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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冷戰

  馬車的車廂裏,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慕容芷凝沒有再回話,叱雲躍軒也不敢輕易打破這可怕的靜默。


  靳府的院子裏,慕容芷凝坐在院裏的石桌前,專心地翻著一本書,她麵前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采桑和楊鎖兒陪著靳琬瑥,在院子西邊的角落裏踢著毽子。


  靳琬瑥遠遠地看了慕容芷凝一眼:“凝兒姐姐最近怎麽了?琬瑥好久沒看到她笑了。不過,凝兒姐姐認真看書的樣子,就算不笑,也很美!”


  楊鎖兒縐著眉頭:“采桑,公主這樣下去,不會悶壞了吧?”


  采桑道:“公主內心的堅強,不是我們這麽平凡的女子能理解的,她最擅於控製自己的情緒了。換作別人,不是尋死覓活的,就像是天塌了一般。也隻有她,能這樣淡定從容地麵對一切!”


  叱雲躍軒和武思遠走進了靳府的院子裏,采桑迎上前:“武思遠,你來了?”


  武思遠責怪道:“采桑你越來越沒規矩了,也不跟叱雲將軍打個招呼?”


  叱雲躍軒苦笑道:“沒關係,本將軍不介意。凝兒,本將軍回來了。”


  慕容芷凝抬起頭,輕笑道:“將軍回來了?武將軍,好久沒見你了。”


  武思遠略為尷尬道:“叱雲將軍和公主這是怎麽了?末將第一次見公主這麽淡定的樣子。”


  采桑衝武思遠招著手,武思遠逃也似地跑了過去。


  慕容芷凝唇角微微上揚,隱約可辨是在輕笑,她將目光重新落回到書本上。


  叱雲躍軒無奈地在慕容芷凝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凝兒,你還在生本將軍的氣嗎?”


  慕容芷凝抬起頭,她澄澈的目光正對著叱雲躍軒:“凝兒沒有生氣。世界這麽精采、花這麽豔、樹這麽綠、河水這麽清澈、空氣這麽清新,凝兒有太多有意義的事要做,沒有閑睱去生氣!”


  慕容芷凝不等叱雲躍軒開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知不覺的,坐了半個時辰了。采桑,我想回房休息一會兒。”


  叱雲躍軒上前抓住慕容芷凝的手:“凝兒,咱們是回不去從前了嗎?”他嫵媚的桃花眼裏,漫著一層憂傷。


  采桑上前牽著慕容芷凝的手:“公主也該休息了,她大病初愈,坐得太久了,對身體不好。”兩人扔下叱雲躍軒,相攜著,回了後院。


  武思遠走上前:“叱雲將軍,你這是又惹公主生氣了嗎?小夫妻吵吵嘴,也是正常的,過兩三天,自然就好了。”!¥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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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叱雲躍軒難掩麵上的憔悴:“本將軍糊裏糊塗的,就被公主當場抓住了和羅思瑤睡在一張床上。本將軍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卻又有苦說


  不出來。本將軍明明千杯不醉,為何突然就醉得不省人事?不僅將羅思瑤給禍害了,還傷了公主的心!”


  武思遠輕拍叱雲躍軒的肩膀:“怎麽會這樣?照說,公主也不是個小心眼的女子。她不是一直主張,讓將軍納娶羅思瑤嗎?”


  叱雲躍軒歎了一口氣:“那是因為,她自信得有些自負,她知道本將軍不會染指別的女人。本將軍現在才明白,真正的愛情,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個人。十天了,這十天裏,本將軍甚至沒看到她笑過。本將軍心裏十分惶恐,害怕這段感情,再也回不到原先了!”


  武思遠道:“將軍隻要耐心哄上公主幾日,公主就會乖乖就範的。反正將軍臉皮厚,多磨磨,女人都是不經磨的。將軍千萬別恢心!”


  叱雲躍軒悵然道:“公主每次生氣,都會不理睬本將軍,甚至會逃走。可你看到了嗎?她表麵上竟然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這才真正讓本將軍感到不安!”


  武思遠縐著眉:“女人都不講道理,都愛耍小性子,再加上采桑也不懂事,不知道從中調和。其實就算將軍要納妾,公主也是能接受的,頂多就是鬧上幾天情緒。快去好好哄哄她去。”他推了叱雲躍軒一把。


  采桑從房裏出來,剛合上門,轉身見叱雲躍軒站在她身後。


  采桑沉著臉:“公主剛歇下,將軍就不要去打擾她了。公主這幾天晚上也睡不安穩,就指望著白天能讓她合合眼。”


  叱雲躍軒無奈道:“本將軍親近一下自家的娘子,也要看你的臉色嗎?本將軍知道你對公主好,但我們夫妻間的事,你能少摻和嗎?”


  采桑瞪了叱雲躍軒一眼,轉身離去。她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叱雲躍軒一下。叱雲躍軒蹙著眉,輕輕推開房門,走到床前。


  慕容芷凝恬靜地閉著雙眼,長長翹起的睫毛,在她瓷白的肌膚上,投下了一抹彎彎的黑影。她貌似不經意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叱雲躍軒。


  叱雲躍軒的腦海中,閃過慕容芷凝各種各樣的背影。每次麵對慕容芷凝孤寂而清冷的背影,叱雲躍軒都有各種各樣的不安。


  叱雲躍軒頹然坐在屋中央的凳子上,靜靜地看著慕容芷凝側臥的身影,幻想著慕容芷凝轉身朝他嫣然一笑,並向他伸出手;或是慕容芷凝轉身撅著嘴,用幽怨的目光注視著他。無論哪一種動作,都說明慕容芷凝願意和他冰釋前嫌。然而,慕容芷凝卻久久沒有任何動靜。叱雲躍軒輕歎了一聲,他落寞地站起身,推開門出了房間。


  永寧城內,采桑扶著慕容芷凝,斜倚在河邊的欄杆上。楊鎖兒手裏拿著三串糖葫蘆,滿臉帶笑地跑過來。


  采桑拿過糖葫蘆,硬塞了一串到慕容芷凝手裏,又拉著她的手,將糖葫蘆送到她嘴邊。


  慕容芷凝無奈地咬了一口糖葫蘆:“哪有你這樣逼人家吃東西的?”


  采桑調侃道:“這糖葫蘆雖然沒有將軍無敵糖葫蘆味道好,但還是挺好吃的嘛!公主,你打算就這樣和將軍冷戰下去嗎?說真的,剛開始的幾天,采桑還挺恨將軍的,可恨歸恨,公主還是要和他過日子的。要不,就和好了吧!”


  慕容芷凝嫣然一笑:“和什麽好?我和將軍,不是一直相處得挺融洽的嗎?”


  楊鎖兒心滿意足地嚼著糖葫蘆,含混不清道:“公主……你就原諒將軍吧!你看他這幾日,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了都讓人心疼……公主也明白,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怎麽就不能接受了?”


  慕容芷凝歎了一聲:“我哪裏不接受了?我不是一直讓他納羅思瑤嗎?”


  采桑咬了一口糖葫蘆:“公主,無論誰做的糖葫蘆,味道都大同小異。無論什麽樣的日子,也都是短短的一輩子。公主還是和將軍好好過日子吧。采桑細細想了想,將軍那天神智萎糜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事。也許就是羅思瑤趁著將軍醉了,爬上了他的床。”


  楊鎖兒驚得張大了嘴:“完全看不出來,羅思瑤竟是這麽不要臉的女子!”


  慕容芷凝看著遠處,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波瀾起伏:“你們就不要這麽說羅思瑤了,不管她出於什麽目的,都是可以原諒的。一個女兒能為了愛一個男人,將自己毫無尊嚴地送到對方床上去,她一定也是經過了幾番煎熬的。”


  采桑生氣道:“這怎麽一樣?若是將軍對她有意,你情我願的,我們也就不譴責她了。可她這樣的手段,實在令人所不齒……我倒是有些同情叱雲將軍了!”


  慕容芷凝極力忍著眼眶裏即將掉落的眼淚:“你們就別胡亂揣測了,誰知道是不是你情我願?我沒有權利要求將軍從一而終,也不會責怪羅思瑤。”


  采桑輕拍慕容芷凝的後背:“我明白,在公主的心裏,將軍是近乎完美的。一件近乎完美的東西,突然出現了瑕疵,公主一時還難以接受。”


  慕容芷凝忍淚輕笑道:“也不怕你們笑話,我曾經覺得我和將軍,仿佛是一對相濡以沫的老夫妻。我們都自詡經過了大風大浪,都認為我們之間的感情牢不可破,沒有過不去的坎。但實際上,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要一起麵對的困難,還很多。將來會遇到什麽狀況,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讓我突然明白,我並不想自己想像中的那樣,能隨心所欲地把控自己的感情和人生!”


  楊鎖兒抓著後腦:“公主說的話太深奧,鎖兒聽不明白。鎖兒曾經說過,非沈公子不嫁,如今的鎖兒,卻已經放棄了。難道公主對將軍的感情,也會動搖?”


  采桑推了楊鎖兒一把:“你以為誰的腦子都和你一樣簡單?公主和將軍,豈是遇到點困難,就會退縮的人?”


  慕容芷凝笑道:“我也不是神仙,我也有脆弱的時候,遇到困難時,我也會想到逃避。鎖兒,你真的決定放棄和沈公子的感情?”


  楊鎖兒舒了一口氣:“我和沈公子,隻不過空有一個娃娃親的名份。況且,我爹爹也不在人世了,連有沒有訂過親,也無法證實了。我曾經說過,非沈公子不嫁,那是因為,我固執地要踐行父親為我訂下的婚約。既然根本沒有婚約,我又何必庸人自擾?”


  采桑蹦蹦跳跳地拍著手:“庸人依舊是那個庸人,隻不過懂得放棄看不到希望的感情了。對了,公主,你覺得誰適合鎖兒?快點把她嫁出去吧!”


  慕容芷凝頑皮地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月老!就算我是月老,我也看不清別人的姻緣。我連自己的感情都一團糟,還怎麽去給別人牽線……”


  采桑調侃道:“公主就閉著眼給鎖兒牽線吧,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行了。”


  三人打打鬧鬧地往前走,見有一隊士兵,在往河岸上用石頭砌成的土坑裏種樹。


  采桑看著光禿禿的樹,問道:“小哥,這是什麽樹啊?誰讓你們種的?”


  士兵恭恭敬敬地向慕容芷凝行著禮:“參見叱雲夫人!這樹是叱雲將軍讓人從好遠的地方運來的,至於是什麽樹,小的確實不認識。南疆的冬天雖然不冷,卻也沒什麽應季的花。但這樹,好像不久就能開花了。”


  慕容芷凝仰頭看著滿枝的花苞,欣喜道:“這是櫻花,若成片的開放,是相當絢爛美麗的!在唐朝時,除了牡丹,櫻花幾乎也成了大唐的國花。傳說在長安城裏,唐玄宗曾為他的愛妃楊玉環,種下了幾千株櫻花。一到櫻花開放的季節,長安城裏就人聲鼎沸,晝夜歌舞升平,仿佛天上人間!李商隱就寫下過“何處哀箏隨急管,櫻花永巷垂楊岸”的著名詩句。”


  叱雲躍軒不知何時,靜靜地站在了慕容芷凝旁邊,他用癡纏的目光注視著慕容芷凝:“凝兒果然見多識廣!這櫻花因為稀少而身價不菲,並不常見,很多人都不認識它。聽說櫻花不僅美麗,它的花瓣,有種自然的清香,還能做成精致的點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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