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他後悔了
柳芷靜下意識地閉了眼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隻聞得一陣濃鬱的酒氣鑽入鼻子裏時，她的雙腳終於也落地，她這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將於竟推了出去。
“你！你！”柳芷靜一個快二十的黃花大閨女從小到大還未這樣被陌生男子這樣抱過，而想到方才於竟扣住自己腰枝的手時，她的臉色更加通紅。
於竟往後退了幾步，瞧著柳芷靜那滿臉通紅羞憤不已的模樣，輕輕地笑了笑，隨後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得罪了，告辭。”
他踏夜而來，又踩著這如瀑的月光離去，客棧後院僅有的燈籠將他高大的身影拉的老長，孤獨而又蕭索。
“柳姑娘，沒事吧？”風逐月從房頂上跳下來落在她身邊，將她渾身上下看了一遍。
柳芷靜心有餘悸，心跳不已，許是方才太過激動的緣故，她的臉色依舊通紅，小臉上擺滿了糾結的神色。
“阿月，以後你出手可要快點。”柳芷靜抱怨道，喘著氣望著於竟離開的那條路，心情五味陳雜。
風逐月連連道歉，“是是是，以後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柳姑娘，好好兒地你管他作甚，他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狗腿子，南姑娘討厭死他了。”
柳芷靜咬著牙，隻覺得方才自己被占便宜了頗為不爽，哼道：“我也最討厭他了！”
這邊，顧楓回到聽楓閣後與南無衣一起用過了晚膳，席間提及今日刺客之事，南無衣想到那人從背後射的冷箭，就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南無衣輕輕地拍著胸口，說道：“太子跟三王真的已經不睦到這種地步了嗎？太子一行進了行宮之後，我便托音姐去天衣閣打聽了一番，都是變著法地誇太子，說他仁厚說他以後一定是一位明君，更有甚者說他一定會超越現在的皇帝陛下……反倒是對三王的評價不好。”
顧楓讓侍女將飯菜撤下後，親自操刀給南無衣削水果，“他若不表現得好些，怎麽籠絡人心？這點小伎倆娘子都看不出麽？”
南無衣知道顧楓比自己更聰明，但他這話怎麽老感覺在說自己是個傻子？
她擰眉道：“我這不是不了解他麽？便隻能用這樣的辦法來了解他了，這是最容易最便捷的辦法，我現下還沒有夫君那樣神通廣大嘛。你這話說的也忒紮心了。”
顧楓看她鬱悶的小模樣，不由得露出笑容，“現下娘子知道了也不遲。”
語畢，又正色道：“曲音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她心思深得很，切勿與她過於深交，明白嗎？”
南無衣擰眉，“你這哪壺不開提哪壺，咱們不是在說皇子的事兒嗎？”
“那一會兒再說這個，娘子是想利用太子他們的地位來勾引顧真真是麽？讓她自己自投羅網。”
“不錯，也無需太子他們對她動心思，隻要安排顧真真與他們見一麵她自己就會削尖了腦袋擠進去。”
顧楓撇嘴，“娘子可要記得，顧真真落水一事還沒幾天呢，你就這麽確信她會上鉤？”
南無衣勾起笑容，看著夫君削水果的模樣無比受用，“那是自然，可不要小瞧了顧家這一群人，追名逐利於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特別是現下顧衍隻是個小小的杭城督查，若再不攀附權貴，他們顧家可要完全爛在這泥坑裏了。”
顧楓將削好的甜瓜切片，又一片片地給南無衣投喂，寵溺的目光中帶著發自內心的欣賞：“娘子說得極是。”
“話說回來，利用皇子們這件事，點到為止，為夫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於咱們而言不是好事。”顧楓想到高崇君尋找靈藥一事，心髒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南無衣眨巴了一下眼睛，明顯感覺到顧楓有什麽事沒跟她講，“你一會兒要我遠離曲音，一會兒要我別跟皇子們扯上關係，夫君呀，你到底知道什麽事？竟讓你如此不安。”
到底是枕邊人，他自認為隱藏的很好，可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南無衣。
顧楓歎了口氣，將削水果的刀放下，雙手握住了南無衣的小手，“娘子隻需記得咱們以後是要逍遙天地的人，跟這些人瓜葛越深，就越是難以脫身。為夫在杭城的實力被大大削減，何時才能出去也不知道，皇子們來這裏固然是好機會，但切不可戀戰。”
南無衣抽出手，兀自往他懷裏靠了靠，輕聲道：“夫君，杏林坡的事兒我都知道了，當日你在我麵前輕鬆帶過於竟對你的幫眾做的事情，現下又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刺客冒死相救。夫君，那不是你的錯，你都是為了我，何錯之有呢？你是在乎他們的，我知道，我本覺得有些事埋在心裏會逐漸爛掉，實際上不會。”
南無衣抬眸，顧楓也望著她，他深邃的眼眸中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後不等他緊緊地擁住她，她便伸出自己纖瘦不及盈盈一握的胳膊緊緊地環繞住了他。
顧楓的確是在懊惱自己的決定，甚至在得知青麵幾乎全軍覆沒之時，他的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不同於目睹有人傷害南無衣時的情緒，也不同於在現世時失去南無衣的痛苦，而是一種對於自己的憤怒。
他自責，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樣失敗。
在來到北代時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冷兵器時代，在現世時他就殺伐果斷六親不認，來到這律法鬆懈江湖客肆意的時代，他便更加認為死那麽一兩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除了南無衣之外的所有人，都不重要，什麽情誼什麽親情，他都可以輕易拋棄掉。
可當真正嚴重的後果來臨時，他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青麵無一人叛逃，無論男女老少是否會武功都竭盡全力奮起抵抗，沒有一個人違抗他的命令，他們將他奉為首領，而他卻因一時大意沒有預料到這一結果，並且無情的將他們拋棄。
時至今日，他仍然想要為他們做點什麽，哪怕隻有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隻要能夠補救一二……
所以他孤身前往去救那名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刺客。
顧楓無力地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疲憊至極。
果然南無衣是上天賜給他的寶貝，果然這世上隻有南無衣最懂他，無論自己隱藏得多麽好，她總是能夠一眼看穿。
即便他今日所說與青麵的事情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