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背叛
南無衣深知雲洛不會背叛她，隻是每個人身上都肩負著不同的責任，不同的使命，雲洛的使命就是保護自己，她做到了，這很好。
但這是基於侍女層麵而言的，講的是差事，不是情分。
或許從一開始南無衣是將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可利用的侍女來看待，但經過朝夕相處之後，她又並非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她早已將雲洛當成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姐妹。
她給雲洛置辦衣裳首飾，給她按照大小姐的規格安置生活，盡量事無巨細地安排好讓她舒舒服服地生活。除此之外，她還悄悄在京中買了幾套房產，都是留給雲洛的，她深深地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在顧府中龍爭虎鬥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她也知道古代的女人都是以嫁人為最終目的的，她不強迫雲洛跟自己這個現代人一樣，為了雲洛以後在婆家能抬起頭來，那些宅子都是給她的體麵。
南無衣氣的從來都不是雲洛的背叛，而是雲洛太看重南無衣，太不將自身當回事了。
憑什麽她要以保護的名義瞞著自己？就連顧祁昇都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萬一顧祁昇心狠手辣要對雲洛出手呢？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危險要怎麽辦呢？難道她真的以為自己死而感到光榮嗎？
南無衣給她置辦的衣裳首飾她僅僅穿過幾回就沒再穿了，就算安排給她的屋子再大，家具再好，吃食再精致，她也是一切從簡，每餐隻吃一些白肉加幾碗清粥，睡在又老又舊的褥子上。
南無衣回到廳堂，有侍女要來伺候，南無衣盡數將她們趕了出去，看誰都不順眼，一時間從平易近人好說話的小姑娘化為挑剔苛刻不易討好的少夫人。
平複了心緒之後，南無衣將事情都前前後後捋了一遍。
雲洛的刻意隱瞞代表著她早就知道蘭香不是老鴇的親女兒，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是從何處得知的消息？
顧祁昇的身份成謎，從老鴇說的話來看著其中必然有重大隱情，這隱情又是什麽？會否影響到自己在顧府的生活？又會否影響到今後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說自己是被人利用的，被誰利用？又有誰會算的如此準？又有誰會對顧府的事情如此在意？
最後便是顧楓了，他看似雲淡風輕，看似是個遊手好閑的大少爺，可現下仔細想想，他的每一次行事都透露著不凡，那日他在保護自己的時候僅僅用了一掌，就將那些個小廝打飛了出去，那些小廝可都是百斤以上的成年人啊！他卻說都是小伎倆用來唬人的。
還有他給柳芷靜的銀票，即便他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動輒就幾萬兩的銀票，這也太誇張了，要知道他從前可是個揮霍無度的人，所以那絕對不可能是他存下的錢。
南無衣想的頭疼，猛灌下一杯茶後，聽到外頭說話的聲音，似乎是侍女在跟顧楓匯報自己的狀況。
南無衣起身打開門，顧楓剛巧看過來，依舊是那如春風一般溫柔的笑顏。
她覺得刺眼，覺得所有人都有秘密，自己是唯一那個被他們排擠在外的人。
當顧楓往她這邊走的時候，南無衣也深切地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不能打草驚蛇。
“娘子為何不高興？”
顧楓帶了一身的塵土味回來，南無衣低頭看向他的靴子，上邊沾了黃土，腳底還踩著一片枯葉。
她搖了搖頭，轉身回到了屋裏，“沒什麽大事，二哥方才來過了，說雲洛騙了我，還說蘭香不是那婦人的女兒。我一時生氣，就關了雲洛的禁閉。”
南無衣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淡，可眉眼間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失望，“相公，你說她為何要瞞著我呢？若是告訴我，我也會想出別的計策來對付。也大可不必叫蘭香去認了那個假的娘親，更不會牽連到二哥了。說到底還是因為雲洛跟著我吃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有機會反打一次，就叫她走了歪路。”
“你說到底還是我太較真，對不對？”南無衣望向顧楓，期待著他的回答。
顧楓卻是不言語，伸出那幹燥而溫暖的手掌來摸了摸她的頭，“娘子這話倒是問倒了為夫，為夫若回答就有失公正了。”
“為何？”
“於為夫而言，除了娘子之外的人一概不重要。雲洛不重要，爹娘不重要，姊妹亦不重要。莫說娘子今日隻是關了雲洛，來日娘子若要殺人放火，為夫也是讚同的。那些所謂的真心實意，哪兒有娘子的笑顏來的妙呢？”
南無衣仍舊略感不解，心中有疑惑，微微蹙眉，“你當真除了我什麽都不在乎麽？”
顧楓一笑，俊逸灑然，“為夫看起來像是講道義的人麽？為夫可是個毫無底線手段下作卑鄙無恥沒有良心的人啊。”
南無衣支著下巴，癡癡地望著他，“你如此薄情寡義，若哪天你厭了倦了受夠了我，我豈非大難臨頭？”
“非也。”顧楓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做了個捅刀子的手勢，“屆時要勞煩娘子幹脆利落地了結了為夫。”
南無衣怔住，卻看他眉眼繾綣又溫柔，眷戀地望著她，將另外一隻手撫上她的臉：“娘子，若真到那日，為夫就沒有資格稱作是你的夫君了，也不是完整的我了，丟了心的人，留在這世上也是折磨，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言罷，顧楓轉而換上輕鬆的笑意，“不過還好，不會有那麽一天。為夫除了娘子，誰也不想要，任誰在我眼裏都是世間塵埃罷了。”
若是常人，聽見這話，不是被嚇到就是以為他就是個瘋子。
但她是南無衣，是那個一輩子都淒慘地活在父母掌控下的人，因此她對感情分外執著，無論是友人還是愛人，她都堅持完美純粹。
因為吃了太多虧吃了太多苦，所以在來之不易且隻屬於自己的感情時，她的眼睛裏揉不下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