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知死活的狗
“我明白了。”顧楓放下茶盞，“動手吧。”
黑影得到命令，還不等老鴇反應過來，便將她的手給拽過來，扯住食指，一刀砍了下去。
啪嗒一聲，那塗著豔紅色花汁的手指頭應聲落地。
老鴇愣了，沉寂了片刻，隨後殺豬一般的哭叫聲爆發出來。
顧楓聽著這聲音甚是悅耳，心情頗好地飲了口茶，緩緩道：“你曾住在京郊，女兒在十二年前走丟了，你聽得熟人說在京城看到了女兒，你便來京尋女，可不甚被熟人所欺賣到醉香樓做妓，一晃十二年過去了，你女兒也不找了，幹脆爬上了老鴇的位置。”
顧楓話音落下，老鴇也不叫喊了，隻是抽抽著聲音落著淚，“所以呢？你究竟想說什麽？”
“你女兒就在我手中。”顧楓不疾不徐接著說道，“你此前一口咬定你那兒沒我要找的人，我想著區區一個勾欄瓦舍能如此硬氣，實在了不得。我這一查，可就將你們醉香樓的東家給查了個一幹二淨，你東家我暫時不便動他，可若你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錯失與女兒相認的機會，那可真是不值當。”
十指連心，老鴇被砍掉了一根手指，疼得滿頭大汗。
她抖著牙花子，堪堪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我女兒早就死了，你不必拿她來威脅我！你既然查到了東家，你綁了我，最好是殺了我，否則回去我就告訴東家！你就等死吧！”
顧楓輕輕一笑：“是誰告訴你女兒死了？”
老鴇一怔，啐了一口：“呸！你少來這套！我是親眼看著我女兒下葬的！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是東家告訴你女兒死了的吧。”顧楓緩緩地吐出這話來，話裏的意思卻是意味悠長令人遐想。
老鴇不吱聲了，突然失控地哀嚎起來，她衝上前去，被黑影又是一腳踹回到地上，她趴在地上嗚嗚哭泣，“不！這不可能，你在騙我，我女兒早死了！東家不可能騙我！”
顧楓聽著這豬嚎一般的哭聲，悠然道：“你說還是不說。”
老鴇拖著那根手指，堪堪站起來吼道：“你在騙我！你好狠毒的心，明知道女兒是我心頭肉，她死了還不願放過我！要拿她來絞我的心，你到底是什麽人！”
顧楓冷笑了聲，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此時有飛鳥經過，他眼睛一眯，從桌上抽出小碟向窗外擲出，鳥兒嗚呼了一聲，轉眼間那小碟又飛回了他的手中。
“你東家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連帶著你們也成了不知死活的走狗。”顧楓的聲音低沉好聽，可在老鴇的耳朵裏，卻像是死亡之音，令她無法正常地思考。
黑影一把摁住老鴇，抽刀將她一整隻右手給剁了下來，室內再次響起慘叫聲。
“你這臭娘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家主子客客氣氣地將你請來好好兒問你的話，你偏偏就要尋死。”黑影叱罵道，“你女兒不僅沒死，還在青樓裏賣藝，不僅如此，還被你東家給睡了，現下有了身孕，已然四五個月了。此前被你東家的父親知道他養了外室，便滿京城地找人要將她們娘倆給宰了，你可真是不識好歹，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這信息量太大，老鴇一時半刻還沒反應過來，瞪著眼睛看著他，全然忘記自己的手已然被砍了還流著血呢。
“你……”她好半天才憋出個你字來，盯著黑影看，手足無措，可又因為失血搖搖欲墜，連爬帶滾要朝竹簾裏去，被黑影拽住腳脖子拉了回來。
“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東西！不得好死！我女兒死了還要被你們拿出來這般折辱，不得好死啊你們！你們真不是個東西！你有本事露臉來看！見不得人的畜生！”
老鴇流血過多已然沒有了力氣，可汙言穢語卻從她的口中源源不斷地罵出來，黑影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也沒能叫她住嘴。
顧楓瞧著那噴濺出來的血液，灑了一屋子，不悅地嘖了一聲：“這屋子的家具可金貴著，就算再把你賣了你也賠不起。”
此時門被打開，方才來迎客的小二笑眯眯地拿了抹布，跪在地上擦拭著，“主子爺辛苦了，方才朱大爺叫小的來話，說研製了新藥，主子爺您看要不要在這婦人身上用一用？”
“不必了，叫老朱打包了，一會兒我帶走。”顧楓撣了撣袍子起了身，坐的太久有些乏，起來活動活動。
老鴇還一個勁兒地叫喊著，小二又拿了捆繩子將她捆住倒吊在房梁上，下邊放了個木盆接住從她手上流下的血。
“好了，這下就不會髒了，主子爺您慢慢用茶，有什麽吩咐叫黑大爺來話就成。”小二弓著身子，將盡是血汙的帕子往肩上一擱，恭恭敬敬地退下後，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老鴇被吊的七葷八素，加上被砍了手，有些緩不過勁兒來，但她心下是明白了。此人與東家或許是同道中人，這春意茶樓乃是幾十年的老鋪子了，這樣的老鋪子都是他的窩點，想必背後勢力不會與東家相差多少。
她的腦子裏還徘徊著女兒火化時的場景，她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是死了的人，怎麽又活了。她這幾十年為東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簡直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辦差事，就是因為東家找到了女兒的屍骨，這份恩情她這輩子都記著。如果沒有東家，就不會有現在的她。
她萬萬不敢相信東家在騙她，可眼前這位人物的出現，還有他所說的那些話，讓她不得不疑心起來……
若是真的，那麽這幾十年的忠心和努力，都是白費，就果真像這蒙麵人所說的那樣，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我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選擇你女兒，還是欺騙你的東家。”顧楓想走了，他想媳婦兒了。
老鴇還是閉口不言，顧楓索性大手一揮，拍拍屁股就走了，“你在這兒盯著她，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