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好心提醒
高崇君見她眸光微暗，便道：“怎麽？依梧你不高興麽？”
南無衣帶笑回道：“沒有，隻是今日來麵聖，不由得想起父親，他在多年前是否也像臣女一樣坐在這裏與皇上您說話呢？想到此處，心中便有些難過。還望皇上恕罪。”
高崇君也歎了口氣：“是啊，若是正天還在，想必朕的朝堂，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吧？”
“臣女的父親、哥哥們，都是為國而戰的好將士，為北代奉獻過綿薄之力，隻要想到這裏，臣女便覺得心中充滿了力量。”
南無衣起身朝著高崇君拜了一拜，“得聖上垂憐，老祖宗甚是疼愛依梧，夫君也對依梧非常好，依梧在顧府過得很好，還請聖上放心。”
此時的南無衣將頭深深地低下，在高崇君看不見的角落裏，她雖話語誠懇毫無漏洞，但麵色卻冷淡如斯，雙眸之中的涼意好似冬風。
高崇君聽她這話，自是非常欣慰：“過得好就好，朕知道你小小年紀便遭家中變故定然不好過，現下也讓朕放心了。”
“聖上之命，有誰敢違抗？是以，借著這份光，顧府自是將臣女當作寶貝疙瘩來寵愛。”
南無衣重新仰起頭來，麵色帶著尋常家中受寵孩子那般的笑容，天真，燦爛，可愛。
這位皇帝又與她說了會兒話，末了，賞賜了數匹錦緞珠寶與她，這才讓她回顧府。
一下馬車，南無衣便見著顧楓在門前等候，她下轎時他上前虛扶了一把，同時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低沉道：“等會兒無論老祖宗問你什麽，你隻道是一切與你無關。”
一天裏，顧楓來見了她兩次，每次都是說的同一句話，話裏的意思再明確不過，隻是南無衣的心中，疑慮更深。
顧楓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唯有在此刻，多了幾分她不曾見過的嚴肅認真。
南無衣察覺不出他的惡意，便道：“我知道了，我記得很清楚。”
顧楓說完這句話便要走，南無衣反手捉住了他的手，“隻是我心中還是不免好奇，你為何要幫我？”
你之前那麽討厭南依梧，對她打罵不說，還讓她成為了顧府的笑柄，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現在又大發善心一連幾次幫她，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問題是南無衣始終看不透他到底有何目的。
要真的說不安好心的話，他說的話做的事好似都是有益無害的。
若是說安了好心……南無衣都不敢想，那個不務正業混蛋至極的小少爺，怎麽會突然良心發現？
顧楓頓住腳步，沒有轉身，他隻微微側目，南無衣看見他俊逸非凡的側顏，他身形高大，豔陽高照，她正好站在了他的影子裏，眼見著那溫暖的陽光似是給他的側臉鍍了一層暖融融的光亮。
熟悉的側顏，熟悉的眉眼，再度給她的心髒致命一擊。
時光好似停滯了一般，
有微風輕輕吹過，他的衣擺揚起小小的弧度。
顧楓的薄唇揚起淺淺的弧度，卻像小行星撞擊地球一樣，閃耀，劇烈，又炙熱。
南無衣觸電似的收回了手，猛地後退幾步拉開安全的距離，狗男人，笑便笑了，這麽撩人做什麽？！
“皇帝是專吃人腦的怪物麽？”他微微挑眉，眉眼中有戲謔之色。
“啊？”南無衣沒反應過來。
“那你怎麽問出這麽沒腦子的話來？”
南無衣的臉色瞬間沉下來，全然不覆方才的心動，她可能是瞎了眼了或者真如腦子被皇帝吃掉了，才會覺得他是在幫自己。
她怎麽就忘了上回發生了什麽！這個狗男人就是為了讓她欠債好達成一些不可描述的目的罷了！
南無衣擠出一絲笑容，“爺您忙著，我先去了。”
她經過他身邊時，幾乎都可以聽見這個渣夫的嘲笑！
盡管他似乎沒有出聲。
老祖宗沒了周三才來時的笑容，臉色卻並不大好看，她要求南無衣將在宮裏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講給她聽。
南無衣照做，老祖宗聽罷卻是問道：“皇上當真隻與你說了這些？”
南無衣點頭，“自是真的，皇上很是關懷依梧。但依梧自知福薄，年少時便沒了家，能夠嫁入顧府已是萬幸，更是感恩老祖宗這些年對依梧的照顧，是而便多嘴了幾句，這才多耽誤了些時辰。”
老祖宗細細打量著她，南無衣挺直腰背不懼她的目光，可心底裏，對於老祖宗此次的問話也有了底。
京城中流言驟起，皇帝突然召見，老祖宗更是明白南依梧這些年在府中受到的不公，她一向以顧府為先，怎會不考慮南無衣中途反水？
此時門外，南無衣瞥見顧楓的身影，發現他正悠哉悠哉地站在廊前逗鳥。
嘖，陰魂不散。
南無衣按倷住心頭的煩躁，一本正經地回答著老祖宗。
“是了，我知道依梧你知進退明事理。咱們顧府也曾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皇上又如此看重你，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
老祖宗終於露出一絲笑容，起身上前來牽住她的手將她扶起來。
南無衣心中想著老祖宗說的話，明鏡似的，道：“老祖宗您可客氣了，自依梧嫁入顧府之後，便就是顧府的人了。老祖宗如此關心依梧，依梧本是無家可歸之人，是老祖宗和皇上給了依梧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屋簷。依梧還想著要做什麽事來報答您的恩情呢！”
老祖宗笑嗬嗬，“依梧你這孩子嘴跟抹了蜜似的，我聽說聖上還賞了你好些東西？也好，如今是有鋪子的人了，凡事都得講究些，改明兒我也讓方嬤嬤送些珠飾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呢！”
東西白給不要的，都是王八蛋。
南無衣對這句話記得非常清楚，也就笑著答應了。先前被顧楓坑了八百兩金子，她這心還突突疼呢。
除卻那八百兩金子，她雖說也富餘不少，卻還是沒舍得給自己花錢，她在現世裏是吃了不少苦的人，自然也熬得住。況且想到開鋪子前前後後少不了要置辦東西，這回皇帝和老祖宗都賞了她東西，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