地幻想過我倆的婚禮，無論是草草地把你迎進將軍府；還是隆重地把你娶進泰極宮，總之，各種各樣的婚禮場景，在朕的腦海中，閃現過無數次，但無論哪一種，都有一種缺憾的美。今天的婚禮雖然你不情不願的，看似不是十分圓滿，但朕卻信心百倍，我倆一定能白首相偕的！”
慕容芷凝冷酷道：“你確定你能活到白首嗎？炎躍軒，你執意要娶一座冰山，你就要忍受無盡的寒冬，本宮的心扉，永不再向你敞開！”
炎躍軒輕笑出聲：“朕不會那麽傻，老老實實地等你敞開心扉！朕是一把火，仿佛專門為了融化你這塊堅冰而生，朕要用炙熱的愛，強行撬開你的心鎖！”
轎輦停在了昭乾殿台階下的平台上，文武百官排列在左右，恭恭敬敬垂首而立。
炎躍軒扶慕容芷凝下了轎輦，兩人牽著手，踏著殿前雙龍戲珠的石刻，走到大殿前，轉身並排站在大殿門口。
慕容芷凝的手輕搭在炎躍軒托起的掌心裏，她的思緒，再次回到了當年。正是在這個地方，炎烽曾用送別本朝公主的儀仗，牽著她走出昭乾殿的大門，目送她走下台階，走向商夏來迎接她的隊伍，那個時候，炎躍軒正巧站在台階下的人群裏。
慕容芷凝下意識地朝台階下望去，炎烽恰巧也站在了當年炎躍軒站過的位置。炎烽的滿頭銀發，在人群裏分外的顯眼，他正用平和的目光，溫柔地看向慕容芷凝。
慕容芷凝感到心裏一陣悲哀，她的命運仿佛天生就和泰極宮裏的這兩個男人，有著某種剪不斷的聯係。炎氏兄弟一個將她送往、一個又將她迎來，兄弟倆的位置，也在冥冥之中悄然地發生了變化。
慕容芷凝一時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無法自拔，她分不清這一切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她的頭腦中，反複地回響著玄铖子的聲音：“小娘子鳳品龍格，命裏馭雙龍……”
慕容芷凝隻覺得玄铖子的聲音像咒語般，在她耳畔“嗡嗡”作響，她魔怔般自言自語道：“牛鼻子老道，你別跑，你給我站住，別以為你能把我困在夢境裏……”她的聲音輕如蚊蚋，淹沒在執事官宣讀冊立詔書的聲音裏。
炎躍軒清楚地聽到了慕容芷凝的聲音，他握緊了慕容芷凝的手，輕聲安撫道：“凝兒，玄铖子不是騙子，他是個得道高人，他的預言全都成真了，你就認命吧！別鑽牛角尖了，
無論是夢裏還是現實中，朕都會始終愛你如一！”
台階下，叱雲娉扯著炎烽的衣袖：“烽哥，慕容芷凝她怎麽了？她看你的眼神裏，為何透著複雜的感情？她難道還惦記著你？烽哥，你把江山和美人，都拱手讓給了炎躍軒，你後悔了嗎？”
炎烽側目看著叱雲娉：“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比本王更加愛她，他倆的緣份，一早就注定了，本王早就認命了。有個比本王更愛她的男人，本王沒理由不放手！你也別胡思亂想的了，本王雖然錯過了慕容芷凝，驀然回首，卻發現了你的美！”
執事官宣讀完冊後詔書，炎躍軒拉著慕容芷凝轉身進了昭乾殿裏，兩人走上了鋪著紅毯的台階，並排坐在朝堂裏那張象征著權力的龍椅上。
炎躍軒側身在慕容芷凝的朱唇上輕啄了一下：“凝兒，你終於成了朕的皇後，朕再也不用擔心失去你了！朕等這一天，仿佛等了一百年！”
慕容芷凝一言不發，始終用冷漠回應炎躍軒。
文武百官身著大典的朝服，按品級分批進入朝堂裏，對著炎躍軒和慕容芷凝行跪拜大禮。
時光仿佛凝滯了一般，慕容芷凝像個木偶般枯坐在炎躍軒身旁，文武百官進進出出地行著禮，時間長得似乎沒有盡頭。
炎躍軒溫柔地用肩膀支撐著慕容芷凝：“凝兒，你再忍耐片刻，見完禮，朕就送你回你的寢宮稍事休憩。晚些在洞房裏，還有很多禮數需要走走過場的，朕真心疼你，怕你吃不消。”
慕容芷凝虛弱地回應道：“炎躍軒，你就是本宮這輩子沒完沒了的噩夢……”
冊封大典結束後，炎躍軒帶著慕容芷凝上了轎輦，兩人被送到了一座飛簷鬥拱的宮殿前，主殿的屋頂兩端，各排列著九隻不知名的小獸。
慕容芷凝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揉和了商夏和華炎流行的風格，是一處集奢華與典雅於一體的所在。宮門口的牌匾精雕細琢地刻了一圈鏤空龍鳳紋，莊重又大氣，上麵刻著“歸凰宮”三個幻彩鎏金的大字，那龍飛鳳舞的筆跡，一看就是出自炎躍軒之手。
炎躍軒抱起慕容芷凝：“凝兒，朕怕你想家，故而把你的寢宮裝飾得具有商夏的風格，希望你住在這裏，能找到家的感覺！走，朕帶你去你的寢殿看看，過幾天，朕還要送給你一個驚喜！”他抱著慕容芷凝進了歸凰宮的大門，小碧小跑跟在後麵，托著慕容芷凝長長的披風尾端。
炎躍軒把慕容芷凝抱進了中院的寢殿裏，把她輕放在金絲楠木雕成的鳳榻上。
兩人並排坐在床沿上，炎躍軒伸手握住慕容芷凝的纖纖玉手：“凝兒，這裏是我倆的洞房，今
後，你就要住在這裏了。朕保證，除了上朝和批閱奏折的時間，朕時刻都要和你形影不離！”
慕容芷凝側目看著炎躍軒，她的眼裏閃著仇恨的火光：“炎躍軒，你究竟有什麽意圖？你當初將本宮棄若蔽履，現在又各種的威逼利誘，你到底有什麽目的？“碧梧”在本宮失憶期間已遺失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你永遠也見不著了。”
炎躍軒側身捧著慕容芷凝的臉：“凝兒，朕不要碧梧，朕隻要你……朕知道對你造成的傷害，不是短時間可以彌補的，你要對朕有信心……”他忘情地吻向慕容芷凝的朱唇，卻被慕容芷凝咬破了嘴唇。
炎躍軒用衣袖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漬，委屈地垂著頭。小碧托著兩隻裝滿酒的木杯子，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請皇上和皇後娘娘喝合巹酒。”
炎躍軒端起一杯，酒遞到慕容芷凝麵前，慕容芷凝冷冰冰地坐著，不肯伸手接。
鄭常星焦急地打躬作輯道：“娘娘，您就給皇上一個麵子吧！您今天在婚禮上，不肯向太上皇見禮，已是犯了大忌，您再抗拒合巹禮，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炎躍軒略顯尷尬地喝了半杯酒，將酒杯遞到慕容芷凝唇邊：“凝兒，你就喝上一口表示一下。”
慕容芷凝用挑釁的目光緊盯著炎躍軒，低頭朝酒杯裏啐了一口，炎躍軒豪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後將酒杯擲到床前的地上。
炎躍軒又端起了另一杯酒，遞到慕容芷凝麵前：“凝兒，來，再啐上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