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被攪亂的夜宴
炎烽留意到了叱雲楠的慌亂,他和慕容芷凝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清楚,叱雲楠發現了偽造的信函裏的破綻。
炎烽看著叱雲楠,掩飾道:“叱雲將軍從來不讓朕省心,若不是朕的眼線親自來報,朕也以為他出了事。等他回京,朕一定要嚴厲地批評他,在外時,一定要三五天就發封信函回來。我們也要體諒他一下,他每天要處理這麽多軍務,哪裏有時間寫信?他給朕呈送的奏折,字跡潦草得不得了,朕看著都眼疼……”
炎烽的掩飾,並沒有打消叱雲楠的疑惑,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叱雲楠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炎涵看著叱雲楠:“王爺,你為何一言不發?軒兒他隻不過晚些回京,你想念兒子,我們可以理解的。軒兒他一向自立,自投軍起,就沒讓你操過心吧?他以前,也曾經兩年不回京!”
叱雲楠拱著手:“太上皇說得極是,微臣就是擔心軒兒的安危!公主此番回京,謠言已不攻自破。我們大家,都可以放放心心地,過個安穩年了!”
禦膳房的太監抬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紅木食盒,進了敬慈宮的大廳,將三十六道熱騰騰的菜肴擺到桌上,齊尚明安排小太監試過菜,道:“啟稟太上皇,可以開席了。”
炎涵招呼眾人落座,高興道:“孤這是借了鳳儀的人氣,孤的敬慈宮,許久沒有設過宴了。最後一次設宴,是送軒兒南行,不知不覺的,過了小半年了。孤下次再宴請你們時,應該是軒兒回京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討論的,就是軒兒和鳳儀大婚時的事宜了。來,都是一家人,別客套了。孤先敬寧丞相一杯,您是長輩!”
寧則之回敬了一杯:“今天,大家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了。太上皇,不許提不高興的事。來,今晚都喝個痛快。”
慕容芷凝坐在韓絮身旁,殷勤地為她夾著菜:“姑母,您多吃點。您看您一放寬心,病都好了。”
韓絮拉著慕容芷凝的手,和炎涵相視而笑:“一轉眼,本宮都老了,下半輩子,就好好地和太上皇做個伴,悠閑地過日子。”
炎烽欣慰地點著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慕容芷凝一眼。
眾人正相談甚歡,門口的太監稟報道:“啟稟太上皇,婧容公主求見。”
炎烽蹙著眉:“皇父,今日是您設宴招待燕郡王和寧丞相的日子,婧容的事,您明天再召見她吧!”
炎涵為難道:“孤向來寵溺她,她來求見,孤若拒絕她,她會有想法的。這孩子向來懂事,從沒失過禮……”
沒等炎涵說完,炎羽已闖進了敬慈宮。炎羽進了大廳,冷漠道:“皇父,您的宮裏好熱鬧
啊!可您知不知道,婧容的母後,正被孤零零地關在孝寧宮裏?唉呀!惠太妃,鳳儀公主,你們也在啊?這華炎的後宮,以後就是商夏女子的天下了!”
炎烽拍案而起:“婧容,你是華炎的長公主,你說話,須得注意分寸!趕緊離開敬慈宮,有事明天再來求見皇父。否則,朕對你不客氣!”
炎涵責怪道:“婧容,你越發的放肆了!你未來的公公,還在這裏呢!退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炎羽行了個禮:“是!婧容告退。請皇兄不要無緣無故的軟禁母後,她若有罪,該由皇父來定奪!鳳儀公主,叱雲將軍失去了下落,你急著在這個時候找靠山,怕是有些欠妥吧?”
炎烽暴喝道:“婧容,你太放肆了!來人,將婧容公主拖到院內,廷杖二十!”
炎涵的眼裏,泛起了眼花:“烽兒,婧容她任性胡為,是皇父的錯,你看在皇父的麵上,饒了她這次吧!婧容,你說叱雲將軍他……他怎麽了?”
慕容芷凝起身曲膝道:“啟稟太上皇,叱雲將軍他,安然無恙地在永寧軍營裏!婧容公主對鳳儀,恐怕是有些誤會,請皇上不要責罰她!婧容公主,鳳儀些番回京,純粹是探望生病的姑母。況且,叱雲將軍也十分支持鳳儀回京,鳳儀並非是來找靠山的!請婧容公主不要誤信謠言。”
炎羽譏誚道:“紙,是包不住火的。謊言,永遠站不住腳。惠太妃,人在做,天在看,你別以為把我母後踩下去,你就能有好日子過!”
幾個太監進了屋裏,卻不敢動炎羽,炎烽氣得衝上前,扇了她一耳光,將她推出屋外。
韓絮受了刺激,迷迷糊糊地又發起了病,她渾身抽搐,嘴裏胡言亂語地念叨起來,炎烽趕緊讓人將她抬回了鹿鳴宮。慕容芷凝也急匆匆地跟隨而去。
炎涵目光呆滯地站在原地,叱雲楠和寧則之也將無助的目光,落在炎烽身上。
叱雲楠的聲音微微顫抖:“皇上,您還想隱瞞多久?叱雲將軍他究竟怎樣了?”
炎烽扶炎涵坐下,慢慢撫著他的前胸,替他順氣:“燕郡王,朕向你們打保票,叱雲將軍他沒事!朕明日就讓人召他回京,免得你們胡思亂想的!皇父,您放寬心,惠太妃她沒事的,叱雲將軍他,也沒事。朕向您保證!”
炎烽安撫了炎涵一番,走到院裏,衝炎羽吼了一聲:“你滿意了?你非得把大家弄得灰頭土臉的,你心裏才舒服。炎羽,你變了,朕那個聰明乖巧,通情達理的妹妹,去哪裏了?走,一起去母後宮裏。”
孝寧宮的大門緊閉著,齊尚明上前敲開了門,扶炎烽進了院子裏。
蕭太後見了炎烽,冷言冷語道:“呦!本宮的好兒子來了?本宮真是托兒子的福了!”
炎烽憤怒道:“您不僅有個好兒子,還有個好女兒!母後,既然咱們還是母子,兒皇就把醜話先說在前頭。兒皇可以不禁止你的自由,但您出行時,須得先得讓人給兒皇報備。您以前做的事,兒皇可以裝著不知道,但您以後做事,請三思而後行!還有,請給您的好女兒,做個好榜樣!”炎烽說完,拂袖而去。
齊尚明小跑著跟在炎烽轎輦旁:“奴才終於明白,皇上其實真的不容易!唉!奴才真是擔心,皇上怎樣將婧容公主攪渾的一池水,再變得清亮起來!”
炎烽歎了一口氣:“老齊,你說朕這皇帝,是不是當得太窩囊了?先去鹿鳴宮,朕要送鳳儀公主回祁祥宮去。叱雲將軍的事,恐怕瞞不住了!”
齊尚明道:“那也未嚐不是好事!鳳儀公主死了心,才能接受皇上的溫柔。”
炎烽心煩意亂道:“朕現在擔心的,不是她能不能接受朕。朕的母後和妹妹,都容不下她……這才是真正讓朕最為難的地方!”
鹿鳴宮門口,炎烽坐在轎輦上,齊尚明替他拉了拉身上的狐裘,蓋住了他的膝蓋:“皇上,您不進去嗎?”
炎烽慚愧道:“朕怎麽好意思進去?就在這等吧!”
叱雲楠和寧則之也坐著轎輦上往宮外走,寧則之愁容滿麵道:“燕郡王,你說軒兒他,會不會真的出事了?我這心裏,怎麽就沒著沒落的?”
叱雲楠的聲音,透著悲涼:“公主給本王的信,不是軒兒寫的。字跡雖然模仿得極像,但語氣不對。他在信裏,從不稱呼我為王父,都稱父親大人的。皇上和公主瞞著軒兒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皇上是怕我們過不好年,還有,怕太上皇熬不住……我的軒兒啊……這天,怕是要塌了!”
寧則之劇烈地咳喘起來:“不會的……軒兒他一定沒事的。你的人不是快馬去了永寧嗎?過幾天就有消息了!不要嚇自己……”他哽咽著。
叱雲楠憂傷道:“本王一直視軒兒為己出,自送他進軍營時,本王就知道,他或許會有為國捐軀的一天……然而,本王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抑製不住,大放悲聲。
寧則之反過來安撫叱雲楠道:“你這是做什麽?軒兒的消息還不知道是真是假。正月忌頭,臘月忌尾,不許說不吉利的話!老夫堅信,軒兒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慕容芷凝安撫好韓絮,從鹿鳴宮出來,見了在門外等候的炎烽,吃驚道:“皇上為何不進去?這大冷天的,非得在這宮外等著?”
炎烽道:“朕沒臉進鹿
鳴宮去,朕在此等你出來,好親自送你回祁祥宮。惠太妃的情緒,好些了嗎?”
黑暗裏,慕容芷凝的眼睛閃閃發亮:“她好多了。這跟皇上有何關係?皇上不必有愧疚之心。婧容公主她,也就是護母心切,鳳儀不會怪她的。”
炎烽將慕容芷凝塞進暖轎裏,放下轎簾:“外麵冷,回祁祥宮再說。擺駕祁祥宮。”
祁祥宮的書房裏,春杏往兩個鑲金火盆裏,分別加了幾塊獸金炭,將火撥旺了。又給慕容芷凝和炎烽端上茶水,默默地退了出去。
炎烽蹙著眉:“凝兒,朕知道你委屈,婧容那裏,朕不會再讓她打擾你。婧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性格,朕也不明白,她為何變得如此尖酸刻薄的!”
慕容芷凝抬起茶盞,遞到炎烽手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婧容公主從小享盡了父兄的寵愛,她自然不想和別人分享容一丁點的愛。皇上,鳳儀讓您為難了嗎?”
炎烽受寵若驚,心痛地蹙著眉:“凝兒何出此言?明明是朕讓凝兒受了委屈!凝兒不許提出宮的事,朕絕不允許!”
慕容芷凝莞爾一笑,淺淺的梨窩若隱若現:“鳳儀就是怕皇上為難。既然皇上不為難,鳳儀就不提出宮的事。”
炎烽側目欣喜地看著慕容芷凝:“凝兒說的是真的嗎?凝兒真的不再提出宮的事了?凝兒放心,朕有能力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和傷害,你要相信朕!”
慕容芷凝點著頭:“皇上,皇太後的禁足令,您就撤了吧!否則,她對鳳儀的敵意,會一直加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