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畫像
“顧祁昇此前在揚州，得知消息後已在回京的路上了。”黑影答道。
顧楓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對。”
“四姐妹也已經回京了。”黑影接著道。
顧楓挑眉，“是麽？走，叫她們候著，我親自去審問。”
青麵為江湖幫派，勢力範圍涉及整個中原，但老窩就在京城，且在京城最為繁華的地界。西街往西到盡頭，左拐到銘鴻街，這滿街的客棧茶樓鋪子商家都隸屬於青麵。其中，最大最繁華的酒樓驚鴻酒樓就是青麵的窩點。
酒樓明麵上看著隻有四層，實則有九層，另外的五層設於地下，入口在酒窖，設有十八道機關，需要重重解開方才可以打開入幫大門，若以外力強攻，就會觸發內部隱藏機關將整條銘鴻街全部毀掉。
因此入了青麵，就相當於每天將脖子別再褲腰帶上過活，而入青麵之人，皆非貪生怕死之徒，而是以死相博的亡命之徒。
酒樓的掌櫃以及夥計小廝皆是外徒，也就是隻負責酒樓營生，不負責出入機關，因此知道如何開啟機關的人除了青麵陰陽兩府正式成員就沒有別人了。
顧楓從後門進入酒樓，在外徒的帶領下直奔酒窖，外徒帶了人過來，將酒窖的門再次關上，黑影這才將十八重機關盡數解開，酒窖的地板才緩慢而沉重地依次陷下去，一道冗長的石道階梯顯現出來。
走過冗長的階梯後，就直接到了青麵陰府的地界兒。
顧楓戴著帷帽，一襲華服衣袂飄飄，走在青麵密道之中也是一副瀟灑恣意的公子哥兒模樣，他未在人前以真麵目示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主子，迎麵走來的人紛紛站在左右兩側低下頭朝他行禮，恐有半分不敬。
七拐八拐後來到了青麵的正堂，左右各十三把椅子擺著，正中間掛著‘無所不知’的牌匾，因著是地下，即便有兩側的燭火照明，也依然顯得壓抑無比陰森可怖。
顧楓徑直坐在了正中央的上首座位，黑影將重重鐵製的簾子放下，隻依稀可見裏頭顧楓的身影，這才將那四姐妹都帶了上來。
她們四人半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聽候著最後的指令。
顧楓殘忍的聲音響起，“按規矩，你們得受了幫裏的冰火水雷四刑後，丟去屍人院裏喂食屍人才對。屍人是什麽，你們知道麽？”
四人依舊不敢說話，可紫衣已經開始顫抖起來，眼眶都紅了。
她們四個除了青玉之外，另外三個都是自小養在青麵，青麵的九十九大酷刑，不說九十九，也都受過了七八十道，唯獨屍人院，是她們都畏懼的存在。
青麵有如今這實力，為虎作倀肆意妄為至今無人敢管，除了智計無雙的曆任幫主，還有讓江湖人都聞風喪膽的屍人院。
屍人，是青麵犯了重罪的活人，也有從各處買來的死刑犯，以特殊丹藥配合紅蓮教蝕骨蠱蟲對其進行極為殘忍的訓練，令他們喪失自我隻知殺戮。
青麵幫內能人異士眾多，屍人院隻是其中怪異的一處，而這一處，紫衣待過三年，三年後出來就成了不說話隻管殺人的小瘋子。
“看來是知道的。”顧楓的聲音依舊好聽到讓人產生幻覺。
真紅咬了咬牙，額上有細密的汗掉落在地上，顫抖出聲，“主子，我是他們的領頭，是我指令有誤才導致無功而返，主子責罰我一人便可！”
“真紅！那屍人是個什麽存在！你別胡鬧！”綠螢到底還是沒忍住，尖叫著出聲。
顧楓輕輕笑了笑，繾綣溫柔，“別急，你們四個，一個都別想逃。”
真紅微微張著嘴，像狗一樣爬到鐵簾跟前，一次比一次更狠更用力地磕頭：“主子，她們還小，都是屬下一人失職！不關她們的事啊！她們身手不凡，還能為您所用，都丟到屍人院去可惜了！主子，我死不足惜！”
“閉嘴！”黑影怒喝，聲音在空曠的正堂回蕩著，卻錐得真紅陣陣心疼。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隻聽嘩啦一聲，顧楓似是打開了折扇，輕輕扇著，“你們倒是姐妹情深，可我的事兒給辦砸了，總不能不罰吧？”
這一瞬間，真紅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迫切地望著那身影，“主子！那山賊對您極為感興趣，他的模樣綠螢她們都記得，她們可幫您辨認！”
“區區畫像而已，我找個當地的一打聽就能知道，你還想跟我談條件？”顧楓嗤笑一聲，殘忍又無情。
真紅啞口無言，她看了看後邊的三個妹妹，幹澀的喉嚨如冒火一般難受。
“不過我方才想到一件事，興許能叫你們將功補過。”顧楓話鋒一轉，重新燃起了真紅的希望。
不等話音落下，真紅立刻道：“屬下願為主子效勞！萬死不辭！”
“過幾日，你們去通天府自首。”顧楓收了折扇，拿在手中把玩。
真紅不明白，“自首？屬下鬥膽問一句，是什麽事自首？”
“說你們潛伏與顧家四小姐的身邊，乃是受了顧祁昇的指使。”顧楓的嘴角展露一絲陰冷的笑容。
真紅依舊不明白，想不懂其中關竅，這顧祁昇乃是富商，與顧真真並無利益上的往來，為何要刺殺她？
“個中緣由，黑影會詳細告知你們。”顧楓不願多言，想著自家媳婦兒睡得安不安穩。
他起了身，走近了鐵簾，那玉樹臨風的身影和若隱若現的臉龐讓真紅的心再次抖了抖。
他道：“你隻需讓於竟對你們深信不疑，至於有沒有命活著出來，就看你們的造化了。可若這差事再辦得不好，你們知道後果是什麽。”
顧楓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塵，戴著帷帽從鐵簾之中走出來，四人齊齊低頭跪著，不敢有所，隻感覺到一陣冷颼颼悄無聲息地刮過。
顧楓離開後，真紅終於舒了口氣，她在京城的青麵當差，自然知道通天府是什麽所在，若是普通人自然也避之不及，但她不怕，這不過是眾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龍潭虎穴罷了，總比那屍人院要強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