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條狗
黑影的眼中霎時迸射出濃濃殺意,他陰沉沉地笑著,右手緩緩握住佩刀將其緩慢地抽出,那柄劍的寒芒在偌大的太陽光下閃爍著。
玄刃山莊的弟子並非個個兒都像少使那樣重劍輕劍齊齊上陣的,這與個人的修為有關,長久修煉下來,每年玄刃山莊都會有資曆考試。一旦過了考試,便可從輕劍逐漸入門學習如何使用重劍,最後便是如何將輕劍重劍兩把劍用得熟練,這不僅僅是跟著師傅按著劍譜就能學好的,更需要強健的體格和不屈不撓的意誌,這更是玄刃山莊所有普通弟子都向往的一條路,也是唯一一條變強的路。
這一行人之中,隻有這位葉少使一人身負重劍,其餘弟子皆是輕劍在手。
可即便如此,玄刃山莊乃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之族,以鑄造兵器為主,紡織、鹽商、貨運為輔。山莊弟子個個兒都是好學勤勞的,實力自然不會跟那些三教九流之徒一般參差不齊,他們一起出手,即便是黑影,大約也要纏鬥好一會兒了。
黑影不管那些,在他的眼中,這些人皆是獵物,皆是案板上的魚肉,等待著他的屠宰。
他飛身而起,隻聽他手中劍那刺耳的錚鳴聲,眾人隻覺寒光一閃,還未來得及驚歎他那如風般的速度,便就看黑影如一道黑色的旋風一般穿過弟子們直直到達了葉少使的跟前。
葉少使隻愣了一瞬,再次反應過來,重劍回鞘,輕劍再出,正好抵擋住了黑影的那致命一擊。
——“噹”
一聲巨響,黑影往後翻了一圈飄逸輕巧地落在了樹枝上。
而葉少使卻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周才堪堪穩住身形,他麵容猙獰臉色赤紅怒發衝冠,他死死地瞪著黑影,可他張了張嘴,一口汙血噴了出來。
眾人大驚失色,連忙圍過去:“少使!少使!”
葉少使雖說在江湖榜上沒有排名,可也是自小練劍如今已有幾十年經驗的劍客,那男子僅用蠻力一砍,葉少使就傷及內髒吐了血,弟子們知道此人並非普通的江湖客,也紛紛都提高了警惕,看著站在枝頭的黑影,他的眼中慢慢都是輕蔑和不屑。
葉少使是聰明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便緩和了臉色,拱手開口道:“不知這位好漢有何指教,看在玄刃山莊的麵兒上,咱們各退一步,如何?”
黑影冷冷地笑了聲,從樹上跳下來走向顧楓,“你倒是識相,我家主子要問你的話,你……”
他話還未說完,隻感覺身後殺氣騰騰,在他猛然回頭時,卻已是遲了,隻見葉少使揮舞輕劍,重劍此時出鞘,似有靈魂一般以泰山壓頂之勢對著顧楓席卷而來,那重劍刮起的風刃就像實質的刀劍一般將兩旁的樹木攔腰斬斷。
黑影目眥欲裂揮手就要拔劍,他身後一直緘默不言冷漠淡然的顧楓卻是緩緩地轉了頭。
顧楓忽然起身,右手一伸將黑影推開,繼而左臂發力以掌心發出——他一掌拍在那破舊的桌上,茶杯連帶著最後一點茶水立時飛於半空,這一次他連看都沒有看,出手將茶杯打了出去。
那茶杯接觸到他的手掌後,就像被灌入了強大力量的容器直直地往重劍的方向彈射出去。
葉少使笑了,一個茶杯,怎可能敵得過他日日苦練的重劍劍法?
——嘭!
隻見茶杯與重劍兩相碰撞之後發出一聲巨響,茶杯四分五裂,重劍被彈回去數尺,噹的一聲插在葉少使的腳邊。
樹木的枝葉沙沙亂響,驚起一群飛鳥,豔陽高照的太陽之下,葉少使出了一身冷汗。
眾人皆未敢出聲,直到顧楓雲淡風輕地撣了撣衣袍坐下,重新拿了杯子倒茶,他那雙手如他的臉一般,叫人看了賞心悅目。
可葉少使和玄刃山莊的弟子們卻無暇欣賞,他們的額上都滲出了冷汗。
空氣寂靜了片刻,黑影爆發出一聲怒吼,他拔刀衝向葉少使,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他雙眼通紅,在即將砍向葉少使時,顧楓淡淡出聲:“住手,將人帶過來。”
黑影嘖了一聲,縱有不甘也及時收了手,將葉少使的武器都卸了帶了過去。
“練劍如練心,你的心不好,所以你的劍連茶杯都抵不過。”顧楓麵無表情地掃他一眼,“葉少使,你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葉少使被黑影強摁著坐下,他雙手發抖,不甘心地看著顧楓:“不!事實就是你的實力在我之上,我隻是你的手下敗將!”
“手下敗將?”顧楓輕蔑地哼了一聲,而後目光淩厲地看向他,“你也配?”
葉少使臉色一白,縱然嘴裏有一萬句反駁的話,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少年俊朗無雙,卻叫人看不透,他自詡行走江湖多年,對於識人也有一定的本事,可他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怪人——少年的臉上沒有喜怒哀樂,就連發覺自己在偷襲他的時候,他也是波瀾不驚,換句話說,他就像……一潭死水。
“敢問這位少俠此舉所為何事?”葉少使將紛雜的念頭趕出去,隻想知道這兩個實力高超的人究竟是為什麽攔住他們的去路。
顧楓瞥他一眼,語調悠長道:“我知道你跟顧祁昇有什麽交易,你們的計劃我一清二楚。我相信玄刃山莊不會賭上數百年的基業與北代為敵,這隻是你自己的貪念罷了。我勸你趁早收手,不要讓我察覺你還跟顧祁昇有所來往,否則,你家莊主不僅要收拾你,還得在我麵前裝孫子賣老臉,豈非不美?”
葉少使微張著嘴巴,怎麽都沒有想到此人竟知道這樣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誰!”他嗓子沙啞,連帶著被打敗的屈辱憤怒,吼了出來。
黑影立時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背,葉少使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來,他趴在桌上,一雙充血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他勉強支起身子來,顫抖地擦掉嘴角的鮮血。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誰!”葉少使狼狽得像條狗,粘稠的汙血沾染了他整個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