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如此輕鬆
待到徐氏將顧府在京城的資產都清點完畢後，將宅子也給賣了，就隻留下些許鋪子莊子等營生。
可見他們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京城了。
六月中旬正是最熱的時候，徐氏不知叫哪個先生看了個黃道吉日，一宅子的侍女小廝連帶著八輛馬車二十餘輛貨車浩浩蕩蕩地啟程前往杭城。
從京城到杭城的路途不算遙遠，可連人帶著家當走還是需要半個月的行程。
南無衣被顧楓照顧得甚是妥當，顧楓惦記著她的飲食，便命小廚房的廚娘將所有的鍋碗瓢盆都背著，在所有人都在吃客棧的飯菜時，南無衣美滋滋地在房間裏享用著在顧府時一樣精致可口的美食。
徐氏和顧真真都是多年嬌養出來的，路途上即便再怎麽花大價錢去尋珍饈美味，也是因為在路上累得慌也吃不了多少。
容喬照舊是給什麽吃什麽，即便是不合口味，睡得不好，也沒有半分抱怨，隻要一看見她便是那副笑吟吟的可人模樣。
可顧衍那些不受寵的姨娘們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因著一直被容喬壓製，尋常在府上都見不到顧衍的麵，現下在路上雖是可以時時看見，卻是因著路途疲憊而使不出那狐媚子功夫。生怕老爺見了自己那蒼白氣色不好的模樣要生厭，一個個比誰都躲得嚴實。
可見這一行隊伍裏就南無衣過得甚是滋潤，每日瞧見都是精神頭十足，一會兒問顧楓今日會到哪裏，一會兒問是否會有美景觀賞，格外歡喜。
這日，是他們從京城到杭城最後一次歇腳。
南無衣看著小廝們將她的寶貝家當都放好之後，便去找顧楓，要與他一起去周邊轉轉。
回房時，卻聽見裏邊有陌生男人說話的聲音。
她悄眯眯去窗邊摳了給小洞，視野卻不好，隻能看見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跪在廳堂之中，他的跟前就是顧楓。
顧楓坐在椅子上，一手隨意地搭在椅子靠背上，另一隻手把玩著玉扇，那雙狹長的眸子定格在房間內某處，他麵無表情，卻叫人一看就心生壓迫感。
一束陽光偷跑進來，照在他完美的側顏，將他纖長的眼睫投射在臉龐。
南無衣咽了咽口水，心想我老公果然真絕色。
跪著的男子低聲說了什麽，南無衣沒有聽清，顧楓微微張口想要說話，可眼睛一轉，就透過那小洞與南無衣對視了起來。
南無衣心頭一跳，因著偷看有些心慌慌。被發現了？
就在她以為顧楓要來找自己麻煩的時候，卻聽那位十佳好夫君刻意揚聲說道：“顧祁昇那孫子早就將消息賣給了於竟，現下青麵總舵被攻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傳爺命令，青麵餘部迅速撤出京城，陰陽兩府分散蟄伏，等候進一步指示。”
黑影歪了歪頭，這不是早就吩咐好的事兒麽？他的餘光瞥見窗戶上那個洞，這才心裏明了。
便立即雙手握拳接令，“是！”
顧楓起身就要往門前走去，黑影卻破例地開口道：“主子，小的還有個請求……”
“說。”顧楓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小的想在您杭城的新宅子裏討一棵歪脖子老樹來蹲蹲。”黑影從地上起了身，嘿嘿笑了兩聲。
他這一起身，窗外的南無衣就正好看見了黑影。
銀質麵具有些舊了，上頭還有好些刀劍的劃痕，以及年久洗不幹淨的血跡，配合他笑眯眯的眼，南無衣隻感覺背後汗毛倒豎。
顧楓微微皺眉，“可有緣由？”
“小的初見雲洛時，同她在掌玉軒打了一架，那歪脖子老樹是個見證。”黑影依舊笑嗬嗬的。
顧楓想了想，便立即允了。
“得嘞！”黑影歡天喜地地從窗戶飛了出去。
南無衣蹲下身子來，心中琢磨了一番，雙手的手心都是汗，顯然是偷看被發現之後緊張所致。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夫君能耐不小，可方才那位一看就是個煞氣騰騰的主兒，那樣的人都要對顧楓俯首帖耳馬首是瞻，那顧楓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鬼鬼祟祟地在這兒幹什麽呢？”
南無衣一回神，便瞧見顧楓好整以暇地環臂站在門前看著自己。
她咳了幾聲，幹笑道：“沒……沒什麽沒什麽，我什麽都沒聽見，真的。”
“進來吧，蹲在那兒要做個盆栽麽？”顧楓看似心情很好，他俯下身子來揉了揉她的頭。
南無衣小心翼翼地進去，又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開著的窗戶查探了一番，要知道這可是三樓啊，飛出去就沒影了，功夫真是好。
“方才……你提到顧祁昇和於竟，到底什麽意思呀？”南無衣說著什麽都沒聽見，可一轉頭就按倷不住好奇發了問。
顧楓將一盤精致的糕點推到她跟前，示意她吃，“娘子覺得是什麽意思呢？”
南無衣再度咽了咽口水，的確饞了，便坐下拿著糕點往嘴裏塞，“於竟要找你麻煩是不是？”
“不是要找為夫的麻煩，而是已經找了。”顧楓笑眯眯地看著她吃點心的模樣。
南無衣一噎，捶著胸口猛地咳了幾聲，顧楓將茶水遞上來，她趕緊喝茶將點心咽下去，順了氣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已經找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楓抽出帕子來擦了擦南無衣嘴角的食物殘渣，語氣無比輕鬆道：“顧祁昇因著之前為夫放給他的消息，摸到了為夫的老巢，連同於竟一起將為夫的老巢給端了。”
“端……端了？”南無衣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那這可如何是好？這不是你的心血所在嗎？說端就端了，你豈非要去京城去收拾爛攤子？”
顧楓對此嗤之以鼻，輕輕掐住她的小臉，不甚在意道：“什麽心血不心血的，那是為夫從別人手裏搶來的，不過就是一個可供利用的物什罷了。”
南無衣與他對視，眨巴了一下眼睛，拍開他的爪子，麵露愁容：“你看看，於竟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鍋端了就是有了物證，抓你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完了，你這回是不是徹底要進牢子了？”
顧楓一手支著腦袋，撇了撇嘴，“那倒不至於，為夫隻將老窩給了他，沒說連人帶窩一起給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