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將軍營裏,缺個軍奴
采桑撅著嘴:“公主病成這樣了,她不適合長途旅行。將軍有要事,就請先回營吧。”
叱雲躍軒生氣地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真是個刁鑽的奴才。去收拾東西,本將軍去讓人準備馬車。一柱香時間後,你如果還沒收拾好東西,別怪本將軍對慕容芷凝不客氣!”
叱雲躍軒的腳步聲,剛消失在樓梯上,慕容芷凝就睜開了眼,她衝采桑調皮地眨著眼:“東西都收拾好了?”
采桑諂媚道:“早收拾好了,公主真是料事如神!可采桑隱隱覺得,公主這是在玩火,不小心,就會燒到自己!”
慕容芷凝淒楚地一笑:“就算是飛蛾撲火,我也義無反顧。我就算是死,也要為將軍掃清所有的障礙!”
不一會兒,叱雲躍軒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慕容芷凝衝采桑做了個鬼臉,又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
叱雲躍軒進了屋裏,走到床前,抱著慕容芷凝就往外走,采桑挎著收拾好的包袱,跟在後麵。慕容芷凝側頭看著身後的采桑,頑皮地衝她吐了吐舌頭。
叱雲躍軒騎在閃電背上,慢慢走在馬車前麵,馬車裏,慕容芷凝斜靠在車廂裏,靜靜地用梳子梳理著長發。
采桑丟掉韁繩,爬進了車廂裏:“公主梳頭的樣子真美,仿佛連時光都慢了下來。可前麵那個男人,心腸卻如此的冷硬。公主,咱們馬上就能回到永寧了,我好想鎖兒和藍兒,還有孟捕頭,你說她們見了我倆,該有多高興啊?”
慕容芷凝拿著象牙梳篦的手一滯,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我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我這樣回永寧,對將軍無疑是一種傷害。他那麽自負的性子,該怎麽麵對別人異樣的眼光?”
采桑責怪道:“公主……你怎麽也變得這麽迂腐了?且不說沒人知道你和皇上……就算知道了,你也是身不由己的,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你。你別老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你這是心病。叱雲將軍他能和羅思瑤睡在一起,你……算了算了,我不會表達。”
慕容芷凝黯然神傷:“將軍對我的態度,就是一麵鏡子,會讓所有人都看出來,我是個不潔的女子。麵對別人異樣目光的,不僅僅是將軍,還有我自己。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我不敢麵對這一切!”
采桑安撫慕容芷凝道:“傻瓜,我們所有的女人,當然都會站在你一邊,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照說,是將軍把你從皇上手裏搶來的,他根本不應該有恥辱感。說真的,采桑打心裏心疼皇上。你就不擔心皇上嗎?”
慕容芷凝眼眶一紅:“我有時也痛恨自己的沒心沒肺!我承認,我一直都在利用皇上,我對皇上,開始
時僅僅是愧疚……我後來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抗拒他的溫柔,因為他身上,有和叱雲將軍幾乎一模一樣的味道,讓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就在他替我喝下毒酒的那天,我和他都誤以為,那將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天,我當時分不清,我對皇上,究竟是感恩還動了真情?當將軍出現時,我頭腦裏瞬間一片空白,可我當即就明白了,將軍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采桑透過馬車前麵的布簾,看了看叱雲躍軒的背影:“采桑覺得,公主僅僅是迷戀將軍的外表。將軍……確實是比皇上高大英俊些。可皇上的性子多溫和啊,他才最適合你!你是嫌他白了頭嗎?”
慕容芷凝分辯道:“不不不,我不是個淺薄的人,就算將軍再也不出現了,我對皇上,始終都是感恩之心。所以,有時我也痛恨自己的無情。我和將軍的緣份,在我四歲那年就注定了,既然是天意,又怎麽能輕易改變?我有時也在想,命運為什麽這麽捉弄我?為何不偏不倚的,在我為皇上獻身後,將軍才出現?將軍若早一個時辰出現,都將會改變我們三個人的命運。然而,世事又豈會樁樁件件都遂了人意?有的東西,終究逃不過宿命。叱雲將軍能冒著生命危險,帶我出宮,說明他的內心,還憧憬著美好的愛情!而叱雲貴妃為皇上擋刀,容顏盡毀,她才是皇上應該珍惜的人!這也許是上天給了我們每個人,一個重新審視自己感情的機會!”
采桑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這世上緣份看似亂糟糟的,其實都有來路的。你負了皇上,皇上卻負了叱雲貴妃。武思遠不是也負了婧容公主嗎?我也沒想到,婧容公主會為了武思遠,舍身擋箭。可武思遠,卻丟下他就走了。我現在倒有些可憐炎羽……武思遠為了我這樣相貌平平,目不識丁的女子,負了她,我挺替炎羽不值的!”
慕容芷凝擔憂道:“武將軍憑著兄弟義氣,隨叱雲將軍闖宮,又讓婧容公主負了重傷,他可是犯了重罪。你和武將軍的姻緣,會更加舉步維艱,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采桑璨然一笑:“連婧容公主都舍得為了他丟下性命,我有什麽舍不得的?我可以連小妾的名份都不要,我願意一輩子做武將軍的奴婢!必要時,我也可以為他舍命,隻要他能幸福……”
慕容芷凝揉著采桑的頭頂:“傻丫頭,你沒了命,武將軍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幸福感!為了你心愛的男人,好好活著吧!我們姐妹倆,也許會同命,連個名份都討不到……”
采桑見馬車跑得越來越慢,她爬到車前,抖著韁繩,側目看著慕容芷凝:“胡說八道,我生來就是一條賤命,可你不一樣啊!你是鳳
凰,高高在上的鳳凰。采桑覺得,你的命運才沒那麽簡單!正如你所說,將軍的性子就像個好勝孩子,過幾天,也許他的怒氣就消了,你最終,會成為他的王妃。快在車上睡一會兒,呆會兒見到鎖兒和藍兒時,你無精打采的樣子,會讓她們心疼!”
采桑看著叱雲躍軒冷冰冰的背影,喊道:“將軍,你難道就不關心一下公主的身體嗎?出門兩個時辰了,你連問都沒有問一句,你當初的愛意去了哪裏?”
叱雲躍軒微微側了下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將軍哪裏有這麽多時間,管那些不相幹的人?”
采桑聲色俱厲:“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善變嗎?公主她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懲罰她?你說失蹤就失蹤,說出現就出現,你想過她這半年,經曆了什麽樣的痛苦嗎?”
叱雲躍軒淡然道:“本將軍懲罰她了嗎?是她心甘情願跟本將軍走的。再說了,本將軍沒看到她這半年的痛苦,倒是看到她享盡了帝王的尊寵,和世間的榮華富貴!你是在責怪本將軍,打擾了她安逸的生活嗎?”
采桑氣得身體直顫抖:“你……你是見過的,最自私、最冷酷無情的男人。不對,這路不是去永寧的,你要把公主帶去哪裏?”
叱雲躍軒頭也不回:“本將軍就是自私,就是冷酷無情。她還好意思回永寧?女人臉皮厚些,本也無可非議,可毫無羞恥感,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永寧是本將軍心目中的聖地,她不配踏足永寧。本將軍和宇的軍營裏,正好缺個軍奴。”
采桑氣得語無倫次:“你……簡直……禽獸不如……”
慕容芷凝在車廂裏拉了采桑一把:“別頂撞將軍了,我剛好也想去和宇看看。”
叱雲躍軒冷笑了一聲:“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采桑,本將軍看在叱雲思遠的麵子上,不跟你計較,你的不敬,本將軍會一一把帳,算在你主子頭上。”
采桑勒停了馬車:“公主,我們不去了,你是自由之身,不是他的奴隸。咱們回永寧邀上拓跋兄妹,一起回商夏吧。”
叱雲躍軒氣急敗壞地舉起馬鞭,狠狠地抽了拉車的馬一鞭,馬吃痛騰起了前蹄,馬車失去了重心,往旁邊一傾,倒在了路邊。
叱雲躍軒的臉上,滿是戾氣:“好好的馬車不坐,非得走路。你倆跟在本將軍馬後,走回去。”
采桑從傾覆的車廂裏,扶出慕容芷凝:“公主,你傷到了沒有?你看清楚了嗎?這個人,已經不是你深愛的那個人了。咱們回頭還來得及。”
慕容芷凝將包袱遞給采桑:“我沒事,毫發無損。我說過了,要誓死追隨將軍的。走
吧,這點苦算不得什麽,我甘之如飴!”
天色越來越暗,采桑扶著慕容芷凝,在黑暗裏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公主,前麵有火光,和宇大營就在前麵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和宇大營的木門前,叱雲躍軒叫來一名士兵:“本將軍的馬車在十裏外翻到了路旁,你帶人去將車拉回來。讓人去冷將軍營裏,把本將軍的愛妾接回來。”
采桑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慕容芷凝手臂裏:“公主,他這是擺明了要羞辱你……”
慕容芷凝眼裏含著淚水:“我一向身如浮萍,飄到哪裏就算哪裏吧!走吧。”兩人跟在叱雲躍軒的馬後,往那個讓她既熟悉,又傷心的營帳走去。
叱雲躍軒指著不遠處,羅思瑤曾經住過的帳篷:“你倆以後,就住在那裏。”
慕容芷凝拉著忿忿不平的采桑,進了那個軍奴住的帳篷,帳篷裏雖然簡陋,但還算幹淨整齊。采桑一股腦地將羅思瑤睡過的地鋪卷起來,扔到了帳外:“賤人用過的東西,咱們不稀罕,采桑這就去馬廄裏抱捆幹草回來,為公主鋪床。”
清晨,慕容芷凝推醒了采桑:“采桑,起來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采桑揉著惺忪的睡眼,從稻草堆裏爬起來:“公主,對不起!我太累了,實在是太困了,你自己梳洗好了?”慕容芷凝微笑點著頭。
一個軍奴將一個托盤放在了帳外的地上,托盤裏裝了兩個雜糧饅頭,和兩碗稀薄的米粥:“開飯了,吃完了趕緊幹活。”
采桑掀開帳簾,抱怨道:“喂,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送飯的軍奴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們是新來的吧?這飯菜,已經是叱雲將軍的小夫人開了恩,特地叮囑,給你們吃好點。你們就知足吧,去大棚裏看看,那裏的軍奴都吃些什麽?”
慕容芷凝笑著把托盤拿進帳裏,塞了一個黑乎乎、硬得像石頭一般的饅頭到采桑手裏:“快吃,粗糧對身體有好處。是我害了你,你本可以過得安適些的……”
采桑咬了一口饅頭,笑眯眯地道:“我其實和公主一樣,就愛吃這些接地氣的東西。嗯,這肚子餓了,吃什麽東西都美味。”她抬起一碗清得像水,漂著幾片野菜葉的小米粥,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可她眼裏,卻漫起了一層水霧。
兩人正各懷心思地吃著難以下咽的飯菜,羅思瑤掀開了帳篷的門簾:“公主,思瑤來看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