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會來事兒
婦人對此事記得特別清楚,她道:“那是個男人,多少歲我也不知道,約摸二三十的樣子。力氣極大武功也好,戴著銀色的麵具隻露出兩隻眼睛來,凶神惡煞的。三下兩下就把我給捆了吊在樹上打,邊打邊問,見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說我撒謊,便又捆了我兒子來。把刀架在我兒脖子上啊,我真是被嚇傻了,方才與你說的那婆子的樣子,也忘得一幹二淨沒與他說。”
婦人說到此處,身子開始顫抖起來,仍然驚魂未定:“姑娘你可是認得此人?我也沒見過什麽世麵,但從他言行裏可以看出他是個老手。”
容喬凝神想了想,自己為南依梧出頭轉頭就被顧楓問話警告,就更別提這婦人在聚香閣撒潑胡鬧碰瓷找茬了,十有八九是顧楓的人。隻是……問題又繞回了她先前的疑慮之中,顧楓究竟是何時認得此人的?
容喬來這裏問話可算是來對了地方,這不,顧楓手下的這位亡命之徒就是意外收獲。
“你得罪的不僅僅是三少奶奶,還有她的丈夫顧三爺。三爺最是疼愛他那小妻子,又是人見人怕的混世魔王,你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麽?”
婦人隻是小戶人家出身,為了給相公還債才鋌而走險,她哪裏不知道這些道理,可縱然如此,心下還是惶恐,道:“姑娘說得對,是我一時糊塗,差點害的全家喪命。從今往後再不敢如此了……”
從婦人院裏離開後,容喬上了馬車,碧兒見著主子心事重重的模樣,輕輕開口道:“主子,要不您就別蹚這趟渾水了,您好心好意要幫襯三少奶奶,三爺卻將您給數落了一通,您現下又關心著三少奶奶,三爺若是知道了……”
容喬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道:“聽完那婦人的描述,你可是猜出了背後之人?”
碧兒低下頭去沒敢回話。
容喬接著道:“這顧府啊,豺狼可多的是。我與三少奶奶劃清界限互不幹涉,卻不代表我可以置之不理,若能借此結一個善緣,豈非更好?”
碧兒微動了動嘴角,仍舊一臉糾結:“主子您就是心善,這府中之事奴婢是越來越不懂了,三爺以往總是風流瀟灑流連煙花之地,那些個姬妾他是寶貝德要命,慣是個寵妾滅妻的主兒。對三少奶奶要麽是動輒打罵要麽是不聞不問,就連妾室也沒將三少奶奶放在眼裏,現下倒是奇了,竟將三少奶奶當眼珠子似的疼愛,為了三少奶奶還頂撞夫人和老祖宗,關係鬧得又僵又不體麵,得虧咱們府上的人嘴巴嚴實,外頭什麽都不知道。否則也不知會被議論成什麽樣,況且按照三少爺的心性,他是如何認得這等窮凶極惡之人的?您瞧那婦人的身上,沒一處好地兒,走路都發抖。”
容喬撩開小簾一角,望向外邊熱鬧非凡的街市,像是對碧兒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有道是,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世,大隱隱於朝。三爺此前或許胡作非為,可現下他對三少奶奶的情卻是真的,有時候真是叫人疑惑,此人究竟是否真是三爺。”
碧兒沒聽出這話裏的緣由來,嗨地笑了聲,道:“主子您可真會說笑,三爺若不是三爺,那會是誰呢?他自打出生就好端端地在府中也沒出過遠門,若要真找個與他生的一模一樣的人來掉包,也沒有機會不是?您就別想那麽多了,您盛寵十餘年不衰,即便不關心這些事,老爺必然也不會虧待了您。”
容喬笑了笑,沒有回話。原本溫雅的眸子逐漸冰冷起來,她將衣袖攏了攏,露出了潔白皓腕,青蔥似的手上沒有絲毫珠飾,唯有手腕上冷清地掛著個舊的銀鐲子,尺碼不對,有些大了。樣式老氣,花紋都已被磨平,隻能依稀看見些許痕跡,她撫上那鐲子,輕輕的轉動著。
男人麽?男人最是信不得了,顧衍有那些個姬妾,不缺他一個。況且什麽錦衣玉食什麽享福什麽盛寵,她統統都不在乎,若非她為了自己的計劃有意爭寵,哪兒會有顧衍什麽事兒?
這廂,南無衣一醒來便就去了聚香閣,鋪子才走上正軌,她需得好好盯著才好。顧楓本想是找南無衣出去玩兒的,一去南雁閣卻撲了個空,便前後腳地跑去了聚香閣。
南無衣剛下馬車,便瞧見珍慕也來了,她笑著上前打招呼:“夫人今日又出來逛街啊。”
珍慕嗔怪似的笑道:“你這小丫頭片子,什麽叫又。今日天氣好,便與幾位夫人小姐約了去遊湖,我昨兒個本是想給你下帖子的,回到府中卻發現帖子還在我手上,今日便直接來找你了。你若要去的話同我一道兒吧。”
語罷,還小聲地補充了一句:“那些夫人小姐們都是極舍得花錢的,你這鋪子才開張,若她們肯來你鋪子裏買胭脂水粉也是極好的。”
南無衣本打算在鋪子守一天,可她也是掉進錢眼裏的,有更多的人脈機會來籠絡,自然是好的。
便當下就應了邀約,與珍慕一同上了馬車。
在鋪子裏坐著喝茶的顧楓看見這一幕,也不阻攔,隻看了一眼奉茶的夥計,夥計明了,出了鋪子跟了上去。
蘇七娘得了空閑,有些呆頭呆腦地問道:“主子,您不跟著去瞧瞧麽?”
“為何要跟去?都是些嬌客沒半個男人,有何不妥?”
“陰府的人來報說,這次遊湖,其中多半的小姐夫人們,都是與顧府不對付的,若夫人在那兒受了委屈可怎麽辦?”
顧楓輕輕笑了:“你以為她好欺負?她身子骨弱,最巧的就是那張嘴。她現下缺的是曆練,不僅要在顧府那虎狼窩裏狠鬥,還要會處理各種雜亂的關係。再說了即便鬧大了也不打緊,我去給她收拾,順道再去劈了她們。”
蘇七娘應了一聲,憨憨笑著,由衷地讚歎了一句:“主子您可真會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