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也好
柳芷靜在房裏等著她，見到她後，歪頭問道：“他說了什麽？你臉色竟這樣差。”
南無衣搖搖頭，“都是實話罷了，他說，三爺的身份有異，是個會武功的。他將這幾個月京中發生的所有壞事都推到了三爺的身上。”
說到這裏，她咬牙切齒。
柳芷靜卻是毫不意外，寬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南無衣堅定地看著她，說道：“我才不關心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我知道他對我好就已經足夠了。因此如果於竟要就此糾纏下去，就一定會對三爺造成威脅。三爺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柳芷靜笑而不語，在她看來，南無衣也好，顧楓也罷，他們都是那種可以為了彼此赴湯蹈火的人。
這世上沒有什麽能將他們分開，南無衣聽不進旁人的挑唆，一心相信，顧楓亦是對外頭的紛雜言語充耳不聞。
柳芷靜想到什麽，問道：“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顧府去陪著他？”
南無衣往軟塌上靠了靠，將衣裳上裝飾用的小毛球把玩在手中：“我準備今晚親自去見他，就不勞你跑一趟了。醫館那麽忙，你別管我了。有什麽事讓當歸來與我說就好。”
柳芷靜看了看日頭，點點頭。
這屋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她這才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她的確是不在乎顧楓到底做了什麽事的，無論做了什麽事，好事也好壞事也罷，她相信一切都是有理由原因的，就像徐氏和顧衍遭到了他的冷落，那是因為他們要對她不利。
而現在可以確定的就是，他的身上埋藏著他不肯透露的秘密，就想南無衣自己一樣，她也不肯告訴他，自己是來自數千年之後的現代，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南依梧。
思及此處，南無衣才明白為何在一步步的猜測之下，在關於顧楓的呼之欲出的真相麵前，自己還能淡定從容地去相信他，還能摒棄所有懷疑之人對顧楓的看法和偏見。
那是因為，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心底裏是有些害怕的，她害怕因為自己的秘密暴露，顧楓發覺她並不是自己的妻子，並且顧楓跟顧岩長得何其相像，她又要如何解釋自己對他的感情呢？
她對顧岩是真的，對顧楓也是真的，她就是兩個都愛，難道跟他撒謊說從前的都是假的，隻愛他一個麽？
所以心底這層隱隱的擔憂，讓她想要給顧楓更多的東西，比如說自己的信任。似乎這樣就能彌補日後萬一東窗事發，自己身上的秘密被揭示，這些所帶給他的傷害。
當她得知顧楓其實也有秘密時，她第一反應並不是好奇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麽，而是如釋重負。
他們終於對等了。
說實話，南無衣並不在乎他隱藏的是什麽，因為她早就看到了他的真心，她寧可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會聽信旁人讒言說他罪大惡極。
南無衣將那毛絨的球球放在手中滾來滾去，口中念念有詞，“這家夥，還沒給過我什麽信物呢，不是說古代人最看重這定情之物嗎？我也想要……”
門前的光亮似乎被遮擋了一部分，她抬頭間，將一個熟悉的逆光剪影看在眼中。
南無衣在那一瞬想到一個老掉牙的詞——心有靈犀。她本是打算晚上跑一趟去見他的，卻沒想到他先她一步來見了自己。
她的嗓子不知為何發不了聲音，鼻子一酸，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她張開手，像孩子那般索求擁抱，看見他大跨步走來，堅定地、用力地、半跪著將坐在軟塌上還未來得及起身的她擁入懷中。
“三爺，我好疼啊，那一箭差點要了我的命……”南無衣委屈地哭訴著，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聲音又軟又綿，又嗲又可憐，像是堅強了許久的人終於可以歇息那樣，將心中的委屈盡數都哭了出來。
顧楓擁著她，聲音裏有幾不可查的顫抖，“乖，我家依梧受苦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這裏？為何不早些來找我！”南無衣帶著哭腔質問，卻也是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道，平白地惹人心疼。
言罷，雙手握住她的肩，輕聲道：“這樣也好叫娘子多想我一些，不好麽？”
顧楓伸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多日未展現笑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南無衣輕輕拍打他的胸膛，賭氣道：“不好！一點也不好！我才不想你，我一點都不想你！”
“乖依梧，我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現下就將他們綁來任你處置可好？”顧楓心疼地望著她那尚且不能大幅動作的肩，不由得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南無衣搖搖頭，捉住他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蹭了蹭，“千萬別這樣，於竟方才來找了我，說懷疑你就是刺殺真姐兒的幕後黑手，還說你挑起了顧府的爭端，反正雜七雜八的事情估摸著都往你身上套呢，樹大招風，可不要辦糊塗事了。”
南無衣想起持玉林那日，自己找不見他時的焦急。
現在仍然有些後怕，她不清楚顧楓有哪些本事，她不想知道，她隻是不想失去他而已。
顧楓臉上沒有絲毫不悅，他握住南無衣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她柔軟的指腹，“對此娘子是怎麽看的呢？”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麽，我隻認你是我夫君。”南無衣誠懇回答道。
顧楓愛憐地捧住她的臉，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是否想知道我的身份。”
他不是顧楓，他是顧岩，自來到這裏之後他就一直在盤算著什麽時候告訴她合適。
他想給她驚喜，卻也怕嚇著她，他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他原本是那個無藥可救的人，是所有人懼怕且厭惡的掌權者，他的存在就是奪取掠奪，唯有遇見她，他才知道生命也可以是另外一種模樣，原來愛情這回事，是真的存在的。
他看著南無衣的臉龐，眼中的寵溺顯而易見。
南無衣卻別過臉去，輕輕靠在他的肩頭，“不想知道，除了我的夫君你還能是誰？我知道你這一個身份就夠了，何必去管別的？”
顧楓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似是為了確定一般再次問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肯定的回答。
顧楓斂眸，將眼中的失落盡數掩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