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心係一人
雲洛沉默半晌,終於道:“我不信你會這麽做,無論你怎麽說我都不會相信的!顧楓,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顧楓不惱不怒,眼眸依舊冷若寒芒,“關於我的身份想必你也已查清了。”
“鳩占鵲巢的小人而已!”雲洛咬牙切齒,不肯承認這其中的關聯。
“是了,我的青麵,也是依梧的青麵。”顧楓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他向前走了幾步,隨後轉身正對著雲洛,忽然張開雙臂,嘴角勾起肆意張揚的笑。
“所有擋住她腳步的人,都由我來統統殺光!我的至親至愛沒有旁人,這無聊至極的塵世裏,隻有依梧一人而已!”
“天地是她!萬物是她!風,水,火,雨,都是她!”
少年的意氣風發,少年的雄心壯誌,少年的勇猛無情。
皆因為她。
雲洛怔住,顧楓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的眼眸冷靜又癡狂,殘忍而溫柔。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顧楓會是那個對小姐百般羞辱的人,是她日夜都想要殺死的人!
他曾棄小姐如敝履,曾當著顧府所有人的麵叫她下跪叫她求饒對她又打又罵,他的惡毒,他的狠厲,無疑都在表明他就是這世上最可惡最該死的人。
可在此刻,他竟然告訴自己,他要為小姐所向披靡做她的騎士?
雲洛勃然大怒,揮拳便上去,“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顧楓!最無恥最下流最該死的就是你!”
顧楓輕而易舉地便躲過了她的攻擊,“你最好考慮一下我方才說的話,今夜子時,黑影在側門等你。”
雲洛氣喘籲籲,她已在昨日見識到顧楓的功夫,雖然並未大露身手,他擋下自己的刀時,輕而易舉,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壓製。
若不是她觀察敏銳,怕是到現在都被他給騙的團團轉!
他不得已才露出的狐狸尾巴,到底是全部,還是僅僅是冰山一角?
不安充斥著雲洛的心中,她到現在都糊塗了,她搞不懂為什麽往日視若仇人的人,怎麽能真心對待?
而他所說的那個計劃,到底是陷阱,還是確有其事?
雲洛回京路上,本決定將此事告訴南依梧,可卻又猶豫了……
她悄悄回了一趟南雁閣拿小姐換洗的衣物,發現所有人都在聚集在前廳,就連那些個好事兒的姨娘們也都整整齊齊地候在門外。
她蹲在房梁上,貼耳聽了聽。
入耳的便是老祖宗摔杯子時的痛斥聲:“究竟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動依梧!我叫你查了一天還沒個結果!”
“娘,您息怒,是兒子辦事不力。事發突然,依梧定然是招惹了什麽不該招惹的人才到如此境地,否則怎會在荒郊野外遭到刺殺?”
是顧衍的聲音,他反倒是將自己摘了個幹幹淨淨,反咬南依梧一口。
老祖宗抬手又摔了個杯子:“依梧什麽狀況你不清楚嗎!她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何來仇家,定然是有人見不得她好!”
“隻是,母親,兒子實在想不出有誰有這等本事,可以調用如此多的死士。一個巴掌拍不響啊,即便依梧是無辜的,那也是她做了讓人不待見的事。”
老祖宗連連搖頭,猛地咳了好幾聲,“事關重大,若是皇上得知此事,哪裏容的了你來推脫!?”
顧衍咬緊牙關,也不再說話,他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老祖宗深深歎了口氣,“今日早上周公公才來,依梧現在生死未卜,對咱們顧家來說這就是最大的隱患!若是依梧被幾個刺客圍攻也就罷了,偏偏人數眾多!連她的貼身丫鬟都不知所蹤,雲洛功夫了得,若她都抵擋不了,依梧必然是死路一條!”
“人若死了,這禍事就落在了咱們顧府的頭上。你在我麵前推脫不要緊,你要如何向皇上稟明此事?一個說不好,那就是違抗聖旨全家殺頭的大罪啊!”
顧衍低聲道:“母親,那夥人都是江湖上的人。兒子已經知道了一些線索,隻是查下去也沒有重要的發現,這其中必然有人在阻撓。不讓我調查下去的人,一定跟南依梧是一夥兒的!”
老祖宗一驚,“這你如何知曉?依梧尋常日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徐氏和姨娘們欺負慣了的,她哪裏來的那麽大的本事?”
顧衍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母親,我倒是聽說了一件事,不知這其中有沒有關聯。”
“快說!”
“您贈與南依梧那鋪子,她本是去找繡娘,但繡娘中途翹工不幹了,她又去找了齊國公夫人。您知道,齊國公跟咱們顧府向來不對付,想必南依梧是利用了這一點,所以才讓齊國公夫人與她統一陣營。”
顧衍頓了頓,說到了重點:“想必這暗中阻撓的勢力,與齊國公府脫不了幹係!”
老祖宗沉吟了一會兒,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她思慮著這其中的關竅,先前南依梧在府中賣圖紙,認識了不少達官貴人。但最為緊要的便是與珍慕的關係,齊國公府既然能在繡莊上伸出援手,那麽保護她也在情理之中了。
顧衍再次開口,“兒子去過衙門,看了那些屍體,無一不是一擊致命!現在既然還沒找到南依梧的屍體,她就很有可能活著!”
老祖宗聽到此處,眯了眯眼:“聽你這話,你不希望她活著?你可別忘了她什麽身份,她就算再低賤,就算一條狗也好,也是皇帝賜婚的狗。”
顧衍沉沉地笑了,臉上生出奸猾之相,“兒子心中已有計劃。”
“什麽計劃?”老祖宗挑眉,對於兒子的腦子和心機,她倒是不擔心的,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北代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顧相。
“您說得對,我不希望南依梧活著回來。一則她一旦有什麽意外,這鍋可就甩在咱們顧府頭上了。二則,現在看來,她是對付齊國公府的好家夥。”
“你是想連帶著齊國公府一起除了?”
顧衍點點頭:“正是,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生性多疑從不相信任何人,我隻需在朝堂上三言兩語便能勾起皇帝的疑心,京城中再多些什麽風吹草動,即便沒有什麽事,皇帝必然也會給他安上個莫須有的罪名斬草除根。他最擔心的,便是有人要造反。
且看南依梧這件事,刺客如此之多,且不難看出是經過嚴格訓練有組織有紀律的死士殺手。齊國公武藝高強,乃是武將出身的大老粗,訓練死士要場地要銀錢要權勢,這三樣,齊國公樣樣都占全了。
皇帝,必殺他!”
老祖宗聽罷,卻是失笑。不一會兒便冷冷地哼了一聲,不陰不陽道:“你爹當年死的真不冤。”
顧衍聞言,嘴角動了動,終是一個字都沒說。
這件事,是他們娘倆的心結,這輩子都別想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