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請原諒我的軟弱
元致掏出五錢碎銀子,遞給賣燈籠的老漢,老漢局促地搓著手:“大官人,您……沒帶銅錢嗎?這麽大的銀兩,小可怎麽找得開?”
元致隨和地一笑:“拿去,區區五錢銀子,不要你找。你的燈籠做得如此精美,它值這個價!”
慕容芷凝頻頻回頭看著賣燈籠的老漢,憂心忡忡道:“原來幾錢銀子在他們眼裏,竟是一筆了不得的錢財!我商夏的百姓,竟這麽窮苦嗎?”
元致溫和地一笑:“也不能說明他們窮,隻能說,我商夏的物價十分穩定。普通人就算沒有大把的銀兩,也能憑借小手藝賺錢養家。你說多少銀子能算窮?多少銀子能算富?世間根本就沒有一個標準。你倒是個賢明的皇帝,常常從國庫裏抽出銀子來,改善南錦城裏的設施,我對你有信心,商夏的老百姓會在你的帶領下,過上富足的好日子!”
慕容芷凝側目看著元致,眼中充滿了感激:“謝謝你,拓跋公子!我一時分不清,我究竟是商夏的帝王,還是當初那個心無城府的小娘子!”
元致毫不掩飾眼裏的愛意:“從來沒有人如你一般,既是個威加四海的帝王,又是個溫柔可人的小娘子!”
慕容芷凝伸手抓住元致的手:“那你為何不肯娶我?你始終介意我過去的經曆,對不對?”
元致目光一黯:“如果說我不想娶你,我自己都不相信!凝兒,我不是說了嗎?等過個三年五載,彼此的心都落了地,再談婚嫁不遲!”
慕容芷凝抬頭看著元致,她的眼裏隱隱閃著淚光:“拓跋公子,謝謝你今天讓我度過了愉快的一天!我仿佛隨著逆轉的時光,又回到了三年前。然而,我終究還是從夢裏醒來了,我既改變不了過去,也改變不了你!”
元致眼中有一種不被理解的傷痛:“凝兒,對不起!我現在真的不能娶你……”
慕容芷凝點頭一笑:“我們答應過彼此,不會給對方壓力,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一切隨緣吧!今天出來了一整天,費總管和喜媚都該急壞了,我也該回宮了!”
元致伸手拉著慕容芷凝的雙手:“凝兒,我讓你開心了一整天,卻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我總是讓你傷心,我怎麽配陪伴你身邊?我這就送你回宮!”
慕容芷凝的眼裏浮著一層淚水:“你別這麽說,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嚐到過快樂的滋味了,真的很感謝你!元先生,你不必自責,我知道問題出在我身上!”
元致憂傷地蹙著眉:“不……已經不是你的問題了!是我自己沒有信心,我缺乏勇氣,請你原諒我的軟弱!”
慕容芷凝扔了手上的燈籠,她勇敢地攬著元致的頸項,踮
起腳就吻上了他的嘴唇:“我從來沒有如此的堅決過!元致,我是真的想嫁給你,我沒有把你當作療傷的工具,是你一步步地撞開了我的心扉……”
元致愣了片刻,身不由己地攬住慕容芷凝,低頭溫柔地回應。不一會兒,他又一把推開慕容芷凝:“不……凝兒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我就隻能遁入空門了……對不起,我不該招惹你……我是說……我們還是再等上幾年吧!”他慌亂的臉上滿是內疚。
慕容芷凝溫柔地安撫道:“對不起,是我讓你感受到了壓力!一切都聽你的,你說等幾年,就等幾年!”
桑柔宮門口,元致剛把慕容芷凝扶下轎輦,費翡和喜媚就迎到院裏,一頭跪在地上。
費翡委屈地哽咽道:“皇上……您要上哪兒去逍遙,奴才也不敢攔著您,可您是不是要跟奴才知會一聲哪?不聲不響地跑出宮去,萬一磕了碰了,奴才的腦袋就不保了!元大人,您也是……你不是一向都十分莊重的嗎?怎麽也跟著皇上胡鬧?”
慕容芷凝扶費翡起身:“朕跟元大人在一起,你難道還不放心嗎?朕就是不想像個犯人一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才偷偷地溜出宮去放鬆放鬆的,這不是回來了嗎?”
元致看著喜媚:“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轉告費總管,叫他放心,你看你把他急成什麽樣子了?皇上今天也乏了,你們趕緊伺候她沐浴更衣,讓她早早就寢吧。皇上,那我就先回瓊鳶宮了,你有事就讓人去召我。”
慕容芷凝點點頭:“辛苦你了!你回去早些歇息吧。”
費翡招來轎輦,把慕容芷凝扶上去坐穩:“皇上還是回翊坤宮就寢吧!太後娘娘是在這裏走的,奴才怕您睹物傷情!再說了,您明早還要早朝的。皇上,不是奴才說您,您和元大人既然如膠似漆的,天天廝守在一起,不如就盡早完婚吧!”
慕容芷凝又累又困,沒心思搭理費翡,她在轎輦上用胳膊支著下巴,閉上眼假寐。
朝堂上,慕容芷凝身著朱紅色的繡五爪金龍紋朝服,頭戴垂著流蘇的九金龍冠,她端坐在龍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雲麾將軍酈化捧著笏板出列道:“啟稟皇上,商夏和華炎的邊關最近屢屢發生怪事。我國雖與華炎斷了外交,但華炎卻將通往商夏的官道拓寬,令邊關的形勢十分緊張!”
慕容芷凝蹙著眉,表情莊嚴凝重:“朕不想聽到華炎的任何消息,責令邊關增派兵力,加強防守即可!”
酈化進退兩難道:“皇上,最近我商夏境內也怪事頻頻!朝庭並未撥專銀修建官道,奇怪的是,地方的土財主們卻動用自己的銀兩,也在拓寬
加固通往南錦的官道!”
慕容芷凝淡然道:“這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豈知不是生意人為了更好地運輸貨物,自發修建通往都城的道路?”
一班朝臣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唉呀,這明顯是華炎有來犯之心啊!”“華炎拓寬官道,極有可能是為了大軍壓境作準備,便於戰車過界。”“難道,一場惡戰真的在所難免?”
酈化躬身道:“皇上,所有跡像都表明,華炎是來者不善啊!我商夏雖然在皇上的治理下百廢俱興,可僅僅是剛剛緩了一口氣。須知我商夏的家底,都被湘安王逆反占城期間,耗了個精光,若遇到戰事,國庫裏的銀兩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捉襟見肘!”
樞密史李尊出列道:“皇上這半年著重於恢複農商,朝庭的賦稅已減免到了極限,再不增收賦稅,國庫裏的銀子很快就會見底了!”
慕容芷凝莊重地點著頭:“正如酈將軍所說,我商夏僅僅是剛剛緩了一口氣,若在此時加強賦稅,朝庭的負擔是減輕了,可老百姓身上的擔子就太沉重了。朕會堅持減稅兩年的決定,讓老百姓從根本上緩過氣來,國家才能穩固發展。朕有個主意,可以解決眼前的虧空。朕想把先皇留給朕的北燕寶藏拿出來應急,有了這筆財富,眼前的軍費支出、和朝庭開支就不用愁了。華炎修建道路,並不一定是想引起戰端,或許是想和商夏恢複貿易,改善貨物的運輸環境。不過,華炎的一舉一動,朕還是會引起高度重視的!”
酈化恭恭敬敬地彎著腰:“皇上,北燕寶藏並不隸屬於國庫,而是皇室的私有財產,是太上皇留給您做嫁妝的!國家的困難,慢慢都是可以解決的,不能輕易動用皇室的私有財物!”
慕容芷凝輕拍龍椅的扶手:“酈將軍此言差矣!皇室的財富也是取之於民,朕拿它來加強國力,正好是好鋼用在刀刃上!商夏不能亂,商夏若傾覆了,皇室的私有財物,豈不是也難以自保嗎?”
李尊拱手道:“皇上真是克己奉公,一心為國,商夏在您的治理下,一定會恢複以往的鼎盛,甚至更加地輝煌!臣有個建議,這筆銀兩,算朝庭向皇上借支的,一旦商夏的國力得以恢複,皇上有權隨時收回這筆財富!”
慕容芷凝微微頷首,眾朝臣跪在地上,直呼“皇上英明!”
禦書房外,費翡將元致迎進屋裏:“皇上,元大人來了。”
慕容芷凝放下奏折,一臉清冷地看著元致:“朕還以為,你又要以各種理由,避而不見了!”
元致隨和道:“既然答應了彼此,不給對方壓力,那我為何要故意避而不見?”
慕容芷凝
撇下手裏的紫毫:“元先生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天來見朕,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
元致不滿道:“我並非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隻是怕打擾你批閱奏折。言歸正傳吧,我聽說,你要拿出北燕寶藏,用於商夏的財政?你真是大手筆啊!那可是你父皇和母後留給你的私人財物,你怎麽敢貿然就拿出來了?你不知道這批寶物對你有多重大的意義嗎?萬一再遇到麻煩,你又該如何應對?”
慕容芷凝起身把元致讓到客座上:“元先生今天來,就是想指責朕亂花自己的錢嗎?朕是商夏的國君,朕如何處理自己的私人財物,還用元先生過問嗎?元先生想管的,恐怕不是朕如何支配北燕寶藏?而是有了困難,不向你開口吧?是……你元家是富可敵國,比商夏的國庫更充盈,可那不是你祖輩打下的江山嗎?你難道想做個敗家子不成?”
元致拍著坐椅的扶手:“你還知道我的來意?你做這麽大的決定,難道不應該和我商量一下嗎?我的意思是……先和我說一聲……”
慕容芷凝嬌俏地一笑:“元先生,你不是來問罪的嗎?怎麽突然像缺了底氣?朕知道你有銀子幫朕渡過難關,但朕不能心安理得地花你的銀子。治理一個國家,拆東牆補西牆,是再正常不過的手段,朕不能什麽都依賴於你!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