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熟悉的陌生人
元致驚呼了一聲：“凝兒……你……”他從夢中倏地驚醒，渾身的衣衫，被汗水浸濕。
元致回過神來，自嘲地一笑，他細細地品味著夢裏的細節，沉浸在征服慕容芷凝的喜悅之中。元致不禁對自己的本性，產生了疑惑，現實中克己守禮的謙謙君子，在夢境裏被徹底的顛覆，他一時弄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元致再難入眠，他躺在床榻上浮想聯翩，征服慕容芷凝對他而言，如同一道美味的河豚魚，回味悠長、且充滿了誘惑，但卻有著致命的危險。
天剛蒙蒙亮，元致就翻身而起。他叫醒了睡在大堂櫃台後的店小二，吩咐他去準備所有人的早餐。
元致親自去到廚房裏，他守在煙熏火燎的土灶前，親手熬製了一鍋蓮子桂圓八寶粥，並加入了一大勺蜂蜜，端著上了樓。
元致敲響了慕容芷凝的房門：“凝兒、孟夏，該起床梳洗了。大哥親手給你們熬了粥，吃完了，我們早點出發吧！”
孟夏立即拉開了房門，把元致迎進房裏：“大哥有心了，竟親自替我們熬粥！我早就替公主梳洗完畢了，就等大哥叫我們吃早飯呢！大哥熬的粥，想必十分美味，我都等不及想吃了呢！”
店小二托著幾碟精致的點心和小菜，走了進來：“客官，您吩咐的點心做好了。幾位客官，這是要去往上京嗎？小的聽說，上京城已經戒嚴了，沒有官府特批的牒文，任何人都進不去呢！”
孟夏好奇地問道：“小哥，上京為什麽要戒嚴？發生什麽事了？”
店小二顧忌地搖著頭：“誰知道呢？朝廷的大事，豈是我們平頭百姓能了解的？坊間都在瘋傳，說華炎被一個商夏的小娘子給禍害了！”
孟夏猛地拍著桌子，暴喝道：“放你娘的屁！哪個小女子有這麽大的能耐，能禍害了你們華炎？是那個叱雲將軍，野心勃勃吧？滾……”
元致看著嚇傻的店小二，無奈地搖著頭：“小哥，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店小二愣了愣，驚慌失措地將點心放在桌上，逃一般地跑出門去。
慕容芷凝麵帶微笑，仿佛周邊發生的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姐姐無端端的，又亂發火！別人說什麽，就這麽重要嗎？大哥，你也來趁熱吃，這點心涼了，就變硬了，口感會差了很多。姐姐，別愣在那裏了，快來吃吧！”
孟夏摸著後腦，尷尬地一笑：“姐姐就是個粗人！姐姐還以為……你別聽那些鄉野村夫亂嚼舌根子！”
元致殷勤地給兩人各夾了一塊鬆糕：“凝兒，你昨晚睡得可安穩？”
慕容芷凝從容地點著頭：“托大哥的福
，昨晚睡得格外安穩！我們還是趕緊吃完早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一旦發生戰亂，路上就不太平了。”她仿佛置身事外般，在說著別人的事。
孟夏側目看著元致：“大哥，你昨晚沒睡好嗎？今天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元致用溫柔的目光，緊盯著慕容芷凝：“大哥昨晚睡得挺好的，還做了個有意思的夢。可能是起得太早了，還沒緩過來，待會兒就好了！”他回想起昨晚的夢境，意猶未盡地輕笑著。
孟夏追問道：“大哥昨晚夢到什麽了？”
元致掩飾道：“奇怪了！明明早上還記得清清楚楚的，這一會兒功夫，竟忘了！凝兒，你多吃點，中午在路上，就隻能吃幹糧了。”
孟夏調侃道：“大哥真偏心！都是妹妹，大哥隻叫她吃，好像孟夏就不需要關心似的！大哥，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夢到誰了！”
正在這時，元濤敲響了慕容芷凝的房門：“少主人，在下依照您的吩咐，挨個兒去叫醒眾人，可去到呼延將軍的房間時，他卻久久沒有回應。”
慕容芷凝焦急地站起身：“大哥，這可怎麽辦？我這就去看看！”
呼延啟居住的廂房，房門緊閉，元致急促地拍著門：“呼延將軍！你在裏麵嗎？”屋裏卻毫無動靜。
孟夏推開了元致：“大哥，不好了，讓我來想辦法開門。”
孟夏抽出佩刀，正要伸進門縫，門從裏麵打開了，呼延啟病懨懨地用手扶著前額：“公主……末將暈暈乎乎的，睡過了頭！元先生，我沒有耽誤大家的行程吧！”
元致上前扶著呼延啟：“呼延將軍，你好像病得不輕啊！公主，要不，咱們再歇上一天吧？元濤，趕緊去找家醫館，請個大夫回來，給呼延將軍診治。”
呼延啟焦急地擺著手：“元先生，不必了。我是武將出身，一點小病，我還能扛得住！公主，不能因為末將，耽誤了大夥的行程。商夏的狀況十萬火急，皇後娘娘和小皇子的性命，一刻也容不得耽擱了！”
慕容芷凝蹙著蛾眉：“可是，將軍的身體也不能延誤了醫治！先找個大夫來瞧瞧，沒有大礙了，再繼續趕路。”
呼延啟正想反對，元致已強行將他扶回了床上：“將軍若是在路上病情加重，豈不是更加耽誤了行程？將軍想必是昨日受了傷，傷口感染發炎了，趁早處理，很快就會痊愈的，若不加以重視，感染就會惡化！再說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慕容芷凝用感激的目光，注視著元致：“多謝大哥！元老先生那裏，煩請大哥去知會一聲，免得他擔心。”
不一會兒，元濤帶著一
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進了呼延啟的房間。
男人向眾人行了個禮：“在下叫胡非，人稱胡二貼，是個江湖遊醫，擅長治療刀劍之傷！”
元致縐著眉，看了看元濤：“此地沒有醫館嗎？怎麽請了個江湖郎中回來？”
胡非高傲地又行了個禮：“在下雖然是個江湖遊醫，卻素來以救人性命為準則。先生若信不過在下的醫術，就請另請高明吧！在下無論治不治病，上門都要收取五錢診銀，請先生支付在下的出診費用，在下立即去為你們，重新請一位名醫來，畢竟救人要緊！”
元致慚愧地躬身行了個禮：“我並非有意詆毀先生的醫術，我隻是太著急了！先生既然胸有成竹，就煩請先生替病人先看看傷口的情況！我誠心收回剛才的不當言辭，並鄭重向先生賠禮道歉！”
胡非放下藥箱，走到床前，仔細地察看呼延啟手膀上的傷口，他的眉頭，深深地縐在了一起：“在下見過許多深可見骨的傷口，甚至斷筋斷骨的傷口，也見得多了，隻要經我的手，大都能愈合。這位壯士的傷口，看上去並不深，貌似隻劃破了皮膚，然而，卻不容樂觀！”
元致恭恭敬敬地道：“先生隻管替他醫治，無論要多少診金，我都如數奉上！”
胡非縐著眉：“先生誤會了，在下並非趁機索取銀兩。這位壯士的傷口，是昨天形成的，一般的淺表傷口，並不會惡化得這麽快速，可壯士的傷口，已經出現了感染紅腫的狀況，十分凶險，就算十天半月的，也不一定能愈合。一旦控製不住感染，輕則失去一隻手臂、重則搭上一條性命！”
呼延啟焦急道：“不過是一道小小的傷口，怎麽就有這麽嚴重？元先生，不能因為我，耽誤了行程，請大夫賜我兩服藥，在路上能抑製住感染就好。”
胡非傲氣地點著頭：“既然你們都隻當在下是個行騙的江湖郎中，那下也沒有辦法了。刺傷先生的刀具，浸過金水，一旦炎症深入經脈，就沒救了！在下告辭了，請諸位聽從在下的忠告，一定要及時給壯士延醫。”
元濤拱手道：“少主人，在下有個主意。呼延將軍的身體重要，商夏的情況，也十分緊急。不如，讓呼延將軍留下養傷，我們其餘的人，仍按原計劃，繼續前行。”
呼延啟焦急地站起身，就要往外闖：“不行，末將一定要親自保護公主的安全！”
慕容芷凝略一思索，道：“大哥，凝兒也有個主意！胡先生遊走江湖，靠行醫為生，或許胡先生在明華縣，並沒有固定的居所。不如，將呼延將軍安置在馬車上，聘請胡先生隨我們一起前行，他就可以一路上，為呼延將軍醫
治傷口了。胡先生，你若願意隨我們同行，我大哥將支付你一大筆的診金，足夠你行醫半世的收入！”
胡非隨和道：“在下遊走江湖，並非為了斂財！既然這位壯士是位大將軍，小娘子又如此抬舉在下，那在下就正式收治這個病人了。至於診金嘛，每天二兩銀子，多一文不取、少一文不依！”
元致頻頻點著頭：“就依先生！先生請趕緊替呼延將軍處理傷口。元濤，去收拾一輛舒適的馬車，讓呼延將軍和胡先生乘坐。通知所有人，半個時辰後，在城門外匯合！”
慕容芷凝透過馬車的車窗，偷偷地觀察走在馬車旁的元致。馬上的元致意氣風發，臉上掛著自負的笑容。
慕容芷凝不禁陷入了沉思：馬上這個喜怒無常的男子，真的是從前那個儒雅寬厚的拓跋致嗎？雖然元致對她依然溫柔體貼，但慕容芷凝總是覺得，他像是換了一個人。
元致仿佛看穿了慕容芷凝的心思，他側頭輕笑道：“凝兒，你是有什麽問題想問大哥嗎？你是不是覺得大哥既陌生、又熟悉？”
慕容芷凝嬌俏地垂著頭：“大哥難道會讀心術嗎？能輕易看穿凝兒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