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回永寧奔喪
慕容芷凝再次醒過來時，她像個物件般，被叱雲躍軒橫著搭放在馬背上，帶回了和宇城裏。她全身抽筋剝皮般的刺痛，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叱雲躍軒一腳踢開了慕容芷凝居住的小院門，粗暴地把她扔到院子裏，轉身騎著“閃電”，揚長而去。
采桑聽到聲音，開門跑到院子裏，見慕容芷凝像個殘破的布偶般，被棄置在院子裏。慕容芷凝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地倒撲伏在地上，全身上下，散發著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頹廢和消沉。
采桑把慕容芷凝翻過來，坐在地上抱著她，放聲痛哭：“叱雲躍軒，你這個殺千刀的劊子手，你會遭報應的……公主，他把你怎麽了？你要堅強起來……”
慕容芷凝像個木偶般坐在浴桶裏，她的頸項、肩膀上和前胸，密布著青紫的牙痕，有的牙印上，還掛著血絲，采桑不禁得打了個冷噤。她眼裏含著淚，拿著巾帕，小心翼翼地一邊吹著氣，一邊輕輕擦洗著慕容芷凝的身體：“公主，我弄痛你了嗎？痛你就說出聲來，別憋著了……”
慕容芷凝一言不發，她頭腦裏一片空白，身體麻木到沒有任何知覺。
采桑小心翼翼地把慕容芷凝扶上床，讓她俯臥在床上。采桑拿著一塊白紗布，蘸著酒，輕拭她背上的傷痕。慕容芷凝的背部，血肉模糊，遍布著被蘆草劃傷的血痕。
采桑邊擦邊哭：“別人手上弄了個小口子，都會哭上半天，你倒好，弄得滿身傷痕的，愣是一聲不吭……你好歹也是位公主，怎麽可以讓人把你作踐成這個樣子？算了算了，我不應該責怪你，叱雲躍軒就是頭野獸，他會把你啃得骨頭都不剩的。聽話，咱們伺機逃走吧！采桑最欣賞公主的勇敢了，你還記得以前，咱們曆盡艱辛，也要從將軍府逃出去嗎？采桑最喜歡那個時候的公主了，無論什麽打擊，都壓不垮公主的內心！公主……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
慕容芷凝的聲音輕不可聞：“采桑你放心，我不會尋死覓活的……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吧！”采桑歎著氣，吹滅了床前的蠟燭，退出了房門。慕容芷凝捂在被子裏，發出壓抑的哭泣聲。
慕容芷凝坐在小院裏的石桌旁，采桑手裏拿著把木梳，緩緩地替她梳理著頭發：“公主，我真心疼你，你看你昨晚的狼狽相，就像從一群狼口裏僥幸逃生的人……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數落你的，連皇上都那麽憐惜你，那個魔煞，憑什麽要這麽對待你？就算你姑母殺了她母後，那跟公主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是也救過他一命嗎？這帳也應該抵得過了。他嫌棄你跟了皇上，他自己呢？納一個軍奴做了妾，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照理
說，公主不嫌棄他，他就算燒了高香了……”
慕容芷凝低著頭：“采桑，你能少說兩句嗎？我頭暈……”
采桑用手把慕容芷凝的頭扶正：“別亂動，梳個頭也不消停。你還嫌我嘮叨，我數落你，不是為你好嗎？活該你遭報應，誰讓你跟他出去的，你不會看臉色嗎？他臉黑成那樣，你還敢跟他出門？”
慕容芷凝有氣無力地回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將軍心裏積攢的怒火，總要有個地方發泄。若憋在心裏，會傷他的身體！”
采桑用手指戳著慕容芷凝後腦：“他憋著火，就該朝你身上發嗎？他就不能念點你的好？你到現在了，還替著他說話，你真要弄得自己粉身碎骨，才甘心嗎？”
正在這時，院門的鎖被人從外麵打開，有人敲響了院門。
采桑手一抖：“公主，你進屋裏躲一陣，那魔煞又來了！”
慕容芷凝推了采桑一把：“快去開門吧，若是將軍，不敲門就闖進來了！”
采桑沒好氣地衝院門吼了一聲：“誰在敲門？”
“是我！采桑，你火氣好大啊！”武思遠溫和的聲音，在院門外響起。
采桑賭氣道：“你來做什麽？來看公主有沒有被你大哥折磨死嗎？”
慕容芷凝用責備的眼神，瞪了采桑一眼：“武將軍，請進！”
武思遠禮貌地推開了院門，站在門外：“采桑，我可以進來了嗎？”
采桑冷著臉不說話，慕容芷凝無奈地搖著頭：“我先回避一下！你倆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話了。”
采桑按著慕容芷凝的肩膀：“別……我和他，又沒話說。進來吧。”
武思遠進了院子裏，他看著采桑，欲言又止：“采桑……你家裏出事了……你別著急，你嫂子小產後血虧，於昨天晚上離世了。”
采桑愣在了當場：“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所有的事，都集中到了一起？棋落真可憐，嫁了個王八蛋不說，孩子沒了，連命都送了！”
武思遠倒吸了一口冷氣：“采桑，你為何這麽說自己的親哥哥？棋落的死是個意外，和頊珩沒有關係啊！”
采桑跺著腳：“他的良心全黑了，他在公主的牛肉……”慕容芷凝一把捂住了采桑的嘴：“無憑無據的事，你也敢亂說？他可是你親哥哥，他痛失了嬌兒和愛妻，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他？”
武思遠滿臉的震驚：“你們說的，我怎麽聽不懂？對了，來接采桑的馬車就在城外。我剛請示過叱雲將軍了，他說，特許公主一起回永寧。”
采桑進屋收拾了一個包袱，急匆匆就往外走，武思遠遞了個包袱過去：“采桑，你
就是個急性子，別急，先換身衣服，你還穿著軍奴的衣服呢！對了，回到家，不要亂說話，以免靳老先生和靳夫人著急上火。”
采桑撇著嘴：“武思遠你什麽意思？你們叱雲家不厚道，還不讓人說嗎？你知道你那魔煞大哥，對公主做了些什麽？他簡直禽獸不如……”
叱雲躍軒地獄使者般的身影，出現在小院門口：“本將軍怎麽就禽獸不如了？趕快去換衣服，收拾東西上路。慕容芷凝，你若是覺得本將軍禽獸不如，你大可離開這裏，你再跟采桑亂嚼舌根子，本將軍對你不客氣。給你一柱香時間，去換衣服。”
采桑護在慕容芷凝身前：“公主憑什麽事事都要聽你的？她欠你什麽了嗎？她救過你的命，你這樣對她，不怕遭報應嗎？公主，你留在和宇養傷吧，你身上，被野狼咬得遍體鱗傷的，別去了！”
叱雲躍軒咆哮道：“慕容芷凝，你哪裏就有這般金貴了？遍體鱗傷？要不要本將軍替你驗驗傷？慕容芷凝，你挺能裝啊！本將軍給你一柱香時間，要麽，回永寧；要麽，本將軍現在就讓你真正的遍體鱗傷！”
武思遠拉著采桑往屋裏走：“快去收拾東西去吧！”
叱雲躍軒走到慕容芷凝麵前，低聲威脅道：“慕容芷凝，你還真能扛，昨晚，本將軍把你伺候舒坦了嗎？本將軍警告你，回了永寧不要亂說話，你若讓本將軍丟了麵子，本將軍就會讓你脫一層皮。去換身衣服。”他粗暴地推了慕容芷凝一把。
慕容芷凝倔強道：“別推，我自己能走。將軍怕我亂說什麽話？將軍既然顧忌我，為何非要讓我回永寧？”
叱雲躍軒低頭逼視著慕容芷凝：“你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靳家對本將軍有恩，他家出了大事，你當然得去！本將軍提醒一句，在人前，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咱倆在人前，還得裝模作樣的，像以前一般恩愛。”
慕容芷凝的眼裏，閃著淚光：“原來將軍還記得，我們曾經相愛過。我以為將軍的心，已經變成了金石！”
叱雲躍軒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快去換衣服，本將軍這幾天，會溫柔待你的。聽話！”
回永寧的路上，慕容芷凝百感交集，她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端詳著馬背上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眼角流下了一行淚珠。
采桑抓住慕容芷凝的手：“公主，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傷心。回永寧是個機會，我會讓武思遠想辦法，幫你逃走。”
慕容芷凝注視著馬背上的叱雲躍軒，搖了搖頭：“我不能這麽落荒而逃，我不能白受了這麽多罪！我這麽一走，我姑母的死因，就永遠成了一個謎！”
采桑生氣地甩開慕容芷凝的手：“你是舍不得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吧？他也就空長了一個人樣子，他做出來的事，沒有一件不是超出了人性的。叫你別來別來，你就不能裝裝病嗎？”
慕容芷凝用肩膀輕撞采桑：“我來永寧，是為了能看住你。牛肉幹的事還沒弄清楚，珩哥剛痛失了妻兒，你別在這個時候，傷他的心。”
采桑低著頭，歎了一口氣：“公主，你一直說采桑愚鈍，可我隱隱地覺得，靳頊珩就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公主，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和他就做不能兄妹了！”
慕容芷凝靠在采桑肩上：“他就算犯了錯，也必定是受人脅迫的，人一輩子，誰還不會做點錯事？”
馬車進了永寧城門，慕容芷凝自言自語道：“永寧，我又回來了。以前，我把你當做自己的城池，如今，你也不屬於我了……”
靳府的牌匾上，掛著一朵白布紮成的花，門兩邊貼了白紙對聯，喪聯下，喜聯的鮮紅痕跡還沒有褪盡。楊鎖兒早早地在靳府門口伸長了脖子，她望眼欲穿地盼著慕容芷凝。
馬車停在了靳府門口，叱雲躍軒伸出手，想扶慕容芷凝下車，采桑一把推開了他，親自扶慕容芷凝下了馬車。
楊鎖兒哭著跑上前，拉著慕容芷凝的手：“公主，你終於回來了！公主你還好嗎？……你又瘦得形銷骨立的了！”
采桑瞪了身旁的叱雲躍軒一眼：“公主還好，如果沒有人欺負她，就更好了。公主，咱們進院裏去吧！”
慕容芷凝輕拍楊鎖兒的後背：“鎖兒，我不在永寧的日子裏，苦了你了。如果沒有這一係列的變故，你在年前，就應該和石大哥成親了！”
楊鎖兒搖著頭：“我和石哥是真心相愛的，多等上一段時間，並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眾人走進了靳府的院子裏，見前院設著靈堂。靳頊珩紅著雙眼迎了出來：“叱雲將軍、公主，你們來了？快裏麵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