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知錯了知錯了
顧楓瞧著這風雲莫測的廳堂內,將所有人都看了個遍,他是見慣了商場爾虞我詐的,宅鬥還真不算什麽。
顧楓又回頭看了看南無衣,見她睜著一雙迷惑的眼睛,似是在思索個中緣由。
“母親,您該不會是沒看出來吧?這劉氏攛掇著真姐兒來告狀,是明目張膽地將真姐兒當槍使啊。真姐兒日後若嫁了人,她受了欺負,您是否也要告訴她吃虧是福啊?”
徐氏白了臉還沒等發作,顧楓又對老祖宗拱了拱手,道:“祖祖,依梧沒錯,孫兒亦是沒錯。依梧沒了娘家,並不代表她無人疼愛,依梧獨身一人,也不代表她身後無人,依梧受了委屈,更不代表她無人依靠。”
南依梧今日若是要殺人,他也會給她遞刀,她今日要放火,他便給她放風,她今日要負盡天下人,他也必當血染江山權當是送給她的萬裏紅妝。一個小小劉氏算什麽東西?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罷了,唯一可取之處,便是能供南無衣玩樂一番。
顧楓的聲音清朗悅耳,卻氣勢磅礴擲地有聲,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那份謙和的風度,晌午過後的陽光愈加毒辣,從門外緩緩地照進來,將他的身影拉長,微微頷首的姿態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感受到他句句話語出自肺腑,絕無半分虛假。
廳堂之中,再無人敢吱聲,她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包括南無衣在內,她都定定地望著顧楓。
這是大逆不道的話!若讓皇帝知道了這話,乃是殺頭誅九族的死罪!
這早已遠超了所謂的夫妻情分,他像是忠誠的信徒,虔誠而又強大。
良久,老祖宗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隻見著她將絹帕放回懷裏,拿出汗巾來擦了擦額頭,她抬了抬眼皮子,看向顧楓,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些不悅慍怒,眼神裏也盡顯冷意不滿,“楓兒你可知道你說的什麽混帳話?!為一個女子鬧得家宅不寧,你就高興了?這顧府若因為你這句話而衰落,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劉家姑娘懷的是你的孩子,你是顧家人,孩子自然也是顧家人。我原先與你們最常說的便是一榮俱榮之理,你們卻助長歪風,小姑子不敬嫂子,妾室不尊正妻,妹妹目無兄長,兒子不孝母親!你們若長此以往下去,顧府幾世榮光,便會敗在你們的手裏!”
徐氏動了動嘴皮子,終是沒說什麽,目光毒辣地看向仍舊縮在顧楓身後的南無衣,手中的帕子已然攥成了皺巴巴的一團。顧真真不敢跟老祖宗對著幹,便不甘心地扯了扯徐氏的袖子,徐氏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恨恨地跺了跺腳,一臉愁怨。
老祖宗一遍遍掃過所有人的臉,緩緩地呼了口氣,這次的事情比她想的要更加嚴重。她原以為孫子隻是一時糊塗被南依梧迷了心竅,今日卻似是醍醐灌頂,顧楓早已不是從前的顧楓了,他早已轉了性子,那時在她試探他是否有意於顧府時,就已然展現而出。
相比之下,顧真真告的另外的狀,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顧祁昇本就是經商的,這鋪子又是她給南依梧打理的,二人有來往也算合情合理。
現下最要緊的,便是這顧楓。
老祖宗活了大半輩子,跟人精似的,她先前按倷著不發作,便是想看看此事究竟會鬧到什麽地步,這些局中人又會做出什麽動作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已經超脫了控製,她這孫子對南依梧的,不僅僅是愛,還有更高於夫妻之情的東西,那是老祖宗從未領會過的,那是隻存在書裏的東西。
有道是,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不等老祖宗想完,顧楓又朗聲道:“請祖祖徹查劉氏懷孕一事,孫兒感激不盡。”
老祖宗的眼皮子動了動,手中撥弄佛珠的動作一頓,起了身,冷哼一聲,“今日我乏了,今日之事容後再議。都散了吧。”
南無衣同顧楓恭順地退下。
老祖宗那是緩兵之計,南無衣心裏最清楚不過,她且不知道顧楓說的是真是假,但瞧著顧楓那勢頭,即便是假的也快成真的了,若這老狐狸再弄個什麽偽證,這劉姨娘偷人的事實八成是做實了。
況且今日初戰大捷,是她萬萬沒有料想到的,顧楓竟然真的維護了她,還替自己在老祖宗和徐氏麵前申辯。雖說這申辯說是惡言相向也不為過,但總的來說結果還是好的。
南無衣在前邊走著,顧楓像個鬼魂似的跟在她後頭。
“三爺你跟著我作甚?我還有事,可沒工夫跟你耍嘴皮子。”南無衣還記著他誇劉姨娘的仇呢。
顧楓頗為無辜道:“為夫可是做了什麽讓娘子不開心的事麽?”
南無衣冷哼,“老祖宗說你當時納劉姨娘入府時,恨不能八抬大轎將她當作正妻來迎娶。你那房中還有些個有姿色身段的女人,劉姨娘是沒了勢頭,你怎不去找那些妾室們敘敘舊?況且你說她貌若天仙,我瞧著,你倒也是對她動了真感情的。”
“為夫冤枉啊,那是在敷衍老祖宗罷了。”顧楓攔住她的去路,“不過,娘子不是說對那劉姨娘如何不甚在意麽?怎麽今日為夫說了幾句話,你便氣成這樣?難不成又吃醋了?”
“我才沒有!”南無衣立時反駁,臉卻紅到了脖頸子,“我才沒有吃醋,你說的好聽是敷衍,你現下著急對我解釋這些又是如何?好人讓你做了,又讓你占盡了便宜,我去何處說理去?”
顧楓低低笑了聲,“還說不是,娘子這便是吃醋了。”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你就是有。”
“我沒有!”南無衣氣不打一處來,恨恨跺了跺腳,“算了,我懶得與你爭辯。我可不像你那樣清閑,一整日除了招貓逗狗沒個正事兒,我事兒多著呢,你別跟著我!”
南無衣推開他就走,顧楓追上去道:“這可不成,母親和老祖宗緩過勁兒來再責問,你不是又身陷囹圄了?況且若母親一時氣上頭對你做出醃臢齷齪事兒了,你又該當如何?在此之前,應當讓為夫好好兒跟在娘子身邊保護娘子才是。”
南無衣哼哼了兩聲,氣鼓鼓地盯著他,“你若真想讓我高興,就不該誇那小賤人!況且我有雲洛,就你這樣的雲洛能打十個,我何時需要你保護了?”
顧楓輕笑了聲,卻是突然上前來伸手將她扣入懷中,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親,低聲道:“我體格如何,是否能保護你,你心裏不明鏡似的?難道是昨夜知道的還不甚清楚需要再來幾次?”
“你!你你你你!”南無衣你了個半天也沒說出點名堂來,隻見著小臉又刷的一下紅了,活脫脫像個被氣得成了精的猴子屁股。
顧楓從善如流地開始順毛,“好了好了,為夫知錯了,為夫今後絕不誇除娘子以外的女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