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你終將浴火重生
慕容芷凝潸然淚下：“九公主，我是個不祥的女子，誰沾上我，誰就會遭厄運。你們所有人，都應該唯恐避之不及！賀蘭將軍，承諾太重，我怕負擔不起！我已經欠下你天大的一個人情，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償還？”
賀蘭銘燁的眼裏，滿是憐惜：“公主，你別怪蕾兒無禮！你也無須愧疚，我救你，完全是出自本能。我雖然很希望你能留下來，但主動權，仍然在你手裏！公主，你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了，是去是留？待你身體恢複了健康再說。好不好？”
孟夏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公主，賀蘭將軍說得有道理，等你倆的身體都康複了，再決定去留吧！”
夜裏，拓跋致悵然獨坐在營帳裏，孟夏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大哥，剛才在賀蘭將軍的營帳裏，我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拓跋致緊蹙著雙眉：“孟夏，大哥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我今天去見父親，才得知商夏出了大事。公主的父王，被湘安王韓旼誅殺；她的母後和弟弟，也被人挾持了，現在生死未卜！”
孟夏驚詫道：“公主如今正是萬念俱灰的時候，若得知商夏的變故，教她如何能承受？”
拓跋致輕歎了一聲：“大哥擔心的，還不止於此！我父親，看來是想挾持公主，借助她的身份，發起對商夏的討伐……”
孟夏眯著眼，作思考狀：“我倒是覺是，你們元家若能伸出援手，助公主穩定商夏的局勢，就是幫了公主一個大忙！大哥想多了吧？元老先生隻不過想借助公主的影響力，讓大哥揚名立萬！或許，他就是想給大哥一個機會，能感動公主，好讓公主肯下嫁元家！”
拓跋致搖頭道：“拋開父親的想法不說，元家是北魏的後裔，父親又是個無利而不往的商人……元家若出手相助，公主一定會有想法的！”
孟夏滿臉的震驚：“難道，元老先生是想趁著商夏後繼無人，將商夏據為己有嗎？”
拓跋致沮喪地垂著頭：“孟夏，你是大哥見過的，除了公主外，最有悟性的女子！你真是一針見血。”
孟夏道：“元老先生怎麽想，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關鍵是大哥你怎麽想？”
拓跋致仰頭歎了一聲：“這正是大哥最為難的地方！大哥身為元家的嫡長子，背負了祖上光複北魏的遺願；同時，大哥的良心，深受遣責，元家這是不仁不義、趁人之危！大哥絕不能這麽無恥地利用公主，以達到我元家不可告人的目的。大哥更不想讓公主誤會，大哥一開始就對她懷有不純的動機！”
孟夏輕笑道：“我倒是認為，大哥無論德
才，都在叱雲躍軒之上，足以平定天下！商夏如今風雨飄搖，大哥若能替公主奪回江山，再扶她坐上後位，無論對大哥還是公主，都是最圓滿的結局！我孟夏，也必定會鼎力相助。”
拓跋致自責地搖著頭：“我不能這樣，公主會怎麽想我？我不想淹沒在世人的唾罵聲中！我拓跋致不能這樣鮮廉寡恥，占了人家的城池，還要占人家的女兒！”
孟夏搖著頭，反駁道：“迂腐之至！大哥在意公主的看法，是有必要的，但大哥何必在意別人的目光？大哥若做了商夏的帝王，用一輩子去嗬護公主、給她令天下人豔羨的榮寵、讓她忘了被叱雲將軍拋棄的痛苦，就相當於狠狠地扇了叱雲將軍一個耳光，替公主出了一口氣！這樣的結局，不是很令人舒適嗎？大哥和公主聯姻，憑大哥的實力、和公主的才智、再加上《秦大帝秘要》的加持，你們倆，就不僅僅隻是和華炎平起平坐了！”
拓跋致喟然長歎道：“一切都如你所想，那事情就太簡單了！公主看問題的角度，必定異於常人。大哥這輩子，都隻能做她的兄長了。你別看她欠了賀蘭將軍兩條命，賀蘭將軍，也注定了隻能做她的大哥！即便是叱雲將軍死在了她心裏，也沒有人能走得進她的內心世界！”
孟夏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大哥，商夏氣數已盡，你就應該勇敢地順應天命，登上王位！你做了商夏的王，既便是和公主兄妹相稱，公主就依然享有尊貴的身份，而不再是一個落魄失愛的亡國公主了。再說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若長情陪伴，時間長了，且知她不會改變心意？”
拓跋致負手踱著步：“孟夏，你別以為公主已經走出了陰影。她現在，不過是對賀蘭將軍還存在愧疚之心，暫時放棄了自盡的念頭。一旦賀蘭將軍康複，衝淡了她的負罪感，她或許會再次有輕生的念頭。就好像一個人還完了所有的債務，一身輕鬆時，就會產生更深層次的思想。”
孟夏不羈地摸著下巴：“那就讓她一直欠著賀蘭將軍的債吧！”
拓跋致搖頭苦笑道：“你的想法，還是太簡單！公主這樣消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你想讓她永遠留在吉斯汗，讓賀蘭將軍一直守著她，沉浸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嗎？”
孟夏苦惱地抓著後腦：“大哥，你把我繞進去了，那這不就成了一個死結了嗎？”
拓跋致點頭道：“目前看來，還真是個死結！我們隻有解開了公主的心結，才能幫她走出陰暗。”
清晨，賀蘭銘燁的營帳裏，慕容芷凝正抬著一碗湯藥，坐在床頭撅著嘴，往碗裏吹著涼氣。
賀蘭銘燁用癡迷而躲
閃的目光，偷偷打量著慕容芷凝。
慕容芷凝舀了一勺湯藥，喂到賀蘭銘燁嘴邊，賀蘭銘燁滿臉笑意，極配合地張嘴喝了一口。
賀蘭莫蕾抱著一束野花，大大咧咧地進了營帳，她隨手將野花插在一個瓷瓶裏，走到床前，調侃道：“五哥，你不是真訛上人家公主了吧？你明明可以自己吃藥的，非得讓人家公主喂你，藥明明那麽苦，你卻像在喝蜜糖水一般，一臉的享受！”
慕容芷凝不由得羞紅了臉，她手一抖，一勺湯藥灑在了自己身上。
賀蘭銘燁輕責道：“蕾兒……五哥倒是皮糙肉厚的，可公主臉皮薄啊！公主，蕾兒總愛開些沒輕沒重的玩笑，你別介意！”
慕容芷凝接過賀蘭莫蕾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身上的藥漬：“我不介意！我剛才不小心，手晃了一下。來，張嘴。”她的聲音格外溫柔。
賀蘭莫蕾自嘲地一笑：“我真沒眼色，我再繼續留在這裏，要招五哥恨了！我走，你倆接著談情說愛吧！”她轉身跑出了營帳。
賀蘭銘燁接過慕容芷凝手裏的藥碗，放在床頭的小案桌上，他坐起身，兩隻手把慕容芷凝的雙手攏在掌心裏：“凝兒……你剛才給我喂藥的樣子，正是我心目中，幻想過千萬遍的情景！凝兒，你的溫柔，讓我忘記了身上的傷痛，我突然起了貪念，想永遠把你留在身邊！”
賀蘭銘燁捧起慕容芷凝的手，放到唇邊，閉目在她手背上輕吻，他虔誠而專注的模樣，仿佛一個正在朝聖的信徒。
慕容芷凝茫然地坐在原地，被動地接受賀蘭銘燁的溫柔。
賀蘭銘燁用雙手托著慕容芷凝的下巴，癡迷地注視著她明媚的雙眸，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的珍寶，他高貴而雅致的深灰色瞳眸裏，流淌著無盡的溫柔。
慕容芷凝用愧疚而溫順的目光，回應賀蘭銘燁，賀蘭銘燁那獨特而迷人的眸色，像一池清澈見底的湖水，在她死水一般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漣漪。
慕容芷凝神思恍惚，賀蘭銘燁的灰瞳，在她眼裏慢慢變成了深褐色，叱雲躍軒那雙嫵媚的桃花眼，躍然眼前：“將軍……”她沉迷在眼前的幻像裏，無法自拔。
慕容芷凝迷離的目光，讓賀蘭銘燁心馳神往，他的薄唇帶著灼熱的氣息，輕柔地向慕容芷凝貼近。慕容芷凝猛然從癔想中驚醒，她羞愧地紅著臉，倏地站起身：“賀蘭將軍，對不起！我……”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逃也似地跑出了賀蘭銘燁的營帳。
賀蘭銘燁看著慕容芷凝逃離的背影，悵然若失地輕歎了一聲。
慕容芷凝逃回自己的營帳，坐在帳前的台階上，痛苦地將頭埋在膝蓋上。
慕容芷凝的心裏，充滿了羞愧和自責，她無助地閉上眼，想摒棄了心裏翻滾的雜念。三對眸色各不相同的眼睛，在她麵前晃來晃去的，炎烽那深遂幽深的黑瞳、叱雲躍軒那雙深棕色的眸子，和賀蘭銘燁的灰瞳，交替在她眼前晃動，揮之不去。
拓跋致站在自己的營帳前，遠遠地看著慕容芷凝。他仿佛看穿了慕容芷凝的心思，嘴角漾開一抹悲涼的笑意。
拓跋致走到慕容芷凝身邊，在她旁邊的台階上坐下，用手輕拍她的肩膀：“凝兒，大哥知道你對賀蘭將軍，充滿了歉疚之心。你想報答他，有很多的方法，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許。再說，賀蘭將軍也表示了，他決不會以此作為借口，來要脅你的。凝兒，你離開商夏一年多了，也該回去看看了。大哥聽說，商夏遭遇了變故，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的父王母後嗎？”
慕容芷凝抬起頭，看著拓跋致，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痛苦和迷茫：“大哥，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我活成了這樣，已經沒有了靈魂、失去了信仰，我拿什麽去擔憂家人的處境？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拓跋致的眼神又明亮又溫暖：“凝兒，你隻是走入了人生的低穀，一時被黑暗擋住了目光。大哥不許你自暴自棄，你知道自己有多出色、多麽光采照人嗎？不要因為失去了一段感情，就認為失去了整個人生，大哥會陪著你，慢慢走出這段黑暗，迎接明天的光明！凝兒，你身上還背負著使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眼前的痛苦，隻不過是讓你涅磐的業火，你終將浴火而重生！”
慕容芷凝抵觸地搖著頭：“我不是什麽鳳凰，我就是個落魄潦倒的廢人！我不僅讓自己活得一團糟，還讓身邊關心我的人，也隨著我，跌進了穀底！”
拓跋致溫暖細膩的手掌，覆在了慕容芷凝的手背上：“凝兒，你必須向世人證明，你不是廢人！商夏正經曆著一場叛亂，你沒有資格頹廢，大哥堅信，隻有你能扭轉商夏的乾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