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女帝登基
慕容若語端坐在一張華麗的寶座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的心裏,既充滿了喜悅、也夾雜著擔憂。
慕容若語忐忑不安地絞著衣角,她在心裏默念著:“曜郎,你當初的一句玩笑話,竟一語成真了。我倆的女兒,真的當上了商夏的女皇!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今天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慕容芷凝從容地走到祭壇前,點燃了三柱香,衝著祭壇躬身祭拜禱告,她身後的文武百官分成左右,虔誠地跪伏在兩旁。
祭天儀式完成後,四周響起了禮樂聲,慕容芷凝緩緩地步上載德殿中央鋪設的朱紅地毯上,踩著殿前漢白玉雕刻的龍紋,一步步邁向載德殿,她繡著金龍的袍裾尾端,長長地拖行在華麗的灑金地毯上,兩個宮女打著宮扇,緊隨其後,兩旁的漢白玉階梯上,各站了一隊手持利器的侍衛。
慕容芷凝進了載德殿,端坐在朝堂的龍椅上,文武百官按品級陸續進了朝堂,對著慕容芷凝行跪伏大禮,並齊聲山呼萬歲。
慕容芷凝表麵平靜,內心卻充滿了煎熬,她心神不寧地等待著登基大典結束,好找元致解開她心裏所有的疑惑。可時間卻仿佛凝滯了一般,讓她心急如焚。
文武百官朝拜完畢,禮部的司儀用金盤托著蓋有韓磬和韓曜印章的繼位詔書,出了宮門,在圍觀的百姓前向征性地走了一遭,又回到載德殿內,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高聲宣讀即位詔書。
慕容芷凝好不容易熬到登基大典結束,她焦急地伸手招來了費翡:“費總管,你不是一直在伺候元老先生的嗎?元大人剛才還在殿外觀禮,他現在去了哪裏?”
費翡恭敬地躬著身子,低聲道:“啟稟皇上,奴才今天早上,還在撫鬆殿裏伺候元老先生用早膳,不一會兒,許將軍就帶著一隊侍衛,衝到大殿門口,將大門鎖上,並嚴加把守,不讓元老先生進出。奴才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聽到元老先生在屋裏破口大罵道:元致,你這個逆子,你是被妖孽迷了心竅嗎?老天哪,你這是要滅我元家嗎……慕容芷凝,我元家究竟欠了你什麽?元蕊舍命救了你,我的兒子又為了你,要與整個元氏家族為敵……奴才好心安撫元老先生,卻被他狠狠地扇了好幾個耳光,奴才拿凳子墊著腳跳窗,才逃出來的!元大人此時,定是出於愧疚,守候在元老先生麵前了!”
慕容芷凝起身道:“快帶朕去見元氏父子,元大人中了毒,在解開所有謎團前,朕暫時不能讓他死。興許,還能問出小皇子的下落。”
費翡躬身道:“撫鬆殿就在怡乾宮的後院,是座閑置的偏殿,元老先生這幾天,都是住在那裏的。皇上請!”
慕容芷凝剛走近撫鬆殿,就聽到元棟夾雜著咳喘的怒罵聲:“你這個逆子,你倒是說啊,你今天為何不登基?你究竟想怎樣?慕容芷凝呢?你把她給我……”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慕容芷凝走到門前,見元棟滿臉灰敗地躺在床上,元致則悄無聲息地垂著頭,跪在元棟的床前。
元棟渙散的目光,落在了門前的慕容芷凝身上,他像見了鬼一般,用手指著慕容芷凝:“你……你……”他口裏噴出一股鮮血,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元致並未回頭看慕容芷凝一眼,他自顧伏在床沿上,發出壓抑的哭聲。
慕容芷凝走上前,手輕輕搭在元致肩上:“元致,你……你這是為何?”
元致頭也不回地道:“你來做什麽?許將軍,你帶皇上去明霞殿,我所有該給她的交待,都放在那裏了。”
慕容芷凝跟在許劍濤身後,朝怡乾宮東麵的明霞殿走去,許劍濤用鑰匙打開了明霞殿的院門,孟夏從屋裏跑出來,上前一把抱住了慕容芷凝:“公主……不……皇上,孟夏參見皇上!”
慕容芷凝張著嘴,震驚得說不出話,正在這時,一個小男孩怯生生地走到房門口,細聲細語地道:“皇……皇姐姐,我是韓羿!”
慕容芷凝疑惑地揉著眼睛,繼而衝上前,一把將韓羿摟住:“朕不是在做夢吧?胡先生明明說了,你已經被斬首了……快,快跟朕去見母後!”
許劍濤拱手道:“啟稟皇上,末將受元大人之托,一直將小皇子安置在鄰縣的一座莊院裏,今早才派人將他接來的。元大人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防止元老先生加害您、及您的家人!”
正在這時,侍衛帶著慕容若語,也走進了明霞殿,她一見到韓羿,就哭著衝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羿兒……哀家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凝兒,是你父王在保佑你們姐弟啊!”
孟夏拉著慕容芷凝,好奇地打量著她:“皇上,您這身衣服真威風!皇上,是我倆誤會大哥了,我早就說了,這個世上,隻有大哥會拿真心待你!”
慕容芷凝愣在了原地,她突然像發了瘋一般往外跑:“糟了,元先生中的毒要發作了……”她跌跌撞撞地朝撫鬆殿跑,幾次都被身前的龍袍拌倒在地。
撫鬆殿裏,傳來元致絕望的哀號聲:“父親,對不起!是孩兒不孝……父親,求您別丟下孩兒……”
一個老太監把眾人攔在了殿外:“元大人吩咐了,不得放任何人進去!”
慕容芷凝朝老太監抬了抬手,老太監躬身退到了一旁。
慕容芷凝獨自走進了大殿裏
,從身後抱住了元致:“元先生,你為什麽這麽傻?你應該和朕商量的,有什麽困難,我倆可以一起應對的!”
床榻上的元棟,胸口起伏著,卻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他的眼神渙散地盯著帳頂,牙關緊緊地咬在一起,一副死也不甘心的模樣。
慕容芷凝含淚輕聲道:“元老先生,我們兩家的恩恩怨怨,算是徹底了結了!朕鄭重地答應您,一定會替您照顧好元致的!無論他任何時候想通了,朕都會毫不猶豫地禪位於他!”
元棟聞言,眼角流下了一行濁淚,他雙眼一閉,平靜而安祥地斷了氣息。
元致伏在床前,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慕容芷凝跪在地上,抱著他安撫道:“元致,元老先生早已病入膏肓,你就別自責了!這是解藥,你快些服下。”
元致抬手打掉了慕容芷凝掌心裏的小藥丸:“父親是活活被我氣死的,我還有什麽資格活著?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有沒有做錯?慕容芷凝,我不要你的憐憫,你若對我心存感激,就請你把我和父親葬在一起!”
慕容芷凝驚呼了一聲,趴在地毯上,一粒粒地找尋小藥丸,那些僅存的藥丸隻有黃米般大小,尋找起來,十分困難。
元致既內疚又傷心,再加上身上的毒藥發揮了作用,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捂著胸口,倒在元棟的床榻前。
慕容芷凝焦急萬分,她把從地上撿起的藥丸含在嘴裏,抓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一口水,趴在元致身上,掰開他緊咬的牙關,嘴對嘴地將藥丸渡到他口中。
費翡指揮眾太監把元致抬到一張臥榻上,又讓人在撫鬆殿門外搭起了靈堂,安放元棟的靈柩。
慕容若語在元棟靈前燒了三柱香,感歎道:“元兄,你終於從痛苦中解脫了!你早就該放手的,你若早放手,就不至於活得這麽累!這麽多年,你活在自己想像的仇恨裏,既害了你自己的家人,也害苦了哀家。今天,這所有的債都清了,誰也不欠著誰了。至於孩子們,就看她們自己的造化吧!”她祭奠完畢,帶著韓羿回了桑柔宮暫住。
眾人散去,撫鬆殿安靜了下來,慕容芷凝坐在臥榻邊,拿手帕輕拭元致額角的汗珠。
元致緊閉著雙眼,他楞角分明的俊臉蒼白而灰敗,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慕容芷凝用指尖輕撫元致的臉龐:“元致,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朕……不該懷疑你的用心,對不起!”
孟夏敲響了房門:“皇上,我可以進來嗎?”
慕容芷凝側顏衝孟夏招著手:“快進來,你無須客套!朕雖然是商夏的帝王了,但朕和你,依然是好姐妹!”
孟夏蹲在臥榻旁,注視著昏迷不醒的元致:“大哥,你怎麽這麽傻?你早讓我知道你的計劃,也不至於讓呼延將軍送了命……”她抱著慕容芷凝的膝蓋:“皇上,你就別追究呼延將軍的死因了,大哥是為了保護你,才決定犧牲他的性命,以打消元老先生的顧慮……大哥為了你,連藍兒跟父親的性命都豁出去了,你可不能……”
慕容芷凝輕拍孟夏的肩膀:“朕知道了!你放心,是朕欠了元先生的……朕早該看透他的心思。他的演技這麽拙劣,居然騙過了朕的眼睛!”
孟夏反過來安撫慕容芷凝道:“皇上,元老先生的病一早就嚴重了,你和大哥,都無須太愧疚。”
慕容芷凝哀歎了一聲:“朕莫名其妙的,就當了皇帝,朕現在雲裏霧裏的,分不清是夢裏還是現實?自從朕恢複了記憶,就總是懷疑自己一直活在夢裏……”
孟夏心痛地縐著眉心:“傻姑娘,你遭了這麽多罪,自然對以往的遭遇,產生了抗拒心理。你懷疑自己活在夢境裏,實際上是對現實的逃避!你現在貴為商夏的天子,就再也不用逃避什麽了。等你調理好身體,我和大哥就助你出兵討伐叱雲躍軒,他欠你的債,是一定要償還的!”
慕容芷凝平和道:“算了吧!朕隻想和這個人,老死不相往來!揪住過去不放的人,隻能說明她放不下,朕是徹底的死心了!孟姐姐,朕現在隻想把他忘了,把心思都放在元先生身上!”
孟夏連連點著頭:“你想開了就好,隻有大哥才是值得你托付終生的人選!我真替你倆高興,所有的一切,都見證了大哥對你的愛!”
慕容芷凝羞澀地垂著頭:“元先生不喜歡強勢的女子,朕到時把皇位讓給他……”
孟夏調侃道:“呦!大哥這是誅心之策啊!他讓你徹徹底底的,全身心都屬於他了!”
慕容芷凝輕責道:“不許開玩笑!這可是個莊嚴肅穆的場合。元老先生才剛去世……這會加深元先生的歉疚感!”
兩人正說著話,元致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