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太上皇的嫡長子
炎烽的臉上充斥著滔滔的怒意：“你們這倆父子，簡直欺人太甚！一個說隨便，一個推托說配不上朕的皇妹，你們這明明是打朕的臉！”叱雲楠起身輯首：“犬子確實是配不上公主。微臣這幾年，對他疏於管教，讓他養成了放蕩不羈的性子。微臣不想讓他辱沒了婧容公主。”
炎烽聲音冰冷到極點：“朕這是遭到拒絕了嗎？傳出去讓朕的皇妹怎麽做人？朕的話以後還有人聽嗎？”
叱雲楠跪下道：“皇上請息怒。微臣這就去找太上皇商量。”炎烽語氣一軟：“這就對了，你快些去吧，這次要辦得隆重些。”
太上皇炎涵，和炎烽的母親蕭太後，在敬慈宮裏悠閑地品著茶，閑話著。蕭太後本應隻是個太妃，因她是炎烽母親，身份高貴特殊，特封為孝慈皇太後。
兩人正說話間，有太監來報：”啟稟太上皇，燕郡王求見。”炎涵撣了撣袖子：“快快有請。”
叱雲楠向炎涵和蕭太後見過禮，炎涵滿臉堆笑將他讓到座上：“唉呀，今天吹的什麽風啊？把燕郡王給吹來了？燕郡王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日找孤何事啊？”
叱去楠拱手道：“還不是為小兒的婚事而來，皇上看得起小兒，要將婧容公主賜婚於他。以小兒的這般人品，怎麽配得上公主？微臣特來求太上皇，勸皇上收回成命。”炎涵卻喜笑顏開：“唉！叱雲躍軒那孩子深得孤心，將孤的婧容嫁與他，再合適不過。”
蕭太後卻黑著臉，傲然道：“就像我們婧容配不上他們叱雲家似的！”叱雲楠看著太上皇，欲言又止。
太上皇心領神會，對蕭太後說：“你且先去看看婧容，孤有正事跟燕郡王商量。”蕭太後一臉不悅地離開了。
炎涵屏退了眾人，一臉的焦急：“燕郡王似有什麽難言之隱？現在沒人了，你可以說給孤聽聽。”叱雲楠跪到地上：“請太上皇恕微臣的罪，微臣隱瞞太上皇一件事很多年，現在不得不說出來。叱雲躍軒他……他是太上皇您的兒子。”
炎涵手一震，茶水從手中的茶杯中傾出：“孤聽一位老嬤嬤說過，孤的皇後當年是冤枉的，她在冷宮中為孤誕下一子，然後那個孩子就神秘地失蹤了。孤當初還不信，原來果真有此事。”炎涵因為激動，手抖得厲害。兩人一起說起二十幾年前的事。
炎涵的皇後寧悅桐，是禦史大夫寧則之的女兒。她秀美恬靜，能詩善文，深得炎涵寵愛。
寧悅桐雖深受炎涵喜愛，卻進宮四年都沒有誕下龍嗣。而跟她一起進宮的妃子們，卻早就有了各自的孩子。太醫高德鴻替她診治，說是宮寒，須得長時間的用藥調養，才有望恢複。
寧悅桐跟俞淑妃情同姐妹，兩人經常在一起聊天解悶。俞淑妃本不受寵，卻因為跟皇後走得很近，也受到了炎涵的關注。
俞淑妃沒多久就被太醫診出喜脈，炎涵十分高興，也更加寵愛她了。可誰都沒料到，一個月後，俞淑妃卻意外流產了。太醫高德鴻在俞淑妃日常飲用的大補湯中，查出了麝香的成份。他不敢大意，馬上稟報了炎涵。
炎涵大驚失色，他想起不久前，徐德妃來求見過他。徐德妃說家裏的嫂子身體不好，需要點麝香入藥。麝香是名貴的藥材，在民間很少能買到真品。因此，她求炎涵賞賜她一點麝香。*！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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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涵召來徐德妃，故意問道：“你前些日子向朕要的麝香，著人送回家裏沒有？還夠不夠用？”徐德妃吞吞吐吐：“嗯……啟稟皇上，藥材……已送到了。若皇上肯再賞賜一點，臣妾將萬分感謝！”
炎涵拍了一下桌子：“德妃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朕啊？你可聽聞朕的俞淑妃前兩日意外流產了？高太醫說，在她的補湯裏發現了麝香。這宮裏的麝香，都是嚴格管理的，你要說不清楚麝香的下落，可別怪朕對你不客氣。”徐德妃嚇得渾身發抖，可她就是不開口。
經過長時間的沉默，徐淑妃抹了把眼淚：“臣妾若說實話，皇上也不會相信臣妾，臣妾怕是怎麽辯解都脫不了罪了。那麝香……被皇後娘娘要去了，娘娘還警告臣妾，不許將此事說出去。”炎涵驚訝得說不出話，他怎麽都不敢相信，端莊嫻靜的寧悅桐，會做出這樣的事。他決心私下查個明白。
炎涵召見了寧悅桐的貼身宮女，追問麝香的下落，那宮女矢口否認。後來，在拷問下，招認了是她護主，偷了麝香偷偷下到俞淑妃的湯裏。炎涵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但又從那宮女嘴裏問不出什麽，就下令搜查寧悅桐的朝露宮。
一切都在炎涵的意料中，在寧悅桐寢殿裏一個隱秘的地方，搜出了沒用完的半包麝香。另一個貼身宮女，也供出了麝香是她受寧悅桐指使，偷偷放在俞淑妃湯裏的。
所有證據都完整地指向了寧悅桐，炎涵怒不可遏。但他還抱有一絲希望不是寧悅桐所為，然而，寧悅桐卻沒有絲毫的辯解，隻是用含淚的幽怨目光盯著他。
戕害龍嗣，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但炎涵卻隻是將寧悅桐打入了冷宮。
寧悅桐在冷宮中反複地思考著，究竟是誰想要害她？宮裏的勾心鬥角，和炎涵的無情，讓她很悲哀。她絕望地摸著自已的小腹，那裏已有個小生命，在悄悄地萌芽。寧悅桐前段時間就想跟炎涵分享這個喜訊，然而貼身嬤嬤怕會是誤判，讓炎涵失望，就讓她過段時間
再告訴炎涵。
前幾日，嬤嬤眼看著胎像穩了，跟寧悅桐說可以向炎涵報喜了，沒想到卻遇到俞淑妃流產事件。寧悅桐覺得在這個時候報喜，會傷害到脆弱的俞淑妃，就隱瞞了下來，想過段時間再提。沒料到還沒來得及告訴炎涵，自已卻已深陷這冷宮之中。
天連日下著雨，仿如寧悅桐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流淚的眼睛，於嬤嬤心疼地開解她道：“娘娘不要過度傷心，娘娘的身子裏還懷著龍種呢。娘娘就算不為自已想，也要為這小皇子著想。”
於嬤嬤是個老宮女，說是老宮女，其實隻有三十來歲。她二十五歲那年，本來可以年滿出宮嫁人的，但她習慣了宮裏的生活，不願離開。她侍候過好幾任主子，寧悅桐的善良寬厚，讓她心甘情願地陪在她身邊。於嬤嬤明明知道寧悅桐是被人陷害的，卻苦於無法替她脫罪，她隻好隨著寧悅桐一同來到冷宮。
皇宮裏的人都是勢利眼，寧悅桐風光無限的時候，都爭著搶著來巴結。如今她落魄了，卻是一個人都沒有來看望過她，都躲得遠遠的，怕跟自已扯上幹係。
主子一落魄，連奴才都要踩上一腳，送來的飯菜都是殘羹冷炙。寧悅桐心高氣傲，哪裏肯吃？不堪受辱的她，產生了輕生的念頭，身子也一天天消瘦下去。
於嬤嬤拿出自已的私房錢，到廚房換來些柴米油鹽，自已在院子裏天天給寧悅桐煮飯熬湯。她的忠心感動了寧悅桐，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想拚了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寧悅桐的身子也漸漸沉重起來。幸好冷宮裏除了來送東西的小太監，沒有人來。再加上她穿著寬大的衣衫，也沒有人會發現她肚子大了起來。
這天，禦膳房破例給寧悅桐送來一鍋雞湯。寧悅桐縐著眉，於嬤嬤也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們知道，那個想陷害寧悅桐的人沉不住氣了，那人要伺機下手了。
於嬤嬤是個機警的人，寧悅桐在她的精心照顧下，躲過了種種陰謀算計，終於等到了臨盆的那一天。幸好那一夜下了場暴雨，將孩子的哭聲掩蓋了，寧悅桐在於嬤嬤的幫助下，順利地產下一個健康的男嬰，那孩子長著跟她一樣的一對鳳目。
寧悅桐隻匆匆親了一下孩子，用布將孩子包嚴。她從項上取下一枚翡翠梧桐葉，掛在孩子身上，果斷地將孩子遞給了於嬤嬤。院子裏有花重金買通的小太監，他們將抱著孩子的於嬤嬤，藏進運垃圾的大木桶裏，送出了宮外。
寧悅桐早就囑咐好了於嬤嬤，將孩子帶出宮去，托給諸衛大將軍叱雲楠的夫人。叱雲家和寧家是世交，叱雲夫人和寧悅桐未嫁時曾是閨中好友，
寧悅桐覺得孩子托給她，最為放心。況且，她聽父親說，叱雲夫人也身懷有孕，她收養這孩子，最為合適。寧悅桐還附了一封書信，叮囑叱雲夫人，永遠不要將孩子身份公諸於世。她不想讓她的孩子，卷入帝王家連綿不休的爭鬥中。
送走孩子後，寧悅桐鬱鬱寡歡。幾日後，於嬤嬤外出回來，赫然見她自縊於房梁之上。但於嬤嬤始終不相信，寧悅桐是自殺的。
炎涵聞言，已是泣不成聲。其實他始終對寧悅桐是有情有意的，當初對她的處罰也是不得已，那樣的重罪，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也隻是讓寧悅桐在冷宮中反省。他一直在等待能有機會，將她從冷宮中接出。
叱雲楠本想將這秘密守下去，但炎烽的強硬賜婚，不得不讓他將叱雲躍軒的身世揭開。
悲痛過後，炎涵恢複了理智：“燕郡王你就不應該一直瞞著孤，你要早將這件事告訴孤，那悅桐她也許就不會死。”
叱雲楠臉上閃過些許愧色：“請太上皇原諒微臣，皇後當初有言相托，微臣不敢違。其實微臣是給過太上皇機會的。軒兒小的時候，微臣總帶他進宮，還故意讓他戴著皇後留下的梧桐葉。微臣在心裏想，要是太上皇能認出他來，那微臣在皇後那裏就沒有失言。唉！”
叱雲楠歎了一聲，又說道：“微臣始終相信，總有一天，太上皇能看到軒兒身上的那片葉子。但是他十歲那年，不知道太上皇是否還記得？他跟皇上貪玩跑出宮去，被歹人綁走。他獨自逃回來後，那片梧桐葉就不見了，所以本王也就不敢再讓你們父子相認。”
炎涵眼眶微紅：“記得，那年躍軒是為了救炎烽，將歹人引走。我隻當他救了孤的孩兒一命，卻沒想到，他也是孤的孩兒。況且，他年紀雖小，卻是孤的嫡長子。”
炎涵悲傷得不能自已，叱雲楠小聲安慰著他：“那片能證明軒兒身份的葉子丟了，太上皇還能相信微臣的話？”
炎涵抹了下眼淚：“孤自他小，就一直喜歡躍軒那孩子，可能是天生的骨血親情吧。看到他那雙眼睛，就能讓孤想起悅桐。孤還在心裏嘀咕，這孩子怎麽長得那麽像孤的皇後？”
叱雲楠感歎地搖了搖頭：“太上皇現在先要阻止皇上將婧容公主賜婚於軒兒。至於以後的事，慢慢再作打算。”炎涵點頭：“孤要早些接回我的軒兒，真謝謝燕郡王，將孤的兒子培養得這麽優秀，孤真是愧對他們母子啊。”
叱雲楠麵有難色：“微臣覺得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那孩子性子倔強，如果知道他親生母親這樣的境況，必定無法接受。”炎涵哽咽道：“不行，孤等不及要將他認祖歸宗，孤欠
他母子倆的，總要還的。再說，他是孤唯一的嫡子，孤的這江山本應該是傳給他的啊！”
叱雲楠撫了炎涵肩膀一下：“當今皇上，是位賢德的君主，軒兒那孩子我也很了解，他淡泊名利，是個不爭的性子。隻是太上皇現在不可著急，讓微臣慢慢想些法了，讓軒兒慢慢接受他的身世。”
炎涵點頭：“對了，若軒兒是孤的孩兒，那你夫人當初生下的孩子呢？”叱雲楠拱手道：“拙荊怕皇子的事被人發現，為確保軒兒的安全，將我們自已的孩子，送到她兄弟家撫養。那個孩子現在也在叱雲軍中，叫武思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