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元大人和許將軍一起消失了
慕容芷凝扶著慕容若語站在城樓上,目送著元棟的靈柩出了宮門。宮門外,早有一支身著金甲的侍衛隊伍,守候在那裏。
元致披麻戴孝,手裏捧著元棟的靈牌,走在靈柩前,他原本就清瘦的身影,顯得愈加的單薄。
一隊太監抬著紙人紙馬,緊隨在靈柩後,幾十個吹鼓手,用嗩呐賣力地吹奏著哀傷的送別曲,一隊金甲武士騎馬跟在隊伍末端護靈,整個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一眼望不到頭。
送葬的隊伍吹吹打打地出了南錦城,往西郊的龍虎山而去,慕容芷凝早就派人在山上相好了一處風水寶地,隻等著元棟下葬後,把阮玉蓮的棺木和韓絮的骨灰壇也一並葬在一起。
慕容若語憂傷地靠在慕容芷凝肩上,輕聲抽泣起來:“這個倔強的男人,半輩子都活在了仇恨裏,真是又可恨又可憐!冥冥中,仿佛有一隻大手,無情地掀起一陣波瀾,把這清平世界,攪得一團糟……若是當初慕容旭把玉梧桐還給了元棟,那這一切的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
慕容芷凝傷感地凝視著送葬隊伍消失在視野裏,輕聲道:“母後,真如您所想,如果一切都按既定的軌跡發展了,您未必能和父王修得正果,而我,也做不成您的孩子了!命運就是這麽奇妙,一棵樹腐朽了,就會發出一棵新芽,希望永遠不會絕跡!”
慕容若語憂傷地點著頭:“凝兒,你是哀家的驕傲!你讓哀家和你父王的美夢成了真!你年幼時,你父王時常戲稱,將來要讓你當女皇……他明明知道祖上沒有立女帝的規矩,可他還是心心念念的,一直不想放棄。他萬萬沒有想到,是元棟的兒子,幫他完成了這個不可能的夢想……”
慕容芷凝伸手攬著慕容若語的肩頭:“母後,孩兒沒有這麽大的野心!孩兒隻是代為掌管商夏的江山,等皇弟再大些,有能力治理商夏了,孩兒就把皇位傳給他!”
慕容若語哽咽道:“凝兒,你和羿兒都是哀家的心頭肉!相比而言,哀家和你父王虧欠你的更多!你父王的思想,比哀家還要開明,他沒有男尊女卑的觀念,在他心目中……你這個女兒,甚至比羿兒還重要……”
慕容芷凝輕拍慕容若語的後背,安撫道:“母後,別傷心了,父王對我們母子三人,比對他自己還好。韓羿才是真正能為韓家開枝散葉的人,傳統思想畢竟延續了幾千年,還是不要輕易打破為好!”
慕容若語搖頭歎息道:“什麽榮華富貴、什麽權勢至尊?隻要能換取你父王的生命,哀家統統不屑一顧……凝兒,哀家實在是想你父王想得厲害,哀家原本是為了你們姐弟倆強撐著,現在你把重擔都
接過去了,哀家的心一下子全放下了……有你照顧羿兒,哀家莫名的放心!”
慕容芷凝拿手帕輕拭慕容若語的眼角:“母後,不許您說這種話!孩兒並沒有您想象的這麽堅強,孩兒也想活在您的庇佑之下。您可不許這麽絕情,您還要等張羅著給韓羿娶妻生子,您的任務才算完成呢!”
慕容若語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哀家隻是說想你父王了,你怎麽這麽敏感?就像你剛才說的,一顆老樹枯死了,他旁邊的新芽就會拙壯成長,生老病死,一切看開就好!對了,你答應過元老先生,要照顧好元致的,你還答應過人家,隨時會把皇位讓給元致,無論事態怎麽發展,哀家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隻要你過得好,哀定就別無所求了。凝兒,你嫁給元致吧!”
慕容芷凝淒然一笑:“母後……現在兩家都尚在熱孝裏,談婚論嫁為時過早!經過這一係列的變故,孩兒也對元致產生了依賴感,孩兒不管這是不是愛情,孩兒想償試著,和他相互扶持,一起成長!”
慕容若語欣慰地點著頭:“凝兒,一個男人願意為你放棄了滔天的權勢、放棄了親情,把最珍貴的東西都捧到你麵前,這足以證明,他在心裏有多愛你!這就是哀家希望你嫁給他的原因。你父王當初也沒有看走眼,他說隻有元致,能溫柔地待你一輩子!”
慕容芷凝嬌羞地低著頭:“母後,那您還得耐心地等到孩兒出嫁的那天,再親手替孩兒綰起頭發。”
慕容若語哀歎道:“你無論是帝王還是皇後,都是哀家最疼愛的女兒,哀家也很想能等到那一天……可是……萬一哀家出了什麽意外,你要原諒哀家的缺席……”
慕容芷凝聲音顫抖得厲害:“不行!孩兒絕不允許母後缺席孩兒的婚禮!得不到母後的祝福,孩兒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幸福!走吧,城樓上風大,孩兒送您回桑柔宮去!皇弟這段時間飽受驚嚇,您要多陪陪他、多安撫他!”
慕容若語輕歎道:“禍兮福所倚!你皇弟自從經曆了這次變故,像是突然就長大了,性格也變得剛強了些!”
禦書房裏,慕容芷凝坐在案桌前,翻看著成堆的奏折。她輕車熟路地挑出十幾本急需處理的奏折,用筆蘸了墨,在上麵圈點起來。
費翡肅立一旁,替慕容芷凝研著墨:“皇上,原來當個好皇帝,也是可以遺傳的,並且,不分男女!奴才大部份的時間,都在伺候先皇和無上皇,他倆對朝政從無半點的懈怠之心,在您身上,奴才仿佛看到了他倆的影子!”
慕容芷凝輕笑道:“費總管,你真會說話!難怪你能從韓旼那狗賊手裏死裏逃生!”
費翡道:“奴才大半輩子都活在後宮裏,伺候過好幾位主子,作為奴才,會說話是必修的一門功課,但奴才誇皇上,卻是出自真心!托皇上的福,奴才幾次都差點被韓旼處死,一想到您母後孤兒寡母的沒人照應,奴才就咬著牙地討好韓旼,總算撿了一條狗命回來……”
慕容芷凝側身看著費翡,感動道:“朕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朕知道你對皇室的忠心!你放心,朕一定會向父皇和皇祖父看齊,爭取當個好皇帝的,這就是對你最好的回報!”
費翡感動地用衣袖擦著眼角的淚:“皇上,您和太上皇、無上皇一樣,您們祖孫三人,都是寬厚仁慈的君主!”
慕容芷凝平和地一笑,放下筆,走到禦書房門口,心神不寧地朝外張望:“費總管,元大人有消息了嗎?”
費翡猶猶豫豫地道:“皇上,奴才說一句,您別不愛聽!這元大人心性甚高,他扶您上了帝位,又不肯委身在您之下,再加上,他違背了父親的意願,害得元老先生英年早逝了,他必定是怕別人戳他的脊梁骨,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慕容芷凝臉色一沉:“胡說八道!元老先生原本就病入膏肓了……再說了,元大人自從決定扶朕上帝位起,就根本沒打算理睬別人的議論!唉……或許你說對了一點,元大人心性甚高,不願意在朕的屋簷下低頭!你去把許將軍給朕召來,朕要當麵問問元大人的下落。”
費翡點頭哈腰地道:“皇上說得極是,奴才沒有資格評判元大人!回皇上,自元老先生的葬禮後,許將軍就和元大人一起消失了。興許,他陪著元大人在元老先生的墳前守孝呢!”
慕容芷凝自言自語道:“這個元致,難道他真想在父親的墳前結廬而居、守孝三年嗎?他就不擔心朕初涉政務,力不從心嗎?”
費翡擔憂地縐著眉:“唉呦皇上!奴才冒死提醒您一句,您還得鉚足了勁兒,掙脫了元大人的控製,把政務和軍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裏!您就別擔心他了,奴才擔心的是您,怕您掌控不了商夏的新局勢!”
慕容芷凝輕責道:“剛誇了你兩句,你說話就越發的沒有分寸了!請問元大人參與朝政了嗎?他用任何手段限製朕的自由了嗎?她威脅到朕的人身安全了嗎?”
費翡自顧用抬手扇著臉:“皇上請恕罪,奴才隻不過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皇上覺得沒道理,就當奴才放了個屁!依奴才看,元大人這一著棋下得漂亮,您和商夏的江山,早晚一並歸了他……”
慕容芷凝轉身用憤怒的目光看著費翡:“若不是看在你伺候過先王,忠心耿耿的份上,朕就讓人割了你的舌
頭!朕告訴你,元大人就不是你想的這種人,去去去……讓朕一個人呆著!”費翡滿臉委曲地退到了門外。
正在這時,孟夏獨自一人走進了怡乾宮的大門,遠遠地朝禦書房走來。
慕容芷凝在禦書房門口朝孟夏招著手:“孟姐姐,快來。”
孟夏飛奔到慕容芷凝身前,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皇上……您現在是天子了,不能再叫我孟姐姐了。您就叫我孟夏吧,我挺喜歡別人叫我的名字。”
慕容芷凝扶起孟夏,把她拉進了禦書房:“好!朕和你在人前走走禮節,我倆稱謂變了,關係還是一如從前!孟夏,朕原本想把你留在身邊,做個禦前帶刀女侍衛的,奈何你是個愛自由的人,朕根本拴不住你,朕……也不忍心拴著你!”
孟夏頑皮地一笑:“看把你為難得?這有何難啊?等你坐穩了皇位,我就跑到華炎去……對不起,我不該提華炎的。我就去把小白臉帶到商夏來,你也賜他個小官做,我就可以安心地做你的貼身侍衛了!”
慕容芷凝眼眶一紅:“你不提華炎,朕還真像得了失憶症……朕有多長時間沒有想起采桑和楊鎖兒了?采桑和鎖兒都在華炎有了如意郎君,或許,我這一輩子都見不著她倆了……”
孟夏拍著慕容芷凝的肩膀,安撫道:“皇上,你別傷心了!商夏和華炎,並非萬裏之遙,我相信,一定見得上的!要不?我這就去接沈公子,順便把采桑和楊鎖兒帶來見你,說不定,她倆都舍不得再回華炎了!”
慕容芷凝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不用了,朕不想再打擾她們的安寧!既然命運如此安排,就各自安好吧!朕打算賜你一麵獨一無二的通關金牌,從今往後,朕決定封鎖邊關,斷絕了和華炎所有的往來,隻有你一人,可以自由來往於兩國間!”
孟夏縐著眉:“皇上,華炎和商夏自古都是相互扶持,互通貿易的,你斷了和華炎的往來,會影響到商夏的長足發展。”
慕容芷凝陷入了迷茫:“或許,朕想封鎖的,隻是那段痛徹心扉的記憶!朕管不了那麽多了,朕再也不想聽到任何華炎的消息。當然了,你若帶來采桑和鎖兒的消息,朕還是不回避的!對了,元先生自元老先生的葬禮後,就不見了蹤影,你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