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邱誌豪不知道突然哪裏來的勇氣,從於成林身後走了出來,咬牙切齒的道:“我們兩個人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陸震海震驚於平時連大氣都不敢出的邱誌豪眼中的憤怒,自知理虧的將目標轉移至他身邊的於成林身上,“我還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你會是這種過河拆橋的小人!”


  “我過河拆橋?”於成林冷哼一聲,“倒不如說你是趁火打劫更貼切。”


  想到於文珊被陸文妮利用完便不顧死活的一腳踢開,想到邱誌豪差點被他折磨至死,於成林就恨不得食其血肉。


  寧如意卻不失時機的打趣道:“瞧瞧你把人家父女都害成什麽樣了,人家能放過你那才是見鬼了。”


  冷傲不再理會他們的爭執,沉聲對董晉鵬道:“晉鵬,報警!”


  “不必了!”不知什麽時候,冷楓已經帶著一眾人進入了倉庫。


  對屬下做了個手勢,“帶走!”


  在憤怒的叫囂聲中,陸震海被毫不留情的拖上了警車。


  走到冷傲麵前,沉著臉怒聲斥責:“竟然拿冷騰冒險,我看你這個總裁也是做到頭了!”


  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走去,用他一貫沉穩磁性的聲音道:“瑞士銀行那個帳戶中就是陸震海挪用冷騰資金走私的證據,遲一點會物歸原主。”


  坐上車,沈遠航看著後視鏡中一臉安慰的冷楓,輕笑著道:“這次二少爺一定會明白大少的良苦用心……”


  “誰要他明白了?”


  冷楓沉穩的俊顏變得不自然起來,“我這是為了冷騰,我不能看著父親留下來的基業毀在這臭小子手裏。”


  沈遠航強忍著笑意,“大少說的是!”


  如果不是為了讓冷傲順利接手冷騰,坐穩冷騰總裁的位置,他又怎麽可能會早早離家對外宣稱放棄接手冷騰?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弟弟,他這段時間幹嘛總是黑白顛倒的關注著陸震海的一舉一動?

  如果不是為這個弟弟,他又怎麽會得知溫馨被陸文妮害得小產之後,擔心的徹夜難眠?

  現在想想,為免冷傲在學校被人欺負,為免冷傲被那些不好的言論困擾,他總是早早的就將一切都擺平,不讓任何難聽的話傳入弟弟耳中。


  明明就是對這個弟弟寶貝的要死,可偏偏就是嘴硬的死活不肯承認。


  冷楓不再理會沈遠航,雙手抱胸閉上眼休息,心底卻對已過世的父親道:“爸,我沒能做到的傲都做到了,您可以安息了!”


  陸震海身陷囹圄後,陸文妮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蹤影,冷傲亦不急著將她揪出來。


  事情暫時看來是塵埃落定,冷傲將傲維徹底規劃到了冷騰旗下,並加大了於成林持有的股份。


  為誘陸震海出手而轉移出的資金也重新回籠冷騰,畢竟,冷騰可是父親畢生的心血。


  空閑下來的冷傲依舊準時帶溫馨看心理醫生,可是也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她依舊將自己囚困在自己封閉的世界中。


  秋天的陽光暖暖的讓人昏昏欲睡,冷傲將一條薄毯蓋在溫馨腿上,單膝跪在草坪上對上她那雙毫無神采的空洞雙眸,曲指輕刮了下她精致的鼻尖,寵溺的道:“這個小懶豬,睡了這麽長時間怎麽還不肯醒來?”


  隨後緊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放在唇邊,“我的小精靈,你還要睡多久?難道真的打算就這樣丟下我孤單一個人嗎?”


  這時兜裏手機的震動將他的思緒打斷,起身按下接聽鍵,“哪位?”


  “傲,你真的好狠啊!一點都不念及舊情,竟然一心要將我們父女趕盡殺絕!”


  冷傲蹙眉沉聲道:“陸文妮?”


  電話另一端的正是失蹤了幾日,像是人間蒸發了的陸文妮。


  陸文妮冷笑一聲,悲傷的道:“你竟然還能聽出我的聲音。傲,你真的那麽恨我,真的那麽想置我於死地嗎?”


  對於她的軟語哀求冷傲沒有一絲動容,“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懂珍惜。”


  “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啊!”陸文妮歇斯底裏的嘶吼著。


  “我可以給你兩天時間離開T市。”


  這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陸文妮能自此離開去開始自己新的生活,那麽過去的一切他也可以顧念曾經的情分既往不咎。


  “哈哈……”


  陸文妮瘋狂的笑聲中有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我要見你。”


  “三十分鍾之內我要見到你,否則……”


  在冷傲正欲掛斷電話的時候,陸文妮威脅道:“否則我馬上讓霍博超身敗名裂,我想你的心甘寶貝一定會很難過吧!”


  冷傲眯起的雙眸中湧出殺意,“你在哪裏?”


  “冷騰的天台。”


  將溫馨交給護工,不放心的交待了幾句後匆忙轉身離開了。


  他不怕陸文妮耍花招,但是不能將霍家人卷入他的恩怨當中。正如溫馨所說,霍博超為人清風傲骨,一生都鑽在學術當中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學術界向來注意品行聲譽,他不能看著陸文妮顛倒黑白而讓霍博超名譽掃地。


  不遠處,看到冷傲離開後,躲在暗處穿著一身護士服的陸文妮這才現身。


  緩緩的邁開腳步,仇恨的目光始終牢牢鎖定在坐在輪椅上的溫馨身上。


  輕拍了下護工的肩膀,臉上綻開白衣天使親和溫暖的笑容,“秀秀是吧?醫生說忘記跟你們說藥的用量,另外就是還要交待一些關於病人需要注意的關鍵,所以請你們過去一趟。”


  秀秀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生,心思單純也沒有什麽心機,所以對陸文妮的話深信不疑。


  看了一眼溫馨,為難的道:“一會兒過去不行嗎?我實在不放心讓我家太太一個人在這裏。”


  陸文妮抬腕看了眼手表,同樣為難的回她:“那可怎麽辦?醫生的坐診還有十分鍾就結束了。”


  秀秀知道冷傲約的醫生都是業界知名的專家,這些專家的坐診時間向來很規律嚴謹,不會為任何人耽誤自己的時間。


  看秀秀急要的跳腳,陸文妮建議道:“你去吧,我幫你在這裏守著你家太太。”


  秀秀感激的向陸文妮鞠了個躬,“謝謝你!”


  然後蹲下身對沒有反應的溫馨道:“太太,我去去就回哦!”


  看秀秀的身影跑遠了,陸文妮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緩緩的蹲在溫馨麵前,看著她那雙沒有焦距,沒有生命力的雙眸,冷冷的道:“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否能聽見我說的話,但我一定要告訴你,告訴你冷傲瞞著你的事實!”


  陸文妮看著溫馨單純的麵容,不知道怎麽的就火冒三丈,“冷傲怕你受傷,我可不怕。”


  俯在她耳畔,鬼魅般的呢喃:“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竟然是親姐妹,是同父親異母的親姐妹呢!”


  陸文妮完全沒有留意到因為她的這句話,溫馨呆滯的眼球略微活動了下。


  她已經憤怒到了極至,想要大聲的咆哮,但又怕被別人看到,所以不得不刻意壓低聲音,“我為什麽要你有這麽一個妹妹?我根本不願意承認!你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樣犯賤,專搶別人的男人!”


  “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爸他也知道你的存在,可是你媽對他而言不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對於玩物生下的女兒,他壓根不想承認!所以才會利用你去逼著冷傲和我在一起。”


  陸文妮雙手扶在輪椅的兩側,“我知道冷傲是怕我真的會讓你那個姓霍的老爸身敗名裂,怕會讓你受傷所以才不得不應付我。但那又怎麽樣?一樣讓你誤會了他,一樣讓你離開了不是嗎?”


  說到這裏,陸文妮得意的笑出聲:“你想不想知道那場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指著自己的胸口,“是我安排的,因為我不能讓你把那個孩子生下來,那樣我就真的徹底失去他了……”


  “知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嗎?”


  陸文妮伸手挑起溫馨的下頜,“因為我要讓你痛苦!我要讓你這輩子都記得,是你對傲的懷疑害死自己的孩子,要讓你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儈子手!”


  陸文妮完全陷入了自問自答的模式中,直到說得口幹舌燥,想到秀秀也快回來了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兩行清淚從溫馨的臉頰滑落。


  從陸文妮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醒了,當然那些話她也一字不落的全都聽進去了。


  冷傲驅車趕往冷騰的途中,心底總被一種莫名的不安籠罩著,總是隱隱的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又完全無從捕捉。


  就在他努力整理思緒的時候,秀秀打來電話,“先生,太太不見了!”


  隻是這句話便讓冷傲豁然開朗——他,中了陸文妮的吊虎離山之計。


  “說清楚是怎麽回事!”冷傲打著方向盤掉頭返回心理醫院。


  早就泣不成聲的秀秀顫抖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去見醫生,回來的時候太太……太太就不見了……”


  醫生說根本沒有什麽要交待的。困惑不解的她回到花園時,輪椅上隻留著那條蓋在溫馨腿上的薄毯,可是人卻不見了。


  四處找過之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打電話給冷傲。


  從秀秀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冷傲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我離開後誰接近過你們?”冷傲沉聲問道。


  “沒……沒有誰,除了一個護士……”


  想到那個護士,秀秀像是意識到了不妥之處,抹去臉頰的淚水道:“一定是那個護士帶走了夫人!”


  冷傲聽完事情的始末,從秀秀對那個護士的描述中肯定那就是陸文妮假扮的。


  那個私立的心理醫院安保措施做的滴水不漏,沒有他的簽字是不可能讓她帶著溫馨離開的。


  更何況,輪椅還在原地,就算她能帶溫馨離開,沒有工具怎麽可能做得到?

  以這個線索來判斷的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溫馨恢複了意識自己離開的!

  這個突然得到的判斷讓冷傲熱血沸騰,下意識的將油門踩到底,不斷加快車速。


  初秋的天氣總是多變,剛才還秋高氣爽,可不過轉眼間傷感的秋雨就尾隨而至。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秋天的雨總是伴隨著冰冷的寒意。可是渾身上下全都已經被打濕的溫馨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淡綠色長袖連衣裙的裙邊染上了大片淤泥,腳上的鞋子亦不知何時沒了。


  溫馨隻是穿著白色的絲襪走在石子路上,對腳掌與凹凸不平的石子接觸帶來的疼痛完全渾然不覺,隻是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呆呆向前走。


  冷傲找遍了醫院的每個角落,最後在幽靜的湖邊發現了溫馨的鞋子,順著那條石子路最終看到了跌坐在地上掩麵痛哭的溫馨。


  焦慮不安的他衝上,單膝跪在地上,將痛哭的她擁入懷中,就像是要將嬌小的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一般,口中不斷的喃喃道:“乖,沒事了!”


  心是卻慶幸她完好無損,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


  許久後,溫馨離開他的懷抱,分不清臉頰上是雨水還是淚水,隻是悲傷絕望的道:“大叔,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緊扣住她的雙肩,鄭重的強調:“那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


  他知道她的自閉是因為失去了孩子,但更多的是自責,怪自己的猶豫不決,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在這種強烈極端的情緒下,潛意識的逃避心態讓她將自己封鎖起來。


  “我要讓你這輩子都記得,是你對傲的懷疑害死自己的孩子,要讓你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儈子手!”


  陸文妮說的這句話一直在她耳畔回響,她甚至能感覺到孩子責怪她的聲音。


  突然,溫馨將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著頭失控的大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有想害死自己的孩子!”


  冷傲將失控的她緊擁在懷中,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乖,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將積壓在心中的所有情緒都在那場大雨中盡數發泄了出來,溫馨終於從自閉中走了出來,那雙空洞的雙眼也有了焦距。


  回到家,為她泡了個熱水浴後,冷傲煮了薑湯端到房間,“乖乖把這個喝了。”


  不自覺的蹙眉一臉的無辜,“這個,可以不喝嗎?”


  冷傲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不答反問:“你說呢?”


  溫馨端著薑湯看了許久後才視死如歸般的屏息灌進口中。


  將喝了個幹淨的碗反扣了過來,“我喝完了。”


  上天終於又將那個充滿生機的溫馨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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