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臭狐狸
劉姨娘也嚶嚶地啜泣著,怯怯地看了眼顧楓,又低下頭來道:“夫人深明大義,三少奶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終究與奴婢這等卑微卑賤的女子不一樣。可奴婢也曾日日夜夜侍奉在三爺身邊,如今三爺寵愛您,您也看在姐妹一場,放過奴婢肚子裏的孩子吧。若孩子出世之後三爺厭棄了奴婢要奴婢滾出顧府,奴婢也絕無二話。隻是……隻是可憐奴婢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母親……”
劉姨娘是做戲的好手,她知道如今顧楓難以回頭,便從南依梧身上入手,隻要是女人就會有嫉妒心,三爺如今對她再寵愛又如何,自己跟三爺從前繾綣情深可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她就是要惡心死南依梧,就是要叫她在這堂上氣急敗壞!外男之事,南依梧左右會被三爺護著,老祖宗和夫人奈何不了她,隻是厭棄罷了。但南依梧狠心殺害妾室的孩子就另當別論了,若能借此得到夫人老祖宗的認同,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媽的,真特麽膈應人。
南無衣前腳才跟顧楓睡了,這後腳就聽見劉姨娘哭訴她與顧楓如何情投意合的破事兒,別提多糟心了。
南無衣臉色微沉,卻仍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她道:“是是是,你劉家姑娘對三爺情根深種,倒是我這個不識好歹的摻和你們的感情,對麽?你瞧瞧你這悲天憫人靠著別人可憐同情過活的模樣,想編排我?你也配?!”
徐氏立即跳腳了,“不想你這女人竟如此善妒!劉家姑娘,你改明兒便搬到我院裏去,你隻管安心養胎便是。若住在你自己個兒院子裏,保不齊有些人心腸歹毒妒忌之下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你這肚子裏可是老祖宗寶貝的曾孫孫,豈能叫人糟蹋禍害了!”
行吧,南無衣那淡然的微笑逐漸僵硬,她的手緊緊攥著帕子,暗自深吸一口氣,便嗚嗚地一嗓子就哭出來了,那原是含著秋水的眸子此刻都能擰得出水來,像隻可憐巴巴的小貓咪,她回頭看向顧楓,順勢搖搖欲墜地倚在了他的身上。
“三爺,母親她……她怎可說這話來膈應我,我一個身嬌體弱的弱女子,連螞蟻都不忍踩死,怎會對孩子動手?您再看看劉家姑娘那模樣,口齒伶俐咄咄逼人,哪裏是我委屈了她呀,明明是她在欺負我才對,嗚嗚嗚嚶嚶嚶哭唧唧……人家真是好委屈~”
不就是裝白蓮花麽?誰不會啊?
南無衣生了一副極美的皮囊,即便她不掉淚,隻要稍稍皺眉,眸中再帶些若有若無的哀怨,便能像林黛玉附體那般我見猶憐。更別提她此刻竟生生地擠出了幾滴淚水來,顧楓原是知道她在演戲,這幾滴眼淚八成也是氣出來的,心下不免覺得好笑,可見著她這副難得的軟綿綿的姿態,昨夜纏綿之感還未消融,心下一軟,將她好好兒地摟在懷中輕聲細語地哄著。
他俯身對她輕言,聲音低沉嗓音富有磁性,“你這小妖精竟還有怕的時候?你若叫我一聲好相公……”
南無衣趕忙從他懷裏鑽出來,哀婉的眼神裏帶著星星點點的淚意,扯著他袖子,用那甜膩死人的嗓音道:“相公公,好相公,好哥哥,好夫君~~~”
在座的徐氏劉姨娘還有老祖宗,自然沒有聽見顧楓那番耳語,南無衣這忽然撒嬌,倒是叫廳上的幾位都掉了幾層雞皮疙瘩來。
偏生顧楓極為受用,滿意地點了點頭,拉起了她的小手,“依梧乖,不委屈,為夫替你蕩不平。”
劉姨娘啞然,她是怎麽著都沒有想到南無衣竟然拉下臉皮來跟顧楓撒嬌,卻見著顧楓將南無衣護在身後,劉姨娘眼睜睜地瞧見南無衣眼中閃過的奸猾之色!
不等顧楓開口,一旁沉默良久的顧真真爆發了,她本是想著母親和劉氏兩個人怎可能說不過一個?怎料到南依梧這賤蹄子竟然去求助三哥,三哥又是個昏了頭的,他肯定偏幫南依梧,她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即便要挨老祖宗訓斥,她也得將南依梧罵個狗血淋頭!
“南依梧!你這做戲給誰看呢,當母親和老祖宗幹喘氣兒的不成?!將你那狐媚子功夫收收,一個正妻竟如此行徑,要賢無賢要德無地,竟跟外頭那些下三濫的青樓女子一般發嗲哭鬧!要傳出去,咱們這大門大戶的可丟不起這個臉!”
徐氏見狀,立即下意識看了眼老祖宗,眯了眯眼,不緊不慢地道:“真真,可不許這樣說你三嫂嫂。她今日可以吹枕邊風叫你三哥將劉家姑娘打發了,明日也不知使什麽下作手段來對付你,為娘的可惹不起這等人物,少說少說!”
顧真真更來氣了,嗓門愈來愈大,“母親!您是她的婆婆,她應當對您盡孝道,您管教她也是為她好為整個顧府好,她卻渾然不領情!還攛掇著三哥來與您唱反調,什麽少說!今兒個我非把她那層狐狸皮扒下來不可!”
“真真,不可胡說。”徐氏慢慢悠悠地打著扇子,不輕不重地看了女兒一眼,將她拉回來。
徐氏又瞥了一眼旁邊的老祖宗,卻見她臉色霜寒似有不悅,徐氏的心中便輕快起來。她倒是想清楚了,這麽些年她為顧府做了這麽多事,也難得討這老不死的歡心,更沒見她對自己客氣過幾回,楓兒左右轉了性子現下也不顧自己的死活,南依梧更是拚了命似的跟自己對著幹,老祖宗更是隻有在閑暇之餘才能記起自己這個兒媳。
與其如此在老不死的跟前受氣,不如就利利索索痛痛快快地翻臉,顧衍顧及官場自然不會休妻,而府中一應事物也依舊靠她把持,左思右想之下,老不死的隻能幹癟癟地受著這窩囊氣。想到此處,徐氏便大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